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裡面一片空白,就連葉於琛的臉,也在她腦子裡漸漸模糊了起來,凌菲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速死。
張子昂卻不滿足於現狀,起身又是一巴掌扇到凌菲毫無生氣,血色盡褪臉上,「還沒開始呢,就一副死樣,給我拿出點精氣神來,公子我口味雖重,卻沒有戀屍癖。」
凌菲再也忍不住,任由喉口中的那股腥甜衝出了嘴角。
那一抹嫣紅在蒼白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光束直直地照射在他們身上,一輛汽車以極快的速度奔到他們面前,剎車聲顯得尤為尖銳靦。
張子昂有了片刻的慌亂,卻很快鎮定下來,直接站到凌菲旁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鋒利的刀,死死扣在她的頸動脈邊上。
前方車燈太亮,讓人看不出來人。
「凌菲,於瑾,你們怎麼樣?!」
凌菲這才緩緩抬頭,瞳孔渙散,目光毫無焦距地看向他,半晌之後,眼裡才有了一點點微光,像是終於認出了他,透著隱隱的寬慰和不相信。
葉於琛從未見過如此惶恐害怕的凌菲,他的怒氣在一瞬間被激發了出來,全身緊繃著一股肅殺之氣。
「你想怎麼樣?」他冷冷開口。
張子昂冷笑了一聲,「表哥,果然是手眼通天啊,能找到這裡來。」
葉於琛不理會他話語裡的譏諷,目光一瞬不轉地凝固在凌菲身上,眼底儘是綿延的心疼,「你想怎麼樣?」
張子昂滿不在乎,「表哥,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封了我們張氏地產所有的路子,斷了我們銀行的貸款,你想怎麼樣?」
葉於琛雙手攤開,掌心向下,一副安撫與協商的姿勢,「這些都可以恢復,一切好商量。」
「哈哈,」張子昂愈發張狂,「表哥,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恢復?股票跌停了,成了廢紙,你也能恢復?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張氏完蛋了!完蛋了!」
葉於琛的眼光微微震了震,「我可以彌補。要多少都可以,我手中的東西,你都可以拿去,我可以撥給你。」
可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哪裡還會相信這些,「呵呵,只怕我現在鬆開了她們,死的會是我吧?」
葉於琛無比認真,「不會,我保證,只要你放開她們,嗯?」
「怕了?你葉於琛居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天,我沒有看錯吧?天不怕地不怕的葉於琛,居然也會害怕?」
張子昂覺得遊戲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是,我怕了,所以你要怎麼樣都可以,放開她們再說,好不好?」葉於琛盡量按捺住語氣裡的焦急,耐著性子和他講條件。
「休想。」
葉於琛忽然笑了出來,「我當你是個男人,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恩怨,跟她們兩個女眷有什麼關係?你拿兩個女子出氣,你也算個爺們?」
此話通過忽忽的風傳來,強而有力,擲地有聲。
張子昂居然有了片刻的愣神,圈住凌菲手臂的手也鬆了鬆。
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過來,「激將法?葉家的後人果然不簡單。三十六計,是不是今天統統要在我身上過一遍,你才罷休?!嗯?」
他邪氣地看著葉於琛,「表哥,看著你這樣的模樣,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你知道殺雞的時候,雞最難受的是什麼嗎?不是一刀痛快了結,而是割開喉嚨,一點點放血,看著它們慢慢絕望,掙扎,死去,真是無比的享受。痛苦的時間被拉長,痛苦就會加倍!」
張子昂再度摸了摸凌菲的臉,「我延長一分鐘,她的痛苦,就多十倍!真是無比快意啊。表哥,你現在的感覺,不好受吧?」
葉於琛握住拳頭,「你到底想怎麼樣?!」
張子昂卻突然又將手中的打火機點燃,「我們來玩個更刺激的遊戲。」
然後將打火機移到了大樹背後的繩索處,笑得格外得意,「表哥,我知道你身手過人,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兩個選一個,你會救誰呢?」
繩索應聲而斷。
如同兩隻斷了線的布偶,凌菲和葉於瑾避無可避地落入水中,在身體接觸到水面的那一刻,她看到葉於琛正以極快地速度朝這邊衝來,緊接著,鋪天蓋地的水就將她淹沒。
她就這麼沉了下去。
慢慢到了湖底,胸腔裡最後一口氣終於被耗盡,頭像是要被撕裂開來一樣的痛,鼻腔裡似有一串串的氣泡冒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水,湧進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將她凍得冰涼。
湖面上似乎傳來幾聲響動,可她早已聽不真切。
直到最後一絲知覺被湖水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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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床上的依舊處於昏迷中的人兒臉頰高高腫起,指痕紅印清晰可見,嘴角隱約血跡,肩頭還有一個清晰可見的齒印,葉於琛的心中一陣前所未有的絞痛,只想殺了張子昂洩憤。
他是在執行完任務,回來途中接到羅慕成的消息的。
本來飛機應該直接到海城,讓他們進行一項掃尾工作,結果他硬是在機上讓飛機改了道,直接飛回雲城。
葉於琛當時便有不好的預感,直接吩咐任江打開gps追蹤器查找他們的位置。
結果儀器顯示他們在城北的雲湖邊上。
一路上也顧不得什麼交通規則,只將車開到最快。
全部都是凌菲發給他的。
「今天是你走的第一天,天氣越來越熱了。」
「今天是你走的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今天是你走的第三天」
一直到昨天。
二十二天,他離開二十二天了。
心中的痛有增無減,只恨車子為什麼不能飛起來。
到了地方以後遠遠看了看,卻是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讓其他人從後面的樹林裡悄悄包抄,自己則只身前往。
卻還是差點來不及
差一點
思及此,葉於琛心頭一抽,抓住凌菲依舊緊握成拳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頰邊細細摩挲著。
手指觸及到那個戒指的時候,心裡是無比慶幸。
如果不是這個戒指,他恐怕無法將她救回來了。
這個念頭只是露了一點苗頭,葉於琛便覺得無法忍受。
凌菲也是許久以後才知道,那個戒指裡面有全球最尖端的gps定位,由葉於琛專門找人定制而成,全球獨一無二。
楊成風推門進來,便是看到葉於琛一瞬不瞬,款款情深的樣子,他先是愣了愣,顯然很不適應這個畫面,隨後恢復了如常的神色,走到葉於琛旁邊耳語了幾句。
葉於琛聽後幫凌菲掖了掖被角,便起身跟楊成風一起出來了。
周津南,蘇沐風還有秦越天均是在外面走廊上等著,看到葉於琛出來,秦越天心下了然了幾許,一言不發地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另外一間病房的門口。
正打算跟著葉於琛一起進門,卻被攔住了。
葉於琛掃了一眼秦越天,「越天,你確定要進去看於瑾?」
秦越天睖睜了片刻,往後退了一步,「是我僭越了,抱歉。」
葉於琛皺了皺眉,「沒事。」
便開門,毫不留情面地將秦越天隔絕在了外面。
葉於瑾在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剎那驚喜回頭,在看到葉於琛的時候想掩藏住眼裡的失望,卻是來不及了。
葉於琛慢慢坐在她的病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叫醫生再來檢查一次?」
她搖了搖頭,抓住葉於琛的手,聲音裡充滿希翼,「哥,我掉進湖裡的時候,雖然意識不清楚了,可眼睛還是看得見的,我看到他來救我,是不是他?」
葉於瑾篤定一定是秦越天來救了自己。
葉於琛看著她半晌,然後才緩緩出聲,「是任江,你看錯了。」
「不可能!」她搖頭。
甚至連身體的氣息和懷抱的力度都是那麼熟悉,除了他還會有誰?
「是幻覺,待會兒你可以問醫生,落水的人很容易出現幻覺的。」
「是嗎?」葉於瑾努力地想要從葉於琛的臉上尋找出一點點蛛絲馬跡,卻是看不出任何痕跡。
「是的。要不要我把任江叫過來你問一問?」
葉於瑾握著被角的手終是鬆開了,「不用了,凌菲怎麼樣了?」
「她還沒醒,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是我不好,」葉於瑾抽噎起來,「我太任性了,心情不好就拉著凌菲去騎馬,還跑得那麼快,又不准騎師他們跟,最後和嫂子兩個人在湖邊,看到了表哥和幾個男的」
「哥,表哥為什麼會這樣啊?我聽他說你斷了他什麼後路什麼的,怎麼回事啊?」
「沒事,」他安撫著自家妹子,「事情已經解決了。別怕。有大哥在,嗯?不要告訴爸媽和爺爺奶奶,免得他們擔心。」
葉於瑾乖順地點了點頭,任由葉於琛將自己的床搖平,「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不用了,哥。我想再睡一會兒,你去看著凌菲吧,她醒來見不到你,會害怕的。」
「也好。你有事就叫人。」
「唔。」
葉於瑾轉過身,背對著門口,呆呆地看著窗外,直到關門聲再度傳來,隱忍多時的淚才慢慢滑落,湮入她的髮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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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江見葉於琛出來,立刻畢恭畢敬地迎了上去,「首長,張子昂醒了,要怎麼處理?」
葉於琛頓住腳步,也不回頭看任江,「他在哪裡?」
「地下車庫的儲物間裡,剛才已經被秦公子『問候』過一次了。」
「是嗎?」葉於琛笑了笑,「希望他不介意再多一次。」
任江看著葉於琛的背影,心裡打了一個突。
他跟著葉於琛多年,自家團長從來以冷酷著稱,但又絕對不冷血,更加稱不上殘酷。
可這一次,他不用看,也能感受到葉於琛眼底的暴戾寒霜。
張子昂躺在牆角,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皮開肉綻處還算輕的,肋骨的地方還有深可見骨的傷口。
看到有人走進來,他動也不動,「輪到你動手了?」
像是早知道葉於琛會來一樣。
葉於琛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早已被打成豬頭的臉,微微笑了笑,「動手?你不配。」
說完便一腳踩在張子昂腹部的傷口之上,將全身的力氣凝在腳尖,狠狠地壓了下去。
剛剛散盡的血腥味再次籠罩著整個房間,張子昂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哀嚎,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可葉於琛依舊沒打算放過他,而是移了移自己的腳,直接忽略到對方腹部的汩汩鮮血,又一腳踩在了張子昂的右手手腕處,用力一旋,從容得如同碾滅一隻廢棄的煙頭。
「這隻手碰的她?嗯?」
骨節錯位的喀喀聲連續好幾下。
張子昂臉色灰敗,額頭上汗珠足有豌豆大小,一滴滴往下掉,卻也緩解不了他的痛楚,他連續地發出像動物一樣的哀嚎,裡面儘是對死亡的恐懼。
「怕?」葉於琛想起自己在湖邊看到凌菲時,她那種眼神,心裡又是一陣絞痛,再次抬腳,將張子昂兩隻手盡數廢掉了。
「張公子,你也會怕?」
一聲張公子讓無數往昔的輝煌悉數湧回張子昂腦海裡,讓他瞬間有了一種莫名卻本能的亢奮,隨即卻又在現實面前無聲地垂下了頭,嘴裡吐出一口血,他拼著最後一點力氣咬牙,「葉於琛,我撐著一口氣等你來,就是想問問你,你這樣對我們張家,真的是為了那個凌菲?」
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像是在進行最後垂死掙扎的示威。
葉於琛瞳孔緊縮,渾身寒氣更加凌厲,「你調查她?」
張子昂越發猖狂,「調查?放眼雲城,有幾家姓凌的能入得了你們葉家人的法眼?單憑她這個姓,還有她那小模樣,便知道你為何會娶了她了。」
葉於琛不說話,可緊握成拳的骨節處,已是一片森然的白。
「或許我讓你苟活這麼多年,的確是個錯誤的妥協。」
他邁步從儲物間裡出來,只聽得後面張子昂的盡情嘲笑。
「孬種,葉於琛,不敢回答我的問題了?想起什麼了嗎?我祝你一輩子活在那樣的噩夢中,一輩子不得安寧!你就只配孤家寡人一輩子!」
「葉於琛,你跑什麼?聽我說完都不敢嗎?哈哈,葉於琛,你也會害怕,你也會害怕」
他拉開大門,看著垂首等在門外的任江,冷然吩咐道,「任江,我記得你發明過一套刑具,還沒有用過,今天試試吧。」
「是。」任江再次抖了抖,現在的葉首長,更加不同尋常了。
儲物室的關門聲傳來,葉於琛頭也不回地朝電梯走去,忽略掉身後的一切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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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事物像慢鏡頭一樣一幀一幀地掠過眼前,凌菲看見自己掙扎著從湖底慢慢起身,沿著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艱難地爬到湖岸邊,本以為就此得救,誰知道一出水面看到的還是張子昂扭曲的臉,他張狂地笑著,臨頭一腳,又將自己踹回了湖底去
「啊——」
她驚叫一聲,抬著有千斤重的眼皮,苦苦想要轉醒,卻始終不能如願,只覺口鼻處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讓她驚怕。
「別怕,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她落入了熟悉又溫暖的懷抱。
葉於琛半坐在床上,將她擁得更緊,「沒事了,沒事了。」
眼裡心裡都是說不出的心疼。
他喉頭抽動,默默為她擦掉眼角淚珠,「我在,嗯?」
她晶瑩細小的淚珠,化作無數針尖,綿綿密密地扎進他的心裡,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凌菲睜開眼睛看著他,「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來了。」
他掀開包裹住她的被單,卻引來她一陣顫抖和驚怕,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恐懼沒有徹底散去,如一隻惹人憐愛的小貓,讓葉於琛的心底更加柔軟。
「乖,我看一看就好,好不好?」
「我沒事了」她嚶嚀一聲,卻還是敵不過他的力道,讓他拉開床單看了一眼。
白嫩的身體上都是繩子勒出來的青紅痕跡,讓葉於琛的目光又寒了幾分。
凌菲不安地拉過被單蓋住自己,「於瑾怎麼樣了?」
「她已經醒了,沒什麼事。」
凌菲略略鬆了一口氣,剛要問葉於琛為什麼張子昂會對自己和葉於瑾下毒手,門就被推開了。
楊成風推門而入,將手裡的各種化驗單和檢查結果遞給葉於琛,「各項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什麼大礙,只有外傷,是要留院觀察還是先回家?」
葉於琛仔細地將那些報告從頭看到尾,還未回答,凌菲已經抓住他的衣袖,沙啞著聲音開口,「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醫院裡,我害怕」
聽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說出害怕這樣的字眼來,葉於琛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像被硫酸潑過一樣,痛不可擋,連忙按住她的手安撫道,「好,我們回家。馬上回家。」
ps:愛人們,週末不加更不等於斷更哈。咖咖不會隨意斷更,也不會隨意推遲更新的,請大家相信咖咖。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