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從凌柏凡的錢包裡拿出小費打發給門童,「謝謝。」
門童接過錢,十分恭敬地彎了一下腰,然後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凌菲不解,「怎麼了?」
難道小費不夠多嗎?
門口指了指她的膝蓋,「小姐,你的膝蓋傷得有點嚴重,不需要處理一下嗎?刖」
她這才明白他在看什麼。
擺了擺手,表示不用。
關好門之後,走到床邊,將剛在樓下藥房買來的退燒藥給凌柏凡灌了下去,然後才走進浴室,打算洗一把臉藺。
在燈光下仔細看,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摔破皮,有細小的沙粒還嵌入其中,看起來髒污不堪。
睖睜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將花灑打開,想要衝個澡。
長褲粘在膝蓋處早已凝固的血液上,一扯就生生的疼。
可她竟像是發了狠,一把將自己的長褲扯了開來。
傷口再度被撕裂的疼痛讓她牙齒都打顫了,卻還是咬了咬牙,一言不發地看著滲出來的絲絲鮮血,洗了個痛快澡,然後穿好衣服便窩在沙發上,擁住一個抱枕,看著床上的凌柏凡。
可腦子裡,怎麼都是葉於琛的臉。
她想,他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因為從關門的聲響裡,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
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心中千回百轉,竟是沒有注意到凌柏凡已經醒了,此刻正用茫然的眼神看著自己,「凌菲?你怎麼在我家?」
殘酷的事如電光火石一樣瞬間劈進腦袋裡,凌柏凡神色痛苦地扶了扶頭。
凌菲大步過去,「二哥,你沒事吧?」
「沒事,」他卻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凌菲,你說,二哥是不是不夠好?」
「怎麼會?」
要家底有家底,要人才有人才,風度學識,更是樣樣不差的。
凌柏凡苦笑了一聲,再也不說話。
凌菲默了默,其中曲折,她實在不知,也只好陪著他一起沉默。
「不早了,凌菲,二哥送你回去吧。」
只是想起他那個意亂情迷的吻…,凌菲心中一緊,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想酒駕被抓嗎?」她起身,輕鬆地笑了笑,「反正用你的錢開的總統套房,裡面還有一個房間,也有床,我不睡一晚,豈不是便宜了你?」
「也好,你早點睡吧。」
凌菲見他沒事了,便也轉身進了側面的小房間。
凌柏凡的性子她清楚,從小只願意在她面前展現出輕鬆的一面,所以讓他在清醒的時候,跟自己分享心中的傷痛,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了。
此刻不如留了那方天地給他,讓他獨自舔傷,或許才是她應該做的。
甜美的女聲提示依舊關機。
心裡有些氣悶,卻說不明白在氣什麼,又在悶什麼。
突然卻倔了起來,憑什麼要給他解釋呢?他又不是她的誰。
思及此,便拉過床上的被子,憤憤地睡去。
看來都沒睡好。
凌柏凡自然是因為張悅然的事,但卻不明白為什麼凌菲也這樣。
「凌菲,沒睡好?」凌柏凡拉上房門,低聲問她。
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到底也恢復了幾分翩翩佳公子的風度,此刻看起來倒也沒那麼狼狽,倒是凌菲,身上的衣服滿是塵土,褲子的膝蓋處還破了個大洞,看著更像宿醉之徒。
凌菲笑了笑,「擇床。」
凌柏凡揉了揉她的頭,「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毛病?我怎麼不知道?」
小時候她總是在晚上害怕的時候偷偷溜進他的房間,然後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睡著。
凌柏凡剛開始經常被她嚇到,後來倒也能泰然處之了,還經常大方地將床讓給她睡,有他在旁邊看著,她總能很快入眠,從未見她擇過床。
「就昨天有的。」
凌菲揮了揮手,也不想多說。
因為白天累了的緣故,昨天入睡倒是極其容易的,只不過不知怎地,夢中全是紛紛擾擾的身影,有凌建祥的,凌柏凡的,凌柏峰的,最後居然定格在了葉於琛的臉上,他一會兒笑,一會兒怒,讓人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半夢半醒之間,整個人浮浮沉沉的,一直到天空露出魚肚白才勉強合了會兒眼。
「吃早餐去吧。」
「不了,早上有課,我得回學校。」
凌菲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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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蛋糕店的時候,店裡只有熊曉壯一人。
「天藍呢?」
熊曉壯扭頭,發現是她,將手中的蛋糕塞進肚子裡,然後神神秘秘起來,拉過凌菲到一旁,「凌菲,我發現天藍談戀愛了。」
凌菲一愣,「真的?」
熊曉壯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這種話能亂說?葉教官來店裡接她好幾次了。」
「葉承遠?」凌菲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不然還有哪個葉教官?」熊曉壯翻了翻白眼,「我看葉教官對她很好,這幾天每次來,都坐在窗邊的位置等到天藍下班,才帶她一起走。」
凌菲腦中閃過葉承遠的臭臉,沒想到居然也是個癡情種子。
想起天藍前段時間的異樣,竟是能一一得到了對應,原來是戀愛了……,葉承遠雖說對凌菲欺負有加,但凌菲相信,他絕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能夠給天藍美好的時光。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相信。
歡迎光臨的聲音響起,她轉過頭,黨天藍一身水霧,邊撣著身上的細小水珠邊進門,「冬天可是說來就來了,雨都下得綿長起來,一絲一絲的,卻是冷到骨子裡。」
可見背後不能說人的。
凌菲走過去接過她的傘放在門口的竹編小簍裡,「來了?」
「你回來了?」
「是啊,聽曉壯說你有情況,是不是春情蕩漾了?還不快從實招來?!」
凌菲作勢要撲到她身上,惹來黨天藍一陣驚呼,「你別急,我先喝口巧克力?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吃東西的!」
兩個人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巧克力,並肩坐在蛋糕店後面的儲物間內,黨天藍才幽幽開口,「凌菲,我原來沒告訴你,是怕你不高興。」
凌菲愣住,「我?不高興?為什麼?」
「因為我一開始以為他對你有意思……」
噗——,凌菲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天藍,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了?」
天藍撓了撓頭,「也就是直覺而已,看他經常來找你啊。」
凌菲這才將自己跟葉承遠之間的梁子,包括自己的拖鞋砸到他,在肯德基被他罵是飯桶,還有後來的罰她跑步,都講給了黨天藍聽。
誰知她聽了居然笑瞇瞇地回了一句,「他居然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凌菲默默地嘔出一口老血,「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智商都是負數!」
不過她的朋友不多,天藍又是最貼心的一個,只要她覺得幸福,她便也會跟著高興的。
黨天藍笑瞇瞇地看著凌菲,「你呀,等你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了,就會和我一樣了。到時候可別五十步笑百步就是了。」
此話一出,竟是讓凌菲驀地想起了葉於琛的臉,她用力地甩了甩頭,真是秀逗了,怎麼會想起他來?
「這麼說,你和葉承遠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黨天藍卻是愣住。
事實上,到現在他也只是每次都來接自己去吃飯而已,甚至連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她也弄不清楚,現在算不算是在和葉承遠談戀愛了。
凌菲見她發愣,以為又在想葉承遠了,一把拉起她,「走吧,快到中午了,曉壯一個人在前面忙不過來。」
起身的時候,卻只聽得黨天藍一聲驚呼,「凌菲,你膝蓋怎麼了?」
她這才想起自己膝蓋的傷,剛才匆匆趕來換班,都忘了回去換一下衣服,「走路摔了一跤,沒事。」「你來了?」
剛到前台,凌菲就聽得黨天藍的聲音甜得似糖,又黏又濃,膩得化不開。
抬眼便看到葉承遠朝他們走來,在櫃檯前直直站定,「你去哪裡了?」
明明他是看著黨天藍問的,可凌菲卻突然生出莫名的感覺,覺得這話更像是在問自己。
看來昨天晚上真是沒睡好,居然生出這樣的錯覺。
她端起一旁的咖啡,趕緊給客人送了去。
聽得黨天藍柔順地答道,「剛才和凌菲去後面的儲物室喝了點東西,不知道你早上回來。」
聲音裡滿是驚喜。
「唔。」他卻是淡淡的應了一句,只點了一杯咖啡,然後便坐在了靠窗那個常用的位置上,細細地出神。
就連凌菲一直忙東忙西,在他身邊經過無數次,他也像是沒看到一樣。
就這麼一直忙到下午結束,才見葉承遠起身,逕直走到黨天藍旁邊,「晚上吃什麼?」
「都好。」
有情飲水飽,只要和他在一起,不吃飯也是好的,吃什麼也都是香的。
「凌小姐呢?要不要一起?」葉承遠卻是轉頭,沒頭沒腦地對著正在拖地的凌菲來了這麼一句。
凌小姐?凌菲呵呵一笑,也是,人家正牌女朋友都差點誤會了,為討得佳人歡心,他撇清關係也是正常的。
不過她不會那麼不識趣,去當這個燈泡。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熊小姐呢?」他又指了指在洗盤子的熊曉壯。
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而且對方還是自己心心唸唸的葉教官,熊曉壯驚得差點扔掉手上那一大摞盤子,想也沒想,「好啊好啊。」
凌菲差點把拖把折斷,「曉壯,我們有帶盒飯來的,你忘了?」
「有嗎?我們有嗎?」熊曉壯此刻身未動,心已遠,哪裡還能聽出凌菲話語裡的暗示。
「……」
熊曉壯同學,你真的是個熊。
凌菲默默地想著。
黨天藍也不扭捏,直接過去拉著凌菲的手,「一起去吧,凌菲,反正今天蛋糕也賣完了,晚上就是開門,也沒貨可賣!」
話到這個份上了,凌菲再矯情也不可能不去了,狠狠瞪了熊曉壯一眼,後者卻是渾然未覺,歡快地拿過三個人的包,豪邁地背在自己的背上,「走吧,我負責拿包!」
「……」凌菲再度無語。
一行人到了市區一家十分有名的西餐館。
剛落座,便聽得葉承遠吩咐侍者,「兩份牛排,一份五分熟,一份七分熟。」
然後才問凌菲和熊曉壯,「你們吃什麼?」
看得出來,他和黨天藍是這裡的常客了,不然不會如此熟悉她的口味。
既然有客人請客,來都來了,又何必客氣?
凌菲和熊曉壯點了一大堆吃食,然後才合上菜單,環顧四周。
不得不說,葉承遠真是個會享受的主。
偌大的包廂裡,長長的餐桌邊,只坐了他們四個人。
銀質的餐具配上考究的蕾絲桌布,一切在溫和柔軟的燈光中顯得奢華卻又低調。
她再次瞪了熊曉壯一眼,如此的氣氛,本應只屬於天藍的,卻是生生被她們這兩個大燈泡破壞了。
後者卻是依舊渾然未覺,伸手摸了這裡,又摸那裡,連連驚歎。
惹得旁邊的侍者都想笑而又不敢笑。
再看葉承遠,只和黨天藍兩人在餐桌那頭私語著,目光往這邊匆匆一瞥,很快收回。
菜很快便上齊,侍者得體地關門退去。
葉承遠直接抬手,將黨天藍面前的餐盤移了過去,替她將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動作熟練而優雅,就像做過無數次這種事一樣。
最後叉起一塊牛排,至她嘴邊,示意她吃下去。
黨天藍受寵若驚,隨即便是無限的歡喜,誠惶誠恐地張嘴,臉上的表情凌菲再也熟悉不過——那是她每次吃到好吃的巧克力的時候,才會有的滿足。
牛排是什麼味道,她已經完全嘗不出來了,此刻就算葉承遠喂到她嘴邊的是毒藥,只怕她也會甘之如飴地吃下去的。
看來她是真的戀愛了,而葉承遠就如熊曉壯說的那樣,對天藍十分有心。
微微呼出一口氣,凌菲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
一頓考究的西餐吃下來,時間已經是到了八點。
凌菲拉了熊曉壯就往公交車站走去,不再當這個電燈泡。
卻不知身後站在酒店門口,黨天藍身邊的葉承遠卻用灼灼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彷彿要將她的後腦勺灼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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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因為是末班車的緣故,此時偌大車廂內,只有凌菲和熊曉壯兩人。
車內的吊環和車窗,許是因為顛簸的緣故,發出叮鈴光當的聲音,雨絲密密匝匝地順著車窗留下,形成獨特的雨幕,將車內和窗外隔成了不同的世界。
「凌菲?凌菲?!」
熊曉壯又加大音量喚了她一次,凌菲才回神,「怎麼?」
「我剛才說的你聽到沒有?你也不要氣餒,我看啊,你和天藍都一樣漂亮,你也會很快找到男朋友的哦!」
熊曉壯吸了吸手中的奶茶,「你相信我哦。」
凌菲回以她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只有熊曉壯這種粗神經的人才以為她是在想這個。
公車的末站便是學校了,本來想回宿舍的,可到底惦記著大喵,凌菲還是開車回了尚品。
大喵幾天沒見到她,在聽到開門的那一瞬間便跑了過來,咬著尾巴跟在她身後,一刻也不肯離開。
她只能抱起它,一手抓過狗糧,然後窩在沙發上,餵著它。
看來自動餵食器也不是萬能的,大喵還是需要有人陪著比較好。
看了許久的電視,內容是什麼,她卻說不出來,腦子裡似一團漿糊,自己都捉摸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最後乾脆放下早已睡著的大喵,起身拿過水壺,來到陽台上。
幾天沒有回來,花盆裡面的泥土已經有了微微發乾的跡象,她拿起一邊的小鏟子稍稍鬆了松土,然後才細細地將水淋好,突然覺得裡面的種子好像有點發芽的痕跡,連忙端起花盆跑到客廳的燈光下瞧了個仔細,卻發現自己只是眼花了,只得失望地將花盆放回原處。
在床上翻來覆去又睡不著,最後咬咬牙,頂著寒冷起身,走到了書房。
葉於琛的書房內,一排到頂的實木書架,上面密密匝匝全是書,再就是一張寬大的書桌和舒適的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倒是和他的人一樣,乾淨而整潔。
凌菲甩了甩頭,怎麼又想到他?真是瘋了。
毫不客氣地打開電腦,在看到葉於琛的桌面時,她訝然地瞪大了眼睛。
直到屏幕快被她瞪出個洞來,才慢慢回神。
光潔的屏幕上,除了系統自帶的圖標,就只有一個「xx股票」的客戶端。
原來葉於琛那個老古板,居然也炒股啊
她勾起一抹笑,把桌面弄這麼乾淨是嗎?
她偏不讓他得逞。
十分熟練地打開一個網站,點了下載選項。
高檔小區的網速,自然不是蓋的。
很快她要的垃圾軟件和遊戲就下好了。
看著幾乎是佔了滿屏的垃圾圖標,她得意地笑了笑。
然後才點開自己喜歡的遊戲。
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她咬牙切齒地敲打著鍵盤,恨不能第一時間將自己心口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抑鬱之氣宣洩出去。
最後打得累了,才關掉網頁,打開自己的qq。
誰知甫一打開,差點被開到死機——莫柔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
在不在?
凌菲,你在不在?
在不在?有急事找你!
凌菲?
凌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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