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世傑確實幫了蘇意不少的忙,包括驕陽第二期封面的上色,內頁的插圖寫繪,還有一些局部的細節安排,皆是由他一手完成。之後他又當仁不讓地替蘇意上了一些自己熟悉的網站打廣告,還找不少有潛力的網文寫手,留下了他們的作品資料以便蘇意篩選。
晚餐時蘇意多準備了些菜色,林采珍見冠世傑還在自己家中也是笑吟吟的,沒少誇他。飯桌上一派溫馨融融。
晚間八點過後,找不到還有什麼借口可以留在蘇意這裡,冠世傑心想著過猶不及,挑了個合適的檔口,他也便告辭離開了。當然臨行前,他在蘇意這拿了本驕陽第一期的雜誌。
翌日一早,陳恆敲開了蘇意的家門。
蘇意笑著請人進來吃了早餐,安頓好了外婆,她隨後才跟著陳恆離開了。
陳恆將蘇意帶到了林海市中心的一幢商業樓,而後兩人搭乘電梯上了這幢高樓的第十一層。
「小丫頭,來看看這層樓如何?」一手狀似不經意地輕攬過了蘇意的肩頭,陳恆語帶得意。
蘇意走在了滿眼鮮紅的地攤上,再仔細看了這層樓的構造設計,她心下不由感慨了句:「是個不錯的辦公地點,不過陳哥,你想買下這裡?」
瞥見蘇意眼底顯而可見的清澈與疑惑,陳恆挑唇笑了笑,不由在前者腦門上輕叩了下,「笨,丫頭,你之前不是說想找個專門的雜誌辦公地點嗎?我看過了,這裡的環境很不錯,樓層也比較高,沒那麼喧鬧,而且這裡足夠寬敞,可以容納不少人,你要不要考慮租下這層樓,我跟這裡的負責人聯繫過,他說會暫時把這層樓壓著,如果你不要再租給別人。」
陳恆這麼一解釋完,蘇意眼前瞬間一亮。從陳恆身旁跑開,她開始挑剔地將這地方重新給看了一遍。
末了點點頭,蘇意朝著陳恆眉眼彎彎地招手道:「陳哥,就要這裡了,謝謝你。」
後邊一些手續的東西,有陳恆在,負責銷售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了蘇意。
拿好了這裡的租賃證明,蘇意別開自己耳邊的長髮,冬季乾燥的風,拂得她面部冷冷的,但卻壓抑不住她唇角那瀲灩的笑痕。
走出商業樓那刻,蘇意微瞇了眼,意圖抵抗那些橫衝直撞的狂風。陳恆將她領到了車子旁邊,旋即斟酌著朝她問了聲:「小丫頭,說起來你都沒去陳哥家裡做過客,要不今天中午跟我回家吃飯吧?」
蘇意第一反應是要拒絕,然乍一對上陳恆炯亮期待的目光,她默了默,須臾後緩緩點了頭。反正陳哥估計就是把她當成一個小妹妹了,她不該對他抱有戒備心理的。不過,陳哥家裡會有其他人在的吧?自己要以什麼樣的名義去他家中?
許是看出了蘇意的惴惴不安,陳恆不禁好笑,「小丫頭,不是怕了吧?放心,通常中午家裡就奶奶和我哥會回去,沒什麼外人的,而且我哥你也見過,我們第一回見面的時候,我旁邊那個就是我大哥,他很好相處的。至於奶奶,她是個老頑童的脾性,你和她定然處得來。」
聽得陳恆這麼說,蘇意稍稍放鬆了點,如果陳哥的父母不在的話,那還好說些,不然她恐怕會陷入某種「這是醜媳婦要見公婆吧」的怪圈中。
空手上門蘇意是做不到了,於是後頭的兩個小時裡,陳恆被她拉著逛了不少地方,就為了給他奶奶挑件可心的禮物。
陳恆看著這丫頭緊張兮兮的,心下不免有些想法,會不會恰好,小意對自己也有好感?
只怕是有,也只是對兄長的親近感吧?思及此處時,陳恆眼中掠過一抹黯淡,然很快,他眼底的神采又化作了志在必得。
坐在陳恆的車上抵達了臨海市一處被層層把守的高樓大院時,饒是蘇意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下唇角也不由溢開了一聲驚歎。
「二少爺。」立在大院外的警衛員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目送著陳恆的車子開進了大院裡。
蘇意是知道這片地方的,華夏開國大元帥之一陳紹勳晚年時的住所,而他的子子孫孫,隨著他遷徙到此地,也在這片土地上扎根發芽了。那麼陳哥他……
心內隱隱有了幾分猜測,蘇意還不敢完全斷定。
下車時拎好了禮物,她亦步亦趨地跟著陳恆,這下她還真有幾分鄉下人進城的窘迫感。
「臭小子,你還知道要回來!」人未到,一個塑料水瓶已是飛了過來,直直地往陳恆身上砸。
陳恆眼疾手快地接過,再是隨手將其丟入了垃圾桶,「奶奶,我帶了客人來。」
此間陳恆的語氣裡透著點無奈,更多的則是親近,蘇意眨了眨眼,閃身立到了他身邊。
被陳恆喚為奶奶的人支著根枴杖,不多時便現出了全貌。
穿一件深色大棉襖,脖子上繫著根圍巾,全身武裝,連鞋子也是老年人款式的毛毛鞋,這是有多冷啊……
下一剎,老人家和蘇意皆是眼睛一睜,齊齊『咦』了出聲。
「老婆婆,你好。」不用陳恆介紹,蘇意在看到老婦人竟然是上次國慶時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買涼水的老婆婆,全身的緊張登時卸了下來。
老人家狐疑地盯著蘇意看了好些眼,半響忽地笑瞇瞇問出一句:「小丫頭,你還沒成年吧?」
「啊?」雖不明白老人家為何要這樣問,然蘇意很快反應過來後便是恭敬回道:「是的,老婆婆,我快17了。」
「來,過來讓老婆子看看,沒想到恆小子說的客人是你,哼哼,這混小子,都快忘了我這個死老太婆了。」也不管陳恆尷不尷尬,老人家氣咻咻地接著道:「丫頭,過來,咱們別理那個臭小子,讓他給我們做飯去。這小子可比他哥更讓人不省心,早就說了讓他給老婆婆找個孫媳婦兒,可他倒好,到現在還是個孤家寡人,看著著實可恨。」
蘇意沒多久便立場不堅定地倒戈到老婦人的陣營了,心知要在這好好呆著還是要順著老人家的意思,她笑瞇瞇地附和道:「對,陳哥是該給我找個嫂子了。」
「小丫頭啊,你怎麼會認識恆小子呢,我看那小混球就不像個喜歡女的,奶奶千叮嚀萬叮囑,要他別老忙著他那幾家酒店,也該早點安定下來了,可他偏就不聽。可惜你小了點,否則……」下面的話老人家沒接著說了,因為她已經敏感地察覺到小孫兒外放的x光了。得了得了,臭小子,不就怕她嚇跑了小丫頭嗎?不過還真沒想到,這渾小子口味這麼重啊,居然喜歡小女娃這樣小小的!
蘇意沒去思量那麼多彎彎道道的,將禮物盒舉到了身前,她試探著道:「老婆婆,陳哥幫過我很多,這次他邀請我來老婆婆家裡吃飯,我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所以就隨意挑了件禮物,還請老婆婆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小丫頭既然送了,老婆子肯定喜歡。」接過了蘇意遞來的禮物盒,老人家又是不安分地起身了,「小丫頭,我帶你去四處逛逛吧,恆小子做飯肯定沒那麼快,哼,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婆子可得吃個夠本了!」
幾番交流下來,蘇意算是明白了——陳恆所言不差,他的奶奶確實好相處得很,像個玩性未泯的頑童。這樣的老人,讓蘇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外婆雖然沒老婆婆這樣的玩心,可也同樣是個很和藹可親的長輩。
陳恆的家很大,五層樓高的別墅,假山花園游泳池,生物園實驗室太陽房,體育間辦公室藏書閣,幾乎可以說是應有盡有,簡直可以媲美一個小型學校了。
「累了累了,我得喝口水。」不知逛了多久,老人家終於挨不住要叫停了。
蘇意好笑地將老人家攙到了一邊,再才說道:「老婆婆先坐著,我去拿水。」
沒想到今天偏偏例外了,陳恆的母親中午時居然回了家,並且她身邊還跟這個漂亮光鮮精緻華貴的年輕女子,女子看向陳恆的盈眸中滿是春情。
「阿姨好,我是陳哥的朋友。」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存在更好,蘇意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心緒卻是不多太平。她能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中年女子是個挑剔的人,且,她不喜歡,很不喜歡自己的出現。
「恆,你的朋友真小,還是個高中生吧?」陳恆的母親尚未對蘇意發表什麼看法,她身側那個優雅華貴的女子卻是蹙起了眉,微微流露出了幾分厭惡,「看起來挺寒酸的,恆,這位小姐不是你在路邊隨手撿的吧?」
陳恆原本晴空無雲的臉色倏然陰鷙,黑壓壓的風暴,在他眼底開始肆意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