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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還真是十分那啥的一夜。
那啥的後果就是凌菲後頸一片酸疼,全身像是被幾萬頭大象踩過一樣的痛。
而刺鼻的雙氧水鑽入鼻孔,不消睜眼,她都能察覺出這裡是醫院。
醫院?
她晃了晃昏昏沉沉的頭,努力地睜開酸痛的雙眼,看著天花板的白熾燈刖。
直到燈的位置在她眼前穩定下來,她才緩緩扭頭。
身邊空無一人。
她想抬手按鈴,可呼喚鈴卻離她很遠,於是掙扎著想要支起上半身,往床頭的呼喚鈴探去藺。
可距離實在太大,遠遠超出了她能夠觸及的範圍,咬一咬牙,她只能猛地一竄,勾手想要將呼喚鈴拉過來。
但是用力太猛,加之頭還是暈著的,眼看她就要從病床上掉下去——
葉於琛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凌菲懸在床外的半個身子,他低咒一聲,放下手中的毛巾,大步向前,準確無誤地接住了她。
隔著細軟的棉布,他也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已經趨於正常了。
昨天她忍耐不住,而他沒得選擇,只能劈昏了她,直接往醫院送。
凌菲被他用力丟回床上,眼前又是一陣頭暈眼花,好不容易才抓住床沿,喘了口氣,「葉於琛!你好歹懂一點憐香惜玉行不行?」
葉於琛在她旁邊坐下,將毛巾丟給她,「那也要看對象是誰。像你這種——」
他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算了。」
凌菲氣得吐血,恨不得將毛巾丟回到他臉上,「你對我做了什麼?」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哼。
葉於琛不欲多說,只起身道,「你休息吧,我有事。」
「喂——」,凌菲看著他的臉,十分不爽,「我全身都痛,脖子也痛,你這個變態,昨天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葉於琛頓了頓,看了看凌菲,他真是想掀開她的頭蓋骨,看看那個腦子裡面的結構,是不是正常排序的。
「你希望我對你做什麼?」他猛地俯身,盯住她,咬牙切齒地問。
看著她此刻的囂張模樣,他突然有些後悔,昨天沒有順了沈月芳的「好意」,將她就地正法了!
凌菲被面前驀然放大的俊顏驚了驚,本能地往後一仰,雙手卻直接伸出,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領,警告道,「你最好什麼都沒做。」
隱隱有些零碎的畫面在腦海裡不斷地閃過,像是放電影一樣,讓她將昨夜發生的事能拼湊出一個大概來。
質地上好的白襯衫此刻被她扯得微微變形,葉於琛皺眉,打掉凌菲的手,直起身來,「就算我對你做了什麼,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丟下這句話之後,他頭也不回地,冷冷地走出了病房。
這是在提醒她自己此刻的處境和身份嗎?
凌菲心裡罵了一聲靠,然後對著葉於琛的背影大喊出聲,「喂——,你去哪裡?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喂——」
他對她的叫喊充耳不聞,逕直消失在走廊盡頭。
氣得她捶床。
楊成風走進病房,看著凌菲,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嫂子,你醒了?」
凌菲看著眼前的白大褂,也不理會那一聲嫂子,招呼他,「醫生,你來得正好,幫我把剛才出去那個那人叫回來——」
楊成風抽了抽嘴角,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左右葉於琛的行蹤啊。
他拿起小手電,走到凌菲旁邊,「嫂子,先讓我檢查一下。」
凌菲只得乖乖配合。
看了看凌菲的瞳孔,楊成風明顯鬆了一口氣。
昨天半夜看到葉於琛抱著凌菲來就診,他還真是嚇得不輕——因為他們自小一起長大,而自己從來沒見過葉於琛那樣不鎮定的模樣,好像他懷裡的人是中了七步斷腸散,快掛了一樣,只一直催促他快點給她洗胃。
「嫂子,」楊成風伸手挑調節了一下輸液器的快慢,「有句話……」
「說。」凌菲豪放地揮了揮手。
既然叫她嫂子,看來眼前這個人跟葉於琛也脫不了干係。
這個話他不說,又擔心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可又不敢跟葉於琛說,只得跟凌菲提個醒了。
楊成風的臉抽了兩下,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要他怎麼樣?
這下她的臉全紅了。
瞬間想到沈月芳給她那瓶藥水。
「我……,我……」她一個哆嗦,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楊成風只當她是不好意思,於是很體貼地走出病房,還不忘幫她關上了房門。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凌菲像是被拔了氣門芯的車胎,頓時萎靡了下去,癱軟在床上。
然後撩開床單然後偷偷掀開自己的褲子看了一眼——還好,內褲是昨天白天的那一條,兩腿之間也沒有特別不適。
那她和葉於琛應該也沒有發生什麼吧……
連忙抓起床頭的手機,打給葉於琛求證。
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葉於琛——」
「你叫我什麼?」他的語氣明顯不爽。
「葉團,葉首長……,」有事求人,凌菲立刻轉變了語氣。
「什麼事?」
「呵呵,」凌菲乾笑兩聲,尷尬不已,「我想問你,昨天晚上……」
「我還有事,晚點再說。」
說罷他就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凌菲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的盲音,恨不得將電∼話塞進葉於琛的菊花裡去!
不死心再打,卻是提示他的電∼話已關機。
凌菲心中再度把葉於琛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邊,然後垂頭喪氣地將手機放回床頭,一頭扎進枕頭裡,將自己埋在被子下,悶悶地不出聲。
她眼前閃過沈月芳的臉。
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她才抑制住自己內心的震盪。
雖然凌菲一直清楚,養母對自己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可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能狠得下心來對自己使這種手段。
果然是買來的女兒不值錢,只能當成工具使用嗎?
好歹也叫了她十年的媽媽,沒想到為了逼她就範,竟然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凌菲的心裡,突然對沈月芳生出一絲厭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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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將凌菲吵醒。
窗外已是黑幕降臨,明月西懸。
「她什麼時候能出院?」葉於琛的聲音。
「最後一瓶鹽水,掛完就可以走了。」楊成風的聲音。
「知道了。」
「於琛……,」楊成風叫住他。
「什麼?」葉於琛轉頭。
「……」,楊成風本來想叮囑他幾句不要玩得太嗨,最好節制一點,才能夠他好我也好,卻被他的眼神一掃,立刻吞回了原來的話,「沒什麼,玩得開心點。」
「……」
葉於琛眼角抽了抽,推門而入。
開門聲讓凌菲立刻閉上眼睛,拉過被子裝睡,殊不知自己的小動作已經被他盡收眼底。
修長勁瘦的腿無聲地站在她的床沿,就算看不見,凌菲也能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迫感。
「凌菲。」
自己昨夜的形象又依稀回到腦海中,她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他。
「凌菲。」
他又喚了一聲。
凌菲依舊裝睡。
葉於琛耐心告罄,直接抬手,按上輸液調節器。
手背上的刺痛讓凌菲再也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葉於琛,你調那麼快,會死人的知不知道?」
「知道。」
凌菲氣結,「知道你還調?」
「你可以繼續裝睡。」葉於琛在她旁邊坐下,淡淡道。
「……,」沒法面對你才裝睡的啊,大叔!
不過既然他人也來了,自己裝睡也裝不下去了,不如把話說清楚,「那個,昨天晚上,我們……?」
「我們怎麼了?」他狀似不解。
凌菲抓狂,「你有沒有對我怎麼樣?」
「有。」他回答得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說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圓一樣自然。
天雷滾滾,凌菲覺得自己還不如被雷劈死了強,石化在當場,努力消化這個信息。
全身每一個叫囂著疼痛的淋巴結都在提醒她,葉於琛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
死死地咬住下唇,雙手用力絞住被單。
她的清白……,就這樣在她不清醒的情況下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狠狠抬頭,掩住眼角那絲若有似無的淚光,「葉於琛,你無恥!」
葉於琛皺眉,「注意你的措辭!」
「怎麼,我的措辭有錯嗎?」
她才十八歲,他已經三十有六了,十二生肖要出來走一場半才能走完他們之間的差距。
而且他們沒感情,那種事不是要有感情基礎的人才能做的嗎?
葉於琛果然是個衣冠禽獸。
凌菲張口結舌,卻只是愣了片刻,復又狠狠開口,「證據是公安局的事!」
他蹺起二郎腿,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我相信凌家很樂意幫我證明,你是自願嫁給我的。」
「你自己脫光了往我身上蹭的,與我何干?」
「……,」昨夜的畫面再度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凌菲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心裡的氣怎麼也嚥不下去,「智者見智,淫者見淫。我昨天只是不小心喝了藥水,熱得不得了,想要找一塊清涼之處,而你卻是想到那方面去了,趁人之危!」
「凌菲,我葉於琛最不喜歡的,就是趁人之危,你別忘了,是誰把你送上我的床的。我只是驗貨而已,有什麼不對嗎?」
她一副做他葉於琛的女人很丟人的樣子,深深地刺激了他,讓他再也沒有耐心和她瞎扯下去,不再隱藏自己深深的不悅,將事實說與她聽。
此話一出,凌菲愣在了當場。
沈月芳的眼神和話語再度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也對,她本來就只是一個交易品罷了,而他只是在驗貨而已,她又有什麼資格說不?
睖睜了許久,她終於選擇了沉默,再度用被單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然後側著身子躺下,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一言不發。
葉於琛看著那一抹倨傲的背影,心裡突然有些悔意。
她畢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對她說這些,是不是有些重了?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坐在病房中,任憑沉默無邊無際地將自己淹沒。
最後一瓶鹽水見底,兩個人在楊成風曖昧的眼神中出了院。
葉於琛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將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一個小排檔門口,「下車。」
凌菲氣鼓鼓地瞪著他,不言不語。
葉於琛斜睨了她一眼,逕直下車往前走,「那你就在車裡坐個夠吧。」
凌菲只得跟上。
到小排檔坐定,老闆宋伯認出了葉於琛,直接招呼,「首長,還是老樣子?」
葉於琛點點頭,「兩份」。
看他的樣子,跟這裡的老闆應該十分熟稔。
凌菲沒想到他也會屈尊降貴來這種小排檔吃麵,不過奇怪的是,此刻一身名牌衣褲的他,在這樣一個深夜,坐在這樣的小排檔前,居然毫無違和感。
因為是晚上,所以人不是很多,面很快就上了。
熱燙的雞湯麵,上面撒著碧綠碧綠的蔥花,看得凌菲口水直流。
昨天晚上本來就吃得不多,又在醫院呆了一天,中午只吃了病號飯,此刻她早就餓了。
於是趕忙坐下,拿過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麵條筋道,雞湯清香,沒想到在這種小巷裡的雞湯麵也吃得口齒留香。
一碗麵很快見底,她倒在椅子上,卻發現葉於琛那碗麵,沒有動多少。
「你不吃啊?」凌菲指了指他的面。
「不餓。」葉於琛掃了她一眼,他還以為她永遠不會再開口說話了。
凌菲白了他一眼,「浪費糧食。」
然後端過他那一碗雞湯麵,又吃了個底朝天。
葉於琛看著她酒足飯飽的樣子,嘴角再度抽了抽,心中對她的食量重新進行了估算。
他起身,將錢放在桌上,又轉身走上了車。
兩個人一路無話地往家裡開著。
凌菲偏過頭,愣愣地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的點點霓虹掠過車窗。
說實話,沈月芳拿她做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有心裡準備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而且還是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甚至在事情結束之後,她根本連一點記憶都沒有。
到底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對愛情和婚姻依舊充滿了憧憬。
莫名其妙丟了清白,任誰心裡都不會好過。
就這麼一直扭著頭,眼睛一瞬不轉地看著窗外。
葉於琛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一時有些猶疑,到底要不要將真相告訴她,可想起她在醫院的時候對自己嫌惡的樣子,好像生怕和自己發生過關係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而且剛才看她吃了那麼多,應該是沒事了吧?
索性將薄唇又抿了抿,將沉默進行到了底。
到家以後葉於琛只讓凌菲先睡,還幫她開了空調才去了書房。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也罷,既然理不出頭緒,乾脆就不要理了。
她自小到大,有一件事是頂頂拿手的。
那便是接受。
接受命運給她的顛沛流離,接受自己無處歸安的事實,因為不接受,也不能改變什麼,只能平白讓自己更難受罷了。
而昨夜的事……
現在未婚同居的都那麼多,她只不過是***給了自己的「丈夫」罷了。
就當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或者被狗咬了一口,流了點血好了……
心裡有些悲涼地安慰著自己,都說否極泰來,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那不如翻篇吧,說不定上帝明天就會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凌菲的,需要他的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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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證明大叔的好就像是曇花一樣不能過夜,隔天葉於琛就原形畢露了。
「起床。」
「」真是討厭,一大早有個聲音在自己耳邊嗡嗡作響,凌菲揮了揮手,不耐到了極點。
葉於琛直接彎腰,大手一揮,凌菲身上的被子便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還有兩分鐘的時間。」
說完這句話,他便步出了臥室,不再看她。
雖然還在夏末,可清晨的涼意也足夠讓凌菲打一個激靈了。
可時值清晨,睡意正濃,大床軟而舒適,她只稍稍抬手,搓了搓臂膀,復又沉沉睡去了。
葉於琛在廳裡掐著表看時間,十分鐘以後卻還沒看到凌菲的身影,不由得皺了皺眉,又走進臥室。
她居然還在睡。
而且還蜷縮著身子,紋絲不動,臉上卻儘是滿足,睡得十分香甜的模樣。
這次他也不喚他,直接走出臥室,頃刻折返。
下一秒,一聲響亮的哨聲便從這個高檔小區的十八樓窗戶飄出,驚得原本停留在窗台上的鳥兒都撲騰了一下翅膀,毫不猶豫地衝入了雲霄。
「你幹什麼?!」凌菲這下睡意全消,一下子坐了起來,「抽什麼風?」
「五分鐘以後,我在客廳見不到你,就一天都不要吃飯,」他抓住了她的軟肋。
凌菲瞬間清醒。
四分三十秒,葉於琛坐在沙發上,看著上身運動服,下身淑女裙的凌菲。
他扯了扯眉,對她這樣奇形怪狀的打扮很是不敢苟同。
「換衣服。」
她心裡得意一笑,慢吞吞地回到臥室換好長褲,然後才慢慢走到客廳。
「去哪裡?」
今天週末,本來還約好了黨天藍一起吃甜品的,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因為葉於琛也已經穿戴整齊,一副要和她一起出門的模樣。
「葉家。」
「……」,凌菲瞬間想起譚美雲的臉,心中抖了抖,不情不願地跟在葉於琛身後出了門。
三十五分鐘的車程之後,葉於琛的悍馬就在軍區大院門口停了下來。
凌菲看著門口那兩個站得筆挺的衛兵,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脖子。
「你怕?」他側臉問她。
「不怕」凌菲死撐著,「我只是擔心你家人會不喜歡我。」
葉於琛直接解決掉她的煩惱,「他們本來就不喜歡你。」
「……」,凌菲瞪了他一眼,華麗麗地接受了兩個衛兵的敬禮之後,來到了位於大院最後排的葉宅。
甫一抬頭,看到的卻不是葉於琛的爸媽,而是一個滿頭銀髮,精神十分矍鑠的婦人。
心下吃了一驚,葉於琛卻直接領著她上前,「奶奶,凌菲。」
不愧是軍人,連介紹都這麼惜字如命,凌菲心中腹誹,卻也揚起一抹笑,「奶奶。」
葉老太太滿意地拉過凌菲的手,「好。」
和老太太一起進了門,她才發現,葉於琛的父母並不住在此處,忍不住偷偷鬆了一口氣,殊不知自己的樣子已經盡數落入他的眼底。
老太太吩咐葉於琛,「於琛,你爺爺在書房等你。」
葉於琛點了點頭,拾級而上。
葉老太太這才滿意一笑,直接拉了凌菲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從沙發下面摸出來一個盒子,「丫頭,看看喜歡不?」
凌菲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隻渾然天成的西瓜玉鐲,紅色與綠色的翡翠之間,還留了那麼一絲白,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她立刻擺了擺手,「奶奶,不用了。」
老太太卻是不依,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給你的就戴著。」
凌菲還想拒絕,卻被老太太直接拉過手,將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裡。
她只得訕訕收下,心想尋個機會還給葉於琛好了。
樓上書房內,年過八旬的葉老爺子坐在窗邊的躺椅上,一下一下地晃著。
葉於琛站在他身邊,眼觀鼻,鼻觀心。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凌家丫頭娶回來了?」
「嗯。」
老爺子長歎了一口氣,「於琛,已經到這個份上了,那以前的事,就忘了吧。」
葉於琛點點頭。
話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麼繼續的必要了,他轉身下了樓。
葉老爺子看了看他英挺的背影,依舊是一聲幽幽的長歎。
沿著樓梯下來,正好看到凌菲從廚房裡出來,端著一盅湯,快速地放在桌上。
許是湯太燙的緣故,他見她搓了搓自己的耳朵。
快速地走了過去,「凌菲,我們葉家沒有傭人嗎?需要你親自端湯?」
她正欲開口反駁幾句,卻看到門口的葉正勳與譚美雲了。
今天她的婆婆穿著一襲暗金色的套裝,氣勢逼人,將凌菲到嘴邊的話悉數逼了回去。
「爸,媽。」凌菲放下雙手,不高不低地喚道。
葉正勳對她微微一笑,譚美雲則是充耳不聞,逕直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引來老太太一陣側目。
凌菲也不以為然,轉身再度走進廚房。
徐媽在做酒釀丸子,她想學來著。
老太太這才淡淡開口,「美雲,我看了看,這丫頭不錯,你也不要對她太過嚴苛。」
譚美雲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才悠悠開口,「媽,她是凌家的人。」
「管她是誰家的人,只要一心一意跟你兒子過日子,那就是好人。」老太太出口維護,然後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兒媳婦的手,「美雲,你們也都是知天命的人了,難道不想看著於琛幸福?以前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於琛在學著放下,你也一樣。」
葉正勳暗中捏了捏譚美雲的手,「好了,難得來一次,快開飯了,去準備準備吧。」
一餐飯吃得鴉雀無聲,賓主皆冷。
凌菲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夾菜,十分辛苦地維護著自己的「淑女」形象,一桌山珍海味吃到嘴裡卻味同嚼蠟。
而葉於琛和葉正勳夫妻之間,似乎也是零交流。
看得她是連連皺眉。
終於熬到晚飯結束,葉於琛不多加逗留,直接帶著她回家。
上車她就將手上的鐲子摘了下來,遞給葉於琛。
「什麼?」他皺眉。
「奶奶給的。」
「奶奶給你的,就是你的了。」
好吧,他不在乎。
一會兒回家就直接丟進臥房抽屜裡好了,太名貴的東西戴在身上,會被搶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凌菲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和咱爸媽……」
這個咱爸媽,是凌菲思考了很久,才選的詞。
既然關係到這個份上了,你爸媽就不合適了,直接爸媽顯得又太親暱,思來想去,咱爸媽,就合適多了。
誰知葉於琛聽到這句話後直接一腳踩了剎車。
凌菲被猛烈的慣性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死死撐住前面的駕駛台才沒有飛出去。
定了定心神,她才轉頭,火冒三丈地瞪住葉於琛。
「你幹什麼」四個字還沒出口,葉於琛已經先於她,十分冷漠的盯著她,薄唇裡只吐出兩個字,「下車。」
「」凌菲雖然不知道他趕自己下車的具體原因,但大抵也是與自己剛才的話有關了。
不就說了半句話嗎?他至於嗎?
她氣鼓鼓卻又很有骨氣地拎包,下車,關門。
動作一氣呵成。
然後她看著葉於琛再度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凌菲有些茫茫然地看著周圍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盤山路。
早知道就不逞能了,裝什麼有骨氣啊,凌菲啊她頓足。
夏末的晚風帶了幾分涼意,她忍不住抖了抖,只得抬手抱著手臂,再緩緩往山下走去。
早知道就不要沒話找話了,腦子進水了才去問他爸媽的事,她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十分懊惱地想。
葉於琛,我祝你開車熄火……
而葉於琛開到山腳,看到等在公交車站的幾個路人,心裡立刻咒罵了一聲,將車急速掉頭。
在半山腰上,他看到了凌菲。
「上車。」將車停在路邊,他搖下車窗。
凌菲斜睨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去。
還有多久才能到公交車站啊?
「上車,我不說第三遍。」葉於琛開口警告。
「你叫我下車,我就下車,你叫我上車,我就上車,你當我是什麼?!」
誰都不是沒爪子的貓,她凌菲,也是有脾性的。
「一!」
凌菲抿唇,繼續往前走。
「二!」
葉於琛開車慢慢跟在她身後,看著前面那一抹桀驁的背影。
「三!」
凌菲轉身,「我說不上車!你要怎樣!」
匡當——
她面前的鐵欄杆應聲而斷。
葉於琛閒閒下車,虎軀筆挺地站在她旁邊,指了指被悍馬撞斷的鐵欄杆,淡淡的說道,「不怎樣,下場參見這個欄杆。」
凌菲伸了伸脖子,看了看陣亡的欄杆,然後又看了看只是保險槓上有輕微刮擦的悍馬,很有骨氣地爬上了副駕座。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上車以後凌菲就軟軟地靠在座位上,眼皮沉沉地開始往下墜。
渾渾噩噩間好像無法呼吸,身體一會兒似冰一樣冷,一會兒又似火一樣熱。
到了小區裡面,葉於琛又叫她,「下車!」
凌菲沒反應。
「下車!」口氣雖然一貫的冷淡,卻已是有了不悅。
凌菲還是沒反應。
葉於琛聲音更冷,「記仇是不是?」
不就是下了一會兒車,走了一小段路,吹了一會兒風嗎?至於這麼矯情嗎?
他直接下車,然後繞到一邊,打開副駕座的門,想給她拽下來,結果在碰到她手的那一剎那,心中一凜,怎麼這麼燙?
凌菲忽爾醒來,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對他甜甜軟軟一笑,「我自己可以下車,不用扯我。」
葉於琛看著那個笑容,心上某處,就那麼軟了一下下。
凌菲說完這句話,直接跨下車,結果腳步虛浮,一個踉蹌,直接跌進了葉於琛懷裡。
葉於琛下巴抵住她的額頭,終於發現,凌菲發燒了。
他想起早上自己掀她被子,和自己剛才把她趕下車的場景。
心裡生出一絲愧疚來。
到了樓上葉於琛才發現凌菲的臉都燒得有些紅了。
拿了點退燒藥給她灌了下去,然後他便轉身去書房忙了一會兒。
睡覺之前摸了摸凌菲的額頭,卻是更燙了,看她整個人,依舊昏昏沉沉的。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凌菲發燒了,你看著配點直接打針的退燒藥過來。」
楊成風帶著半夜被人吵醒出診的鬱悶之氣敲開了房門。
「我說於琛,你好歹也節制點,昨天弄進醫院,今天又弄得發高燒,你是不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點?」楊成風實在忍不住,數落了起來。
葉於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直接抬步朝臥室走去,楊成風連忙跟上。
看著凌菲一臉緋紅的樣子,楊成風皺了皺眉,然後拿出溫度計,抬手就要往她腋下放去。
「你幹什麼?!」身後一聲暴喝讓他嚇得直接將溫度計掉在了床上。
「量體溫啊!你不會以為我眼睛是掃瞄儀,看一眼就知道她多少度吧?」楊成風不滿地撇嘴。
葉於琛先他一步拿起床上的體溫計,往凌菲腋下探去。
手在觸摸到她柔軟的肌膚那一刻,微微頓了頓。
三十九度五。
楊成風連忙拿出聽診器,戴在耳朵上,然後閉眼往凌菲胸口探去。
摸索了一下,不得了,心跳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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