第11章黑市拍賣
蘇意得知寧謙要到底下拍賣場去時說什麼都不放心，總覺得自己要跟去比較安心，可惜寧謙在這點上卻是硬脾氣得很，任是蘇意怎麼說，他都堅決不為所動。
兩人僵持到最後，寧謙說到蘇意去了反而會讓他分心，蘇意這才同意留下了。不過他要寧謙把小蝶帶上，且必須早些回家來。
是夜傍晚，寧謙從覃家中出發，臨走前他安慰蘇意好好睡上一覺，說睡醒他就回來了。
蘇意接過了他遞來的牛奶，躊躇片刻還是喝下了。這兩天她不知道為什麼很容易焦慮，精神波動，而現在寧謙要離開她，她更是不願意了。可為了不讓他有後顧之憂……
罷了，她就睡上一覺吧，但願一覺醒來，該在她身邊的，還是會在她身邊。
入睡的前一刻，蘇意迷迷糊糊間在想著，她怕的，其實只是寧謙會像那次一樣，走了，就不回來了吧？那一年孤獨無依的歲月，她永生不願再回味一次。哪怕表現得再怎麼若無其事，可真心惦記一個人，心底想的，還是他能平平安安在自己身邊吧？
謙，願我醒來之際，你就在我身旁，觸手可及，再不分開。默然依偎，靜靜，相許。
雙眸合上，視線裡最後一寸光，是臥房內橘黃的燈光。那光線波光粼粼一般，落滿她的發，她精緻的小臉，她的週身。
覃偉恆開門進來看到女兒時，已帶了皺紋的眼角，亦是慈愛，亦是痛惜。哪怕孩子們什麼都不說，可他怎麼會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才盼回來了的女兒，她不好？
蘇意當然不會知道，除了她自己和寧謙，覃偉恆也拿到了她去醫院檢查的那份檢查結果。也正是那份結果，讓數月來心態平和的覃偉恆，一夕間像是老了二十歲。
那份檢查結果上的內容，哪怕是個醫學白癡也看得出來，只有一個字——糟！
無比糟糕，無比脆弱，蘇意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著，偏偏那份檢查結果的最後還寫了句「病因不明，請盡快入院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蘇意在昏睡中當然不會清楚，她已不年輕不威猛十足霸氣凜凜了的父親，在寧謙不在的時隙裡，陪著她靜靜地度過了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覃偉恆一動不動，幾欲要讓人覺得這是一尊冰雕，或是，一塊沒有生氣的石頭。
可他不是冰雕，不是石頭，不是土坯，不是別的什麼沒有生命跡象的東西，他只是，一個深愛女兒的父親，一個，全天下最普通，也最偉大的……父親。
……
寧謙帶著四名手下抵達了地下拍賣場的入口。一名手下遞上了邀請函，再有專人檢查了他們身上是否有攜帶槍支，寧謙這一行人這才得以被放行。
進入拍賣場後，寧謙循著場中接待人員的指示，很快便到指定的位置落座了。
一名侏儒過來給他講了拍賣規則，寧謙仔細地聽完後，接過了侏儒遞來的拍賣單。
這張拍賣單上羅列了今晚會進行拍賣的所有珍玩玉器，而第十三樣拍賣品，便是玄武之鑰。
雖然不知這玄武之鑰是真是假，不過起碼，此刻的寧謙，心底壓上了萬分的期待。
「寧謙，務必冷靜，我感覺到玄武之鑰的氣息了，玄武之鑰一定就在這場中。雖然有點不厚道，但我還是要說，今晚就是搶，也一定要把真正的玄武之鑰搶到手。這龜孫子讓我們惦記了這麼久，要再空手而回……」
小蝶沒再往下說了，不過它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不惜一切代價，必要拿到玄武之鑰。
小蝶話落後，場中的拍賣即將開始了。
朱雀瞥見小蝶肥綠綠的身影時，鄙視一般便『切』了一聲，「早說我能找到玄武你不信，非要自己瞎折騰，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小蝶懶得回朱雀，這只死鳥十句話裡頭有九句是假的，誰知道它是不是事後馬後炮？
「各位來賓，各位老闆，今天將要進行的是本年度京都黑市第十一場拍賣會。這一次的拍賣品有什麼呢？相信大家手頭都已經拿到資料了。老規矩，從底價低的拍賣到低價高的，全部要進行拍賣的物品有二十件，在我們這裡只有一個規矩，相信各位老闆心裡都很清楚啦，那就是——價高者得。好了，現在先由我來拍賣前十件珍玩，各位老闆可不要謙虛，多多叫價哦，在這裡我也預祝眾位老闆能拿到自己想要拿到的，滿載而歸！」
此時台上的那名主持人語言極具煽動性，而他話音一落，台下便響起了不少掌聲。
寧謙所處的位置是十三號位，是場中地段次中的一個位置，從他這個角度，基本能看清楚每一件拍賣品的大體樣貌。
「現在展出的第一件拍賣品是來自漢代的和田玉雕虎頭劍飾，漢代玉器的特點是……」
雖然不是公開的拍賣，但地下拍賣場中的拍賣師素質顯然很高，起碼在做功課這一點上，他就不輸給別的什麼人。
「好了，該說的也都說了，現在開始叫價，這件漢和田玉劍飾的起步價是六千元，請各位來賓出價……」
拍賣師話音才落，場中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開價了，至於那些經驗老道的，自然不會表現出什麼猴急神色。不過這還是第一件拍賣品，想來不少人還抱著駐足觀望的態度。
寧謙閒閒散散的，一點沒有要出價的意思，場中偶有認識他的掃了他幾眼，他間或會回敬一下對方，相視一笑。
最後這件拍賣品以一萬三的價格被拿下了，大多人可能是衝著後面的寶貝來的，故而並不想在這塊玉上浪費太多的心思。
接下來是第二件，第三件……隨著拍賣師煽動性的語言一再響起，場中的氣氛也掀向了一個又一個的高氵朝。
「少主，九點了。」
拍賣到第十二件作品時，寧謙手下一人有意無意地放大聲音在寧謙身邊提醒了一句。
寧謙很配合，這便道了句：「這麼晚了啊！」
周圍一眾人囧，這個時間，算晚？
第十二件拍賣品以十二萬的價格被拍下了，這不是截至目前為止場中拍賣價最高的拍賣品，目前拍出價格最高的，應該是第十件展品，以二十九萬的報價被賣出。
「好了諸位，到現在為止呢，我們今晚的展品已經拍出十二件了，剩下的八件又會是怎樣的珍玩呢，還請大家拭目以待。」
此時的拍賣師已經不是前頭那個穿西裝的中年人了，而是換成了個大波美女，穿一身復古的艷紅旗袍，妝容精緻，可惜紅塵味太濃，損了她幾分氣質。
「快點開始吧，美女。」
「對啊，我們迫不及待了，美人，快展出第十三件吧，那個什麼玄龜玉雕……」
旗袍美女本還想說點過渡的語句，然被眾人這麼一打岔，她也只能道：「那好，現在就由我為大家介紹我們今晚的第十三顆星——年代未明的玄龜玉雕。」
「接下來我想先介紹下這玉雕的來歷。說起來大家可能不相信，這做工精細的玉雕啊，可不是從土裡挖出來的，大家可以儘管猜猜，它是從哪裡被找來了。」
不得不說美女就是美女，她話音一落，立即便有不少人開始應和了。
「不是土裡出來的，總不是長在樹上的吧？我猜，莫非是從海裡找出來的？」
「開玩笑，深海的東西哪裡有那麼容易找，除非是有人故意丟在水裡了讓人去撿。」
「不，我覺得你們說得都不對，你們看那玄龜玉雕，一看就知道是個寶貝，而且保存得很好，莫非是從哪裡收購過來的，是什麼人家的祖傳寶之類的？」
「祖傳寶貝，這倒是有可能，算了，拍賣師，你還是快公佈結果吧！」
「……」
會大聲囔囔開口的，要麼是些暴發戶，要麼便是真正癡迷古玩的人，不過這麼一直討論下去也沒個頭，眾人很快就都默契地停口了。
美女拍賣師戴著白色橡膠手套的兩手輕輕搭上了所謂的玄龜玉雕，「諸位都很能猜，不過這回啊，場中還真暫時沒人猜中。不過也犯不著喪氣，現在就由我來為大家公佈這玉雕真正的來頭吧。」
「這玉雕是我們底下的人某次經過一座活火山時，在火山腰部冒險挖回來的。據那屬下說，這東西有點……嗯，特別，所以有意入手的來賓可要看好了再決定要不要拍價。經過的測試，這玉雕可以耐高溫，耐硬鑽，花紋繁複，材質不明，但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個大寶貝。現在由我公佈起步價，十五萬元。」
誰會去注意拍賣師隱晦提及的『特別』兩個字，現在眾人只知曉這是個寶貝，還是個特別的寶貝，連鑽石都能經受，這得是怎樣的東西啊，莫不是天外來物？
一時之間，場中氣氛節節高漲，不過十分鐘的事，叫價已高達一百六十萬，翻了十倍都不止了。
寧謙眼看著眾人都專注著那寶貝，眼神不由得凜冽了不少。在場中幾名大人物也忍不住手癢出手時，他心底開始微懸了。
「四百八十萬，還有沒有人要出更高價的，沒有的話就四百八十……」
美女拍賣師此間臉上紅潮滾滾，想來她也是被著個價格給驚到了。事實上，他們測試時發現這玩意著實有幾分邪門，不然他們也不會急著脫手了，現在能買到這個價錢，也不枉那弟兄冒著火山噴發的危險在那裡堅強不屈地撓了那麼久，把這玩意搜了出來。
「五百萬。」
在拍賣師將要倒數三聲之時，寧謙終於出手了，而他一出手就增加了二十萬籌碼，這個籌碼，放在前邊算不上多，但現在已經叫價到四百八十萬了，這二十萬再加起來就非同小可了。
原本就要拿到這寶貝了的那人，見半路居然殺出了匹攪事的馬，這下那臉色可有夠好看了！
「五百零一萬。」不甘心即將到手的東西還給飛了，那人咬咬牙，喊出了這麼一句。
「五百二十萬。」寧謙跟，繼續叫。
那頭的人，這下臉色登時白了不少，原本的四百八十萬，如今硬生生多出了四十萬，他怎能夠不憋屈。
眼神狠狠地掃了一眼寧謙的位置，那人幾乎是想瞪死寧謙了。
寧謙不以為意，只想著把場中的東西拿下來，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五百二十一萬。」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人繼續跟。
寧謙想要早些解決這事，這會眼也不眨的，他道了句：「六百萬。」
原本還想要留下這玄龜玉雕的人，終於是死心了，一下子多了一百二十萬出來，這已經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了。
拍賣師看著這場中的風雲瞬變，那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錢錢錢，好多的錢，鈔票滿天飛囉，既然如此的話，「還有沒有來賓想要加價呢？沒有的話就六百萬一次，六百萬兩次，六百萬……」
飛快地說著，美女拍賣師就怕寧謙臨時反悔了。然意外永遠來得這麼及時，就在美女拍賣師迫不及待想要把這玩意騰出手去時，場中一道陰冷聲音倏然道：「八百萬。」
空氣，一瞬間，完全凍結，除了出聲之人和寧謙，其餘人顯然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好大的魄力，一下子加價兩百萬，有錢也不是這麼燒的吧？
然讓眾人震驚的還在後頭，寧謙緊隨之就喊了聲：「九百萬。」
「一千萬。」陰冷女聲緊追不捨。
「一千兩百萬。」寧謙開始皺眉了，那人什麼來路，怎麼像是在故意針對他的？
「一千兩百五十萬。」那頭的女人，到這份上明顯也開始遲疑了。
寧謙還待再喊，眾人的心跳聲已是提得老高了，「一千三百萬。」
「一千三百零一萬。」
女聲還跟，這讓眾人真是好奇了，他們怎麼不知道這場中坐了兩個這麼厲害的人物？而且這才第十三件展品，後面可還有七件等著他們去爭呢，現在要是把錢都花光了，後面的還要豈不是要白白便宜別人？
不過想歸想，這種拍賣會上來賓是不能干擾別人的決定的，否則別說對方不給你好果子吃，就是拍賣場也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啊，他們這些路人還是看戲得了。
寧謙一手微微捏了緊，現在他幾乎可以斷定了，那女聲的的確確是在針對他。就在蘇意還要再開口時，小蝶卻是忽然喊了停，「停停停，寧謙，別再喊了，不對不對，那東西不對……」
寧謙欲要脫口而出的一千五百萬於是停了下來。
一邊微微捏了把汗地看著場中那玉雕，一邊則是在心底詢問著小蝶，寧謙這一手一心二用玩得妥妥的，「小蝶，哪裡不對，盡快說。」
「那玉雕不是玄武之鑰，別急，別再拍了，吃力不討好。」
小蝶這麼說並沒有讓寧謙覺得鬆了口氣，她能感覺得到的，只有昏天暗地。
不是，不是……那他媳婦兒要怎麼辦，怎麼……
「寧謙，冷靜點，玄武之鑰一定在這會場中，那玉雕上卻是沾了玄武之鑰的氣息，但它不是玄武之鑰，朱雀說它有辦法找到玄武，你別急。」
生怕打擊到寧謙，小蝶連忙把該補充地都補充了。
而場中，拍賣師已在喊道：「一千三百零一萬一次，一千三百零一萬兩次……」
這回沒有再搗亂的人了，玄龜玉雕順理成章地被高價拍走。
寧謙身子癱軟，臉上頗有幾分頹敗之色，不明情況的人，大約都誤以為他是因為沒有拍到這玉雕在不高興了。
「成交。」隨著美女拍賣師這一聲落下，第十三件展品順利售出了。
接下來的十四，十五……一直到倒數第二件，寧謙偶爾會喊喊價，但都沒有要真正出手的意思。時間至此，距離他進到這拍賣場，已過了足足四個小時。
「來了。」朱雀突然懶洋洋地出了聲，而小蝶見狀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寧謙，最後一件展品才是玄武之鑰，這回應該不會錯了。朱雀對玄武的氣息很敏感，所以它更容易分辨出玄武之鑰在哪。」
在小蝶一句話才說完沒多久之際，今晚的最後一件拍賣品被呈了上來。
很處於眾人的意料，最後上場的，是一隻簪子，墨綠的玉簪，簪子的頭部有暗光流動，從寧謙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兩點紅光一閃。
「也怪我沒想清楚，玄武的本體雖然和第十三件展品一模一樣，但玄武之鑰本身就富於變化，玄龜的一大能力就是本身，所以今晚這根簪子，它才是玄龜的真身。」
小蝶言畢不再干擾寧謙的判斷了，而寧謙也從自身的變化中慢慢察覺了這一點。確實，比起前面的玄龜玉雕，這一根簪子帶給他的波動更明顯，明明白白，若是沒錯，這才是真正的寶貝。
拍賣師又是照例一番天花亂墜的吹捧，至於她給玉簪按上的什麼十幾位歷史名人帶過這玉簪什麼的，小蝶只想回敬她兩個字：扯淡！
「這根玉簪瑰麗而不奢華，是真正的名家必備收藏品，起步價是二十五萬，請開價。」
美女拍賣師笑語盈盈的，前邊拍賣場就已經賺了八位數了，再加上這玉簪……嘖嘖，晚些她可要和老闆多拿點分紅了。拍賣師美女一高興了，連帶著場中某些男人意淫的眸光她也不計較了，反正被看看又不會少塊肉，她就吊足人家的胃口得了，這些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