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是溫和問道,「奶奶,什麼事?」
「也沒什麼,於琛不在家,你也不來家裡陪陪我們兩個老人,怪冷清的。晚上有時間嗎?來家裡吃飯吧?」
凌菲沒怎麼想就答應下來。
人老了,總是要有小輩承歡膝下的,奶奶對她好,她也得對奶奶好刖。
「什麼事?」那邊很快接起,他的話語那麼近,又那麼遠。
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講話藺。
「奶奶叫我去吃飯。」她說。
「那你就去!」
真是多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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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和老太太看到凌菲一臉的紅痕,微微吃了一驚,「臉上怎麼了?」
該不會是自家孫子家暴吧?那還得了?
「大閘蟹吃多了」
「」老子眉毛挑了挑,到底什麼都沒說。
「徐媽,燉一盅生地湯給小夫人喝。」老太太吩咐了下去,「凌菲,到時候多喝點,清熱解毒的。」
她乖乖答好,心中一暖。
吃罷晚飯之後,老太太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招呼,「凌菲,來,挑挑看。」
她將一本珠寶冊子遞給凌菲,「我看你什麼都不戴,可不成。於琛粗心,想不到這些,你家婆婆又不得空,沒時間想到你,奶奶來給你置辦。你只管挑,選喜歡的就好,多選一些,換著戴,也是不錯的。」
凌菲隨意翻了翻,然後說,「奶奶,我還在讀書,實在不需要這些。」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的生活裡,本就不該有這麼多珠光寶氣的東西,如果一時貪心拿了,只怕失去的時候會更難受。
只當她是如此地不愛浮華虛榮,老太太笑意更深,「那就挑一些清爽些的,不要那麼繁複,偶爾戴一戴,做做點綴,也是不錯的。」
她還想推辭,老太太已經來著她坐了下來,只得點了點頭,翻了幾頁目錄之後遞還給老太太,「奶奶,我以前不戴這些,沒經驗,不會挑,你給我掌掌眼。」
葉老太太更加開心,「奶奶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麼,不過這個項鏈看起來,還不錯,你看看?」
凌菲湊過去一看,那是一條細細的鑽鏈,底端綴著一顆個頭光澤都十分不錯的黑珍珠。
「好。」她乖順地道,「謝謝奶奶。」
老太太高興,立刻吩咐旁邊珠寶公司的人,「就這個吧,再配一套同款的耳釘和手鏈。」
然後老太太握著凌菲的手,依舊是笑呵呵地,「凌菲啊,大學的生活還適應嗎?」
凌菲如實答道,「還好,大一的課不是特別多,各方面都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眼裡晶亮的光藏也藏不住,「既然不忙的話,凌菲啊,給於琛生個孩子吧。」
「……」
奶奶,話題要不要這麼跳躍啊?不忙就可以生孩子,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啊?
凌菲窘了又窘,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又有些無語,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
葉老太太繼續道,「隔壁秦爺爺家的孫子,也和於琛一般大,他家的玄孫都會打醬油了!」
看得他們兩位老人各種羨慕嫉妒恨,只差沒把人家孩子擄過來歸為己有了。
凌菲用眼睛盯著地上,巴不得找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奶奶啊,你知不知道,在你們家,也許我也只是來打醬油的呢?
這已經是這段日子,葉老太太第三次或明或暗地跟她說,生孩子的事了。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招架不住了。
葉老爺子從樓上下來,聽到這個話,倒是開了口,「小姑娘臉皮薄,你別老問這個,凌菲來,陪我去院子裡舒展舒展筋骨。」
她如蒙大赦,馬上起身,跟著爺爺出了門。
老爺子人雖老了,可精神尚算矍鑠,習慣在飯後練太極舒展舒展筋骨,每天如此,雷打不動。
做個幾個動作之後,他站到一旁,指了指凌菲,「你來做做。我看看。」
凌菲慢慢踱了過去,依樣畫葫蘆地比劃了幾個動作,結果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沒神韻。你扎個馬步我看看?」
凌菲心裡心中哀嚎,卻還是十分配合,半蹲下去。
「這是馬步?」老爺子鼻子差點氣歪。
她無辜地看了看老爺子,眨了眨眼。
「蹲下去一點,」老爺子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凌菲頂著壓力,慢慢往下再往下,最後終於頂不住,啪——
直接呈大字形,和溫柔的大地母親來了個親密接觸,摔得她差點叫出來。
老爺子的手懸在半空,看著趴在地上,作攤死狀的凌菲,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去給我泡壺茶來。」他命令道。
「好!」凌菲快速爬起來,忍著膝蓋的疼,小兔子一樣蹦進廚房,伺候老人,天經地義的事,她願意做。
老爺子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其實這個小丫頭還算貼心的。
想起自己的兒子孫子,見了自己都是一副正派的冷冰冰模樣,真是氣煞人也。
凌菲端著茶出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在後院的槐樹下擺好棋盤,「來,走兩盤。」
她打了一個激靈,下棋?連忙放下茶盤,將茶遞了過去,「爺爺」
「怎麼,不會?」老爺子又瞪她,那意思就是,不會下棋怎麼做我們葉家的孫媳婦兒?
凌菲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象棋不會」
「那你會什麼?圍棋?」老爺子妥協,「也成,我書房裡有,你去拿來吧。」
「爺爺,我只會鬥獸棋,不然我們玩大富翁也行!」
「……沒用的傢伙!你還不如去生孩子呢!」
老爺子憤憤起身,恨鐵不成鋼地道,然後端起紫砂茶壺,拂袖而去。
凌菲:「」
從葉宅出來,已是天黑。
凌菲累了一天,到家之後便洗澡擦藥,倒頭便睡。
迷迷糊糊中,聽得外面突然又想起了敲門聲。
整個腦子木木的,愣了許久,可都這個點了,誰會敲門?
慢慢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望去。
外面的人有些走樣,可依舊能夠看出,是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男子。
只見他垂著頭,一手扶著牆壁,一手猛砸著自家的房門,嘴裡還在叫囂著,「老婆,開門!」
凌菲頓時害怕起來,該不會是自己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尾隨者吧?
思及此,她連忙轉身,跑去陽台,將大喵抱在手裡,略略尋到了一點安慰。
可敲門聲卻是更響更急了。
而敲門聲愈演愈烈,到最後直接改成了撞門板,大有不到黃河心不死之勢。
凌菲整個人靠在牆壁上,十分防備,心中的害怕越來越濃。
估計是剛才太過緊張,一不留神就摁到了上面的通話記錄上去了。
她的沉默讓那邊的葉於琛微微皺了皺眉,「凌菲?怎麼了?」
一如既往的從容冷靜,慢慢從他的聲音裡透出,感染到了凌菲,讓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鎮定了下來。
她定了定心神,如實道,「門外有個陌生的男人,一直在拍家裡的門。」
葉於琛沉吟片刻,簡單而又明確地交代凌菲,「你現在不要慌,我馬上叫人過去,你再確認一遍,房門是不是已經鎖好。」
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多人的腳步聲。
再一看,兩個身穿制服的解放軍叔叔,已經將門口的漢子架了起來。
後面還跟著小區的保安人員。
「」凌菲直接臉一紅,知道了他們是葉於琛派來的人。
經過一番盤問,才知道陌生男子只是同單元的樓下住戶,因為醉酒走錯樓層,所以才來拍門。
凌菲這才想起,這個小區每個單元,都安裝有門禁系統,外面的人是進不來的。
兩名保安將醉漢送回了自己的家,過了一會兒又帶著他的妻子來向凌菲道了歉,這事才算結了。
凌菲躺在床上,心有餘悸。
「走了?」葉於琛問。
「嗯。」她盡量平靜地答。
想到這裡,葉於琛突然心裡有些不舒服,突然就有了一些計較。
凌菲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一時間也呆呆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得葉於琛說,「睡了。」
「晚安。」手機還沒掛斷,葉於琛就聽到了她變得綿長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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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半天的工作,凌菲把放在小冰箱裡的慕斯蛋糕拿出來,用盒子包得仔仔細細的,打算帶去葉宅給爺爺奶奶嘗一嘗。
這是她今天特地做的,慕斯含糖少,老年人吃正好。
兩位老人雖說絕對的位高權重,可人老了,卻沒有後人陪在身邊,住在偌大的房子裡,總也顯得孤零零,冷清清的,如果自己能讓老人開心,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黨天藍和熊曉壯晚上要去圖書館,只留了她個人在店裡。
昨天被人尾隨讓她心有餘悸,所以今天她決定早點打烊,去葉宅晚飯之後也好早點回家。
可在關門的時候,還是看到了葉承遠。
他一身軍裝,站在店門口低矮的灌木叢邊上,不仔細看,還真沒發現那邊站了個人。
凌菲真是不解,不是說對面軍校一個星期才放假一次嗎?怎麼他倒是自由得很,天天可以出來。
「喂,你的衣服還沒幹。明天再來拿!」凌菲衝他喊了一聲,然後快步往學校門口走去。
最近天黑得漸漸早了起來,她得抓緊時間,趕公車回去。
葉承遠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直接跟了上來,攔在她面前。
凌菲不理他,直接抬步,繞過了他。
而葉承遠也不惱,像是十分有耐心的樣子,又跨了一步,再次繞到凌菲前面,擋住她的去路。
凌菲又走。
他又繞。
她終於惱了,「喂,你下跳棋啊?繞來繞去的。」
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他開口,「藥用了?」
伸手像是想確認她臉上的紅斑是不是好了。
凌菲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敷衍的語氣,「嗯。」
「陪我吃飯。」
她訝然地張了張嘴,陪他吃飯?有沒有搞錯?
「我要回家,陪家裡人吃飯。」
「陪我吃飯,」葉承遠不理,直接上前,抓住凌菲的手。
她如遭電擊,使出了大力氣,想要將他甩開。
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力道懸殊之大,加之他又是軍校的學生,又豈是她能擺脫得了的?
「陪我吃飯。」
「你有病!」手掌被他捏得生疼,凌菲再也忍不住衝著他吼了出來。
「你有藥?」他死盯著她,就不放手。
「」
凌菲想把手中的蛋糕砸到他此刻已經進了水的腦袋裡,說不定還能讓他清醒點。
可任憑她怎麼吼,葉承遠還是那句陪我吃飯。
最後她敗陣下來,幽幽歎了一口氣,試著和他講道理,「我要回家吃飯,放開我,k?」
可他腳上生了根,身體是偉岸的樹幹,手是纏繞的蔓籐,怎會輕易放她離開?
真是軟硬不吃啊!
凌菲暗罵了一句靠,「我要回去吃飯,有家裡人在等我,你也回自己家吃飯,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k?」
她的話像是奇跡般地觸動了他身上某一處開關一樣,他睖睜了片刻,手驀地一鬆,凌菲的手終於從他帶著薄汗的溫熱大掌中解脫了出來。
阿彌陀佛,總算聽懂人話了,凌菲對他揮了揮手,「拜拜。」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校門口走去。
葉承遠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在夕陽中的影子被越拉越長直至消失不見。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不耐地拿了出來,看到屏幕上跳躍著的那一組熟悉的數字,突然就魔怔一樣地發了狂。
下一秒,手機在地上分崩離析。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讓葉承遠猛地回頭。
黨天藍一襲水色長裙,站在葉承遠身後,此刻她正驚訝地捂著嘴巴看著他。
「站了多久?」他抬頭看向她,目光陰鷙。
「剛到。」她期期艾艾地小聲開口。
本來她和熊曉壯都已經走到圖書館門口了,卻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蛋糕店裡了,只得折返回來取,可誰知道一到這裡便看到他暴怒著摔掉手機的模樣。
她被嚇得不輕。
可葉承遠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伸手指了指她,「你,陪我吃飯。」
也不管她答不答應,便將手插回口袋裡,轉身往學校外面走去。
黨天藍的驚恐瞬間被受寵若驚所取代,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見,連忙點了點頭,快速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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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再強調自己昨天只不過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個喝醉的人而已,可是在面對奶奶關心的目光的時候,她居然沒辦法拒絕兩位老人要她留宿的要求。
而此刻她正坐在葉於琛的房間裡,環顧四周。
這裡和他在尚品的房子一樣。
臥室大不說,就連洗手間,也是大得出奇。
裝修依舊是非黑即白,十分簡潔,卻也透著品味與大氣。
初冬還真是冷,暖氣開得十足,穿著厚厚的襪子,卻連腳趾頭都凍得有點僵了。
凌菲上完洗手間出來,直接就窩在床上,累了一天,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喚醒凌菲的,是來自後院的汽車喇叭聲。
她只覺得奇怪,葉宅後院,怎麼會有汽車?
連忙開了窗戶往下一看。
老爺子已經站在樓下,此刻直接對她喊,「五分鐘,然後下來集合。」
「」
凌菲無奈,只得快速穿衣下樓,老爺子軍人出身,半生戎馬,自然要求嚴格一些,她也不計較。
到了後院才看清楚,老爺子所謂的集合,其實就三個人,他自己,凌菲,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部隊裡的三十開外的年輕人。
後院此刻被佈置得像一個訓練場,好多高高低低的竹竿立在那裡。
「凌菲,這是教你開車的談教練。」
「開車?」她驚訝。
「是啊,於琛交代的,教會你開車。」
凌菲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這個葉於琛,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還沒等她想明白,老爺子直接打開車門,率先坐了進去,「開始吧。」
凌菲此刻倒也沒法拒絕了,反正上午沒課也不用去上班,那學學車,以後多一項技能,也是不錯的。
談教練十分有風度地幫她打開車門,然後開始手把手地教她。
笨啊,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少得可憐,教了好多遍,離合器還是當剎車踩,談教練的臉色都快要變了,她還是不得要領。
氣得坐在後座的老爺子摩拳擦掌,吹鬍子瞪眼,「笨蛋!你給我下車,我示範給你看。」
凌菲下車,老爺子坐上駕駛座,「你給我看好了。」
匡當——
離合器倒是沒被當成剎車,這次被當成剎車的,是油門。
後院那顆老槐樹被撞得抖了很久,葉子都洋洋灑灑地落在了引擎蓋上。
老爺子臉上掛不住,青一陣白一陣,「看到沒有,不能像我這麼開,這麼開就是錯的。」
「」
「」
車裡的兩個人想笑,卻又不敢,臉部有了絲絲抽搐,快要憋成內傷。
老太太聽到響動,立刻跑了出來,一看坐在駕駛座的是老爺子,驚得嘴巴張成了鴨蛋形,「老爺子,你從來沒開過車,你這是幹什麼?」
凌菲和談教練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一直在老爺子的注視下學車到中午開飯,凌菲才算是解脫,匆匆扒了兩口飯就往學校走。
大一的課程十分輕鬆,只需要上完一節課,她就可以去蛋糕店和黨天藍換班了。
「天藍?天藍?!」凌菲伸出手,在黨天藍眼前晃了晃。
後者這才輕輕啊了一聲,側臉看她,目光卻依舊迷離。
「我來了,你可以走了。」凌菲哂笑地看著她,「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哦——」,黨天藍終於回神,卻根本沒有挺清楚凌菲後面的問題,只是拿了包包,三魂丟了七魄一般地出了去。
熊曉壯端著一盤現烤的蜂蜜蛋糕從烤房出來,看見黨天藍離去的背影喃喃道,「凌菲,你說天藍不會生病了吧?我看她今天半天都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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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葉宅,凌菲又被老爺子拉著練了車,睡覺之前一看,已經接近十點了。
因為明天一早便有課,不能遲到,所以她趕緊拿了衣服跑進浴室洗澡,片刻不耽誤。
洗完出來才聽得手機在響,連頭髮都來不及擦,只匆匆拿了一張大浴巾披在肩上,跑到床邊,一看,葉於琛三個字在藍底黑字的老舊手機屏幕上跳得歡快。
「洗澡。」凌菲邊擦頭髮邊回答。
葉於琛默了默,「學車了?」
凌菲這才想起,爺爺說讓自己學車是他的主意,於是問道,「為什麼讓我學車?」
「叫你學就學,哪來那麼多廢話。」
葉於琛以為她嫌學車辛苦,突然煩躁起來。
莫名的心緒,莫名的情愫,他心中好像有一個東西就要破土而出,可在那之前,那個東西卻好像故意要讓他經歷一下所謂的生長痛一樣,就是不讓他看清楚,那股子莫名的湧動究竟是什麼,來自何處,要將他帶向何方。
凌菲稍稍把手機拉離耳邊,看了看屏幕,這個葉於琛,無緣無故發什麼邪火?
水滴順著脖子慢慢滴下來,流到背脊上,沁出了微微的涼意,她將頭髮抓了抓,「我要吹頭髮了,再見。」
嘟嘟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單調而枯燥,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當然有非要她學的理由,只不過他葉於琛做任何事,都不喜歡做過多的解釋。
但願……,他的未雨綢繆,是多餘的吧。
訓練新兵的教官看到葉於琛又從辦公室來到訓練場,雙腿還是忍不住稍稍哆嗦了一下。
因為首長此刻正黑著一張冰山臉,身上更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讓他不寒而慄。
這兩天已經在首長的示意下,他們的訓練加了不少強度。
新兵們個個都是細皮嫩肉的,哪裡受得了這種強度的訓練,每天回去都已經基本上處於殭屍狀態。
就連他這個教官都有些扛不住了。
「首長好!」
統一而又標準的軍禮,顯示出了這個部隊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
可就在大家在心裡默念,首長好,首長慢走的時候,葉於琛開了口:
「今天再加二十圈。」
話音一落,他自己先脫掉大衣,往地上一丟,開始跑了起來。
後面的戰士們眼神個個幽怨,卻都是不敢言語半句,只能默默地,整齊劃一地,跟著前面的雄渾背影,一步一個腳印地,頂著初冬的寒冷,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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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教練教得盡心盡力,老爺子監督得也毫不手軟,所以當倖存下來的洋槐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瓣飄落的時候,凌菲便可以去參加駕照考試了。
有葉老將軍坐鎮,那些個考官誰也沒膽子為難她分毫,她很順利地就拿到了那個黑色的小本本。
如此這般,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好像向他匯報一天的學車進展已經成了例行的公事,而除了這個話題之外,兩個人便再也沒有其他話語。
凌菲忍不住想,葉於琛如此關心自己的學車情況,該不會是想要在回雲城的時候讓自己當專職司機吧!
當她把這個疑問說出來的時候,卻只換來他一句,「你也不照照鏡子,我葉於琛會找一個蹩腳貨當司機?謝謝,我還想多活幾年。」
把凌菲當場氣了個夠嗆,發誓再也不問他為什麼讓自己學車了。
而這一個月裡,葉承遠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拿什麼勞什子衣服來讓她洗了,這讓凌菲終於擺脫了洗衣工這個稱號,心裡只覺得無比快意,只差殺雞宰牛祭天謝神了。
黨天藍推門進了蛋糕店,看見凌菲手裡的駕照,立刻湊上前來,「駕照到手了?」
「是啊。」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腦袋,「我也是有技術的人了。」
「恭喜!什麼時候帶我們去兜兜風?」
凌菲將手一攤,「我只有十一路,怎麼帶你去兜風?」
黨天藍輕輕呸了一聲,然後道,「你家裡條件那麼好,買車還不是遲早的事。」
凌菲聽到如是說,也只是笑笑,不欲回答。
自己的身世,她還不習慣主動和任何人分享,於是轉移了話題,「倒是你,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快說,是不是喜歡上了你們法語系哪個男生了?」
黨天藍本來在斟咖啡的手,聽到她的問題之後,微微頓了頓,然後才將咖啡斟滿,「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法語系陰盛陽衰,男生少之又少,萬紅叢中幾點綠的那些個,還有好幾個是娘娘腔,你讓我喜歡誰去?」
她飛快地端起咖啡,朝客人的桌上送去。
凌菲撇了撇嘴,倒也不多問了,轉身進了烤房。
黨天藍送好咖啡回來,便坐在櫃檯邊,看著烤房的方向,思索著要不要告訴凌菲。
那天葉承遠帶她去了學校外面的雲水閣餐廳,卻是在點了一大桌子菜之後,就一言不發了,連菜上齊了,都沒見他動一下筷子。
他不吃,她自然也不會吃。
只在包廂裡靜靜坐著,坐了許久,直到菜都涼了,他才起身,又沉默地將她送回了宿舍。
她餓得前胸貼後背,可在看到他離去的背影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一絲一縷的甜蜜冒出來——能有這樣跟他獨處的時光,就像是偷來的一樣,讓她雖然忐忑,但卻興奮。
而更讓黨天藍沒想到的是,他第二天居然來了宿舍找她,問她願不願意再一起吃飯。
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她彷彿看到了夢中那漫天遍野的蝴蝶,現在都飛出了夢境,歡快地飛到空中,飛到陽光下,讓她心中眼前,均是絢爛的美景,陶醉著她的所有。
然後他便每個週五下午準時出現在她宿舍門口,接她去吃飯,然後送她回去——雷打不動。
雖然整個過程依舊是一言不發,甚至連看她的時候都很少,可黨天藍心中的幸福一直有增無減持續增長著。
葉承遠真的在她心裡了。
他就這麼貿然的,必然的,泰然的,在她心裡了。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地讓她明白了,什麼叫命中注定終有時。
凌菲從烤房出來,看到黨天藍的模樣,知道她又是發呆了,走過去輕快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還說你沒心事?趕快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黨天藍被她嚇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好,告訴凌菲也無妨,「凌菲,我……」
她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奶奶,您先別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