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勸她晚婚
寧謙今天下班得早，於是也便起了興要過來接蘇意。沒想到會在歐陽制船廠的公司門口碰上唐東琛，一時之間他眼裡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蘇意瞧見了寧謙的車，不多時便迎上了前去。
寧謙將車往回駛，一邊還詢聲問道：「剛剛那男的看起來不討喜，是誰？」
「以前高中的一個同學，我和他不熟，他要請我吃飯，不過被我拒絕了。」
蘇意坦白得很，一點不隱瞞。
寧謙聽了她的話又是欣慰她上道，又是不滿那男的不長眼。
「他要再來騷擾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哼。」
「行啦，我應付得了，你好好開你的車吧，而且人家估計是有女朋友的。」上回還見唐東琛和莫知笑走得近，無緣無故，他們總不會離那麼近吧，還關係曖昧？
「嗯。對了，週末有空嗎？」
想起不久前接到的一通電話，寧謙俊臉上難得正經了不少。
「怎麼了？」蘇意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波動，不由得關心了一句。
「跟我回我父親那一趟吧，他身體不太好，我想去看看他，雖然……」雖然他們根本不像一對父子。
寧謙沒有說完後頭的話，蘇意也知他們父子倆有膈應，故而沒有多加詢問，她只開解了句：「父子沒有隔夜仇，對吧？」
寧謙沒應答，臉上卻到底是有幾分牽掛的。
回到家中時覃煙正在準備行李，他這個十月前休了挺長的假了，按他所說，自己要再不回學校，估計就得被開除了。
蘇意好笑地抽了一把這小子的頭，沒好氣地就說道：「要滾快滾，讓你一直縮在家裡。」
說起來覃煙九月底因為交換學習回了京城來，後來又不巧地趕上了感冒，因而又在家裡拖了些時間。他要是再不回去，估計課業得壓死他了。
「我明早就走，放心啦，作業課件什麼的我都讓珍妮弗幫我傳過來了，不會跟不上的。」
整理好行裝後勾搭住了蘇意的頸子，覃煙再是壞壞地在自家老姐耳邊問了句：「我說姐，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你要把寧謙姐夫晾到啥時候呢？人家說晚孕風險大，你可別敢著做高齡產婦了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蘇意無語地又拍了下這小混賬的腦袋。
「姐，說真的，爸也不年輕了，你要是早點生個外孫給他抱，他老人家這日子也容易過些。有時候我看到爸爸拿著以前那些老照片在看，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總像堵了什麼似的。我看爸爸很喜歡小朋友，要真有了，你可得生下來啊……」
本來蘇意還有幾分心不在焉的，這會聽覃煙談到覃偉恆了，她的心思不由得柔軟了幾分。
「好了，你去國外好好學習，別被人帶壞了，爭取早些畢業回來，姐還等著你光宗耀祖呢！」
姐弟兩下樓時，寧謙難得進了廚房去。有李伯教著他炒菜，如今他也算是小有所成了。蘇意雖然不奢望寧謙能當煮男，不過他多一項技能也好呀，畢竟她總會有不想下廚的時候吧？
翌日一早將覃煙送走後，蘇意才急急忙忙趕到了公司去。
歐陽制船廠上午是八點半開工的，由於蘇意是做設計的，因此大多時候都是在公司工作，說起來她迄今為止也就剛開工那天到造船廠去看過了。
趕到電梯前時，裡頭已經站了兩人，而其中一人，正是當初面試官之一，很年輕的那位。
蘇意猜想他是自己的上司，禮貌地打了招呼後，她才進了電梯裡。
歐陽鈺眼光的餘光掃見蘇意之時，蘇意正盯著電梯上的數字，專心致志一般。不過他總覺得，她倒像是不自在得很。
對蘇意，歐陽鈺還有幾分印象，畢竟蘇意的初試和複試，他都經手了的。對這個女生，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錯。再加上他面試的那些人中出彩的不多，他就更容易記住這個小女生了。
小女生——
確實，這女生給人一種很稚嫩的感覺，哪怕她穿著西裝，依然是初出茅廬，初生牛犢。
此時的歐陽鈺顯然沒能聯想到有句話叫做「外表是會騙人的」，而蘇意，好巧不巧的，正好屬於這類人。
「我先離開了，再見。」
電梯門打開後，蘇意禮貌地退場了。之後快步跑進了設計部，她在上班前兩分鐘趕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了。
最近歐陽制船廠接了好幾筆大訂單，這就需要設計部的員工加班加點地趕圖紙了。船隻設計稿不僅要符合客戶的需求，同時也要考慮到原料成本人工一類的因素，說起來還真不是那麼好畫的。
由於蘇意是新手，這回她和部門裡兩個老員工和兩個新員工一同合作了其中一筆訂單的設計稿繪製。他們這個小集體裡，領頭的是一名叫高麗茹的老員工，據說她是部門裡的老幹部了，在設計圖紙這方面很有經驗。唯一美中不足的，大約是她的合作性不怎麼強，蘇意覺得她更喜歡獨來獨往一些。
上午一行人針對這筆訂單開了研討會，也確定了主要的方向和分工。蘇意倒是沒多餘的想法，不過小團體裡的另外兩名新人似乎很不滿意高麗茹的安排。
十點鐘過後，蘇意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就此前安排下來了的任務認真地對待了起來。不論是在什麼崗位上，尊重自己的工作總是必不可免的。
唐東琛光明正大地過來找她時是中午下班的時候，一心想著把手頭的工作趕完，蘇意都忽略了下班鈴聲已經響過了，再加上設計部裡不少人還沒走，她更是沒想立馬離開。
「蘇意，說好了的，今天跟我去吃午餐。」
唐東琛第一眼看去的時候讓人覺得帥氣倜儻，可也頗有心機，這大概就是蘇意和他合不來的原因吧？
「小蘇，你男友？」
恰巧有幾人要出去，經過蘇意的位置時，一名年長些的員工不由笑問了一句。
蘇意正巧關了文檔，抬起頭來，她下意識地應了聲：「啊，不是，普通朋友。」
唐東琛在聽到『普通朋友』一詞時似是不多滿意，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就對了。蘇意檢查好自己的桌面後才朝他歉然道了聲：「抱歉，久等了。」
人家都堵上門來了，自己總沒有再拒絕的道理了吧，要不就是打臉了。罷了，就一頓飯的事……
邊走邊飛快地在手機上敲下了條短信，蘇意將自己要和唐東琛去吃飯的事提前報備了，免得那小氣的男人誤會什麼。
就近選了間中餐廳，唐東琛點了三菜一湯和飲料，算起來已頗為豐盛了。如果是蘇意和寧謙兩個人，蘇意更樂意點兩菜一湯，省得吃不完浪費了。
飯菜上來後唐東琛溫聲詢問了蘇意要喝什麼飲料，蘇意覺得沒必要也便回絕了，「這樣就好了，我更喜歡吃飯的時候配湯，你呢？」
作為交際高手，唐東琛有很多的話題可以聊，這點蘇意可就捉襟見肘了，好在大多時候都是唐東琛挑起一個話題，桌面上也不至於冷場。
不過相較之下若非必要，蘇意其實更喜歡安安靜靜地吃東西，至於有別的什麼事，那可以在飯後接著說。
許是因為邊吃邊聊降低了吃飯速度，兩人從餐廳裡離開時，時間已經近下午一點了。
唐東琛聊起了自己有意在京城做出一番業績什麼的，還和蘇意提起了他的五年規劃。蘇意會在適當的時機應和他的話，多少說些鼓勵的語句。至於多的，她可就不會去追問了。
印象中唐東琛的家境屬於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而他一直以來的人脈應該挺不錯的，如果真的有心做出一番成績，相信他若干年後會在這京都有一席之地。至於目前，還不好說吧，畢竟蘇意看不到今後的事。
聊著聊著，又聊到了各自的情感問題方面。老實說，蘇意並不想和一個不算多熟識的人討論這些，她的感情，她的親人朋友知道就好，其他的人，她管他們做什麼？不過看唐東琛在興頭上，蘇意也不好打斷他。
「我現在還是單身一個，現在我的想法比較簡單，先立業後成家，不過發展一個女朋友也是不錯的選擇。你呢，蘇意，你怎麼想？上回看到你和何以瀟一起出現，我挺驚訝的。」
唐東琛由己及彼地問到了蘇意這頭。
蘇意總感覺他話語裡有什麼暗示意味，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
「我已經訂婚了，結婚也就這一兩年的事，我倒是不介意現在就成家。」
沒有隱瞞，事實上這也不是什麼非得隱瞞的事，因而蘇意交代得還挺痛快，「以瀟是我一直以來的好朋友，上回他來京，我們就見了一面。」
「訂婚？你已經有對象了？」唐東琛的反應有些誇張，「真難想像你的速度這麼快，以前我覺得你是個冰美人，很少和人說話呢！」
蘇意忽略掉了這人的驚奇和失望，點點頭笑，「一切皆有可能。」
上班時間還沒到，蘇意是想和唐東琛先分開了，無奈對方在得知自己已經訂婚後卻是一直在細數太早結婚的壞處巴拉巴拉，她挺久了，難免無語。
「蘇意，說真的，婚姻大事還是考慮清楚些得好，不然上當受騙了，那可是一輩子……」
敢情這人是想慫恿她別結婚了？蘇意越聽越不對路，索性便道了句：「那個，東琛，謝謝你的關心了，不過我的未婚夫是很好的人，我覺得，你還是祝我婚姻幸福得好。」
唐東琛被蘇意這麼一說，臉上難得出現了兩抹尷尬。蘇意笑笑，不再放心上了。
好在寧謙見蘇意沒回家，按耐不住到底是開車出來找人了，不然蘇意這個午間估摸著得被灌輸一大堆和她觀念不同的想法了。
送了唐東琛回他的住所後，寧謙再才摟過蘇意聞了聞。蘇意笑鬧著推他，他這才道：「還好，沒那男人的味道。」
「你什麼意思？」蘇意一下子怒了。
寧謙見狀趕緊裝孫子，「別氣，媳婦兒，我是覺得近墨者黑，還好你不黑，我一看那人就知道他心術不正，日後你別和他來往了。」
「我盡量。」蘇意倒是想啊，不過一家公司的，總不能做得太難看了。哎！
回家的一路上，蘇意自然被盤問了不少話題，在她談及唐東琛要她晚些結婚時，寧謙那一張臉，簡直不能更黑，「那混小子，沒事教壞我媳婦兒做什麼，欠揍！」
蘇意見他不高興便在一旁抿唇暗笑，學長啊學長，你情商捉急啊！
蘇意這個組織負責的設計稿整整花費了十天的時間才算徹底完工。倒不是他們效率太低，只是除了這份設計稿，他們每個人都還有自己的一些本職工作要處理罷了。
完工後按照頭兒高麗茹的說法，她會按貢獻上報每個人的具體情況的。蘇意沒異議，倒是她某次不經意間在飲茶間聽到那兩名新員工在說高麗茹肯定會自己佔大頭的，她們累死累活，到頭來還不是為別人做嫁衣什麼的。
蘇意聽了一會後也就端著茶水離開了。她沒有聽人牆角的愛好，非自己意願聽到的，那就另當別論。
不過，這兩名新人到底是太年輕了啊。別說高麗茹還沒做什麼呢，就衝她是他們這個小團隊的組長，就算她真的將自己的功勞報多點，這也是正常得很的事情啊！
職場中本來就沒那麼多純粹可言，這兩新人倒是該小心著別讓人抓到把柄了，寧不說，勿亂來，她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由於兩人都剛好碰上了工作忙，蘇意和寧謙探望寧政的事情便推遲到這周的週五了。
這天下午蘇意下班得早，寧謙也特地稍稍翹了會班過來接她了。
車子一路疾馳而過，經過市場時，蘇意下車去買了些東西，打算去了寧政那可以做飯給眾人吃。
由於沒有事先交代要去寧政那，寧謙兩人下車後自然無人迎接。
按了門鈴幾次後，別墅裡的老管家總算是姍姍來遲地開了門。
「福伯，我回來了。」
上前一步饞了背有些佝僂了的老管家一把，寧謙的語氣算是溫和了。
蘇意不是第一回來這地方了，可也僅僅是第三回。至於眼前的福伯，蘇意知道，他曾經是寧政伯父出生入死的兄弟，後來因為一次任務失去了再拿槍的能力，他便退下來給寧政當起管家來了。
寧謙自小也只有福伯對他還算多有照顧，所以他對這個老人家的尊敬，沒準還要超過對他父親的呢！
「謙子回來了啊，謙子媳婦也來了，好好，你們去客廳裡坐，主子在樓上休息呢，等晚些我再去喊他起身。」
福伯對蘇意也是一副好臉色，但據傳，他對大多數客人可都是冷冰冰著臉，誰的面子都不給的呢！
「好。對了，福伯，那個女的在嗎？」
寧謙所問，自然是他名義上那個後媽。
「哦，她啊，回娘家去了，回了挺久了，我算算，都快一個月了吧？」
對那個幾乎和寧謙同齡的夫人，福伯可是一點不喜歡。
「那就好。」反正他也不想看到那女的。寧謙在心底默道。
蘇意做好了晚餐才讓寧謙去喊寧政下樓。聽福伯說，寧政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況時好時壞的，讓人很擔心啊。蘇意把她空間裡的藥材搬了不少出來，就等著寧謙看看能不能用了。
這趟也帶了些補品過來，蘇意出手，自然不會給些普通貨色的。
寧政還是一副面癱臉。換在別人家，做兒媳的看到公公這副臉色怕是得以為自己不討公公喜歡，可在寧家，寧政能維持這副面貌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另一個寧政出來時，這家中就該是血雨腥風了。
寧政的主治醫生提過，寧政會有精神分裂症，很大程度上是他早年的經歷促成的。他自風裡來，血裡去，雖然練就了一身本事，但午夜醒來，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命，又怎麼可能輕易都放過他了呢？想起自己殺過的人，他的心真的能安寧？
大約也就是在這樣長此以往的自我懷疑之下，他的人格漸漸分裂了。一個是心境平和的寧政，一個是在刀口上添血，陰鷙危險的寧政，兩個都是他，但他們卻不能在同一時間存在。若兩個人格一同出現，那也是他病症加重了的表現了。
「都別說話了，吃飯。」
就在蘇意思緒游離之際，寧政倏然開了口，不容置喙。
蘇意回過神來後和寧謙對視了一眼，隨即兩人拿起飯碗，乖乖吃飯，二話不說。
福伯在寧家是讓寧政很倚仗的存在，故而吃飯時他也是可以上桌的。他倒是能和寧政聊幾句話，不過再要多了，寧政就會示意他收聲了。蘇意給寧謙夾菜之時依然閉口不言，寧謙見此在桌上輕踢了踢她，眼底則是暗暗好笑。沒想到那個回娘家了的婆婆會在幾人吃飯的時間裡回來，蘇意看到對方時，對方也同時打量了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