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趙誠一臉無奈地叫了一聲。
「我沒有你這種兒子!哼!」趙爸爸傲嬌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爸,是我不好。可是我這不是來了嗎,你就別生氣了。」
「現在來有個屁用!你媽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時候怎麼沒來?早就跟你說要換個正當工作!那種亂七八糟的行當還有什麼好混的!現在好了,整天不著家,老婆氣跑不夠,還想把你爹媽氣死啊!」
殷少巖從巨大的信息量裡過濾出了重點,臉上的表情頓時變成了一o一狀。
老婆跑了……
婆跑了……
跑了……
了……
倒霉無極限,……趙老師咱哥倆是不是該挑個時間一起去廟裡燒個香什麼的?前段時間咱們肯定撞到什麼髒東西了你覺得麼?殷少巖一臉誠懇地望著趙誠。
趙誠卻理解成了一臉同情,於是特意轉過頭來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只是回娘家而已,馬上就會回來的。」
「老頭子,有外人在你就少說兩句。」趙媽媽發話了。
病房內包括電鋸醫生和殷少巖在內的幾個「外人」一聽這話均是虎軀一震,然後望天的望天,寫病歷的寫病歷,努力稀釋著自己的存在感。
夫人發話,當然得聽。趙爸爸看了一眼拄著枴杖的殷少巖,不情不願地住了嘴。
「誠誠,快讓那孩子坐下來,人家腿腳不方便,站著像什麼樣子。」
趙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殷少巖一看該自己出場了,立刻抖擻精神上前兩步:「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陳靖涵,是趙誠的朋友。聽說阿姨您病了,就順便來看看。」
「哎呀,讓你費心了。誠誠好多年沒帶朋友回來了。」趙媽媽笑著說。
「您看來得太急,都沒有帶什麼東西,真不好意思。」
「帶什麼東西啊,有這份心就夠了!」
趙爸爸雖然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對殷少巖點了點頭。本來就是借題發揮的成分居多,他當然不是不要趙誠了,生起氣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殷少巖祭出一幅乖寶寶的樣子,坐在病床邊和兩位家長閒話了幾句家常,病房裡的氣氛漸漸緩和了下來。殷少巖前世的正直青年氣質就贏得過不少媽媽級的粉絲,加上陳靖涵那極具欺騙性的純良外表,和趙乖寶一唱一和賣個萌哄哄兩位家長不在話下。
一邊是殷少巖和一家老小有說有笑,另一邊趙誠拉過醫生細細詢問母親的病情。
「不算嚴重,活動的時候會比較疼,靜養就好。」
「飲食上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沒必要大補,注意營養均衡就行。哦對了,」醫生用下巴朝殷少巖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你朋友恢復得很快,想必吃得不錯,不如問問他?」
殷少巖正拿了一顆糖變戲法逗小蘿莉玩,突然覺得腦後一陣陰風掠過,扭頭一看,見電鋸醫生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頓時又渾身一凜直冒虛汗。
趙誠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這幾天麻煩你了醫生。」
「不會,職責所在。」醫生乾脆利落地回答,然後揚了揚病歷夾,召喚看兩人賣萌看得很開心的小護士出了病房。
醫生走後,殷少巖又坐立不安地呆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跟趙家二老告別。趙媽媽出言挽留,趙誠滿臉黑線:「媽,這是醫院,你還準備留人家吃晚飯啊……」
啊……回家也是自己一個人吃晚飯……殷少巖沮喪地想。不過最後還是被趙誠送出了門。
出了病房就是一條長長的迴廊連接著住院部和門診大樓。從迴廊的玻璃窗可以毫無障礙地望見不遠處的tk總部大樓。金色的長槍騎士logo反射著夕陽的餘暉,像是即刻就要奔赴沙場為自己的信仰戰鬥一般,有一種誇張而壯絕的美感。
殷少巖拄著單拐,根本不太敢用右腳使力,走得有些慢。趙誠遷就著他的步速,跟在他身後半步的地方,殷少巖轉頭便能看到趙誠略帶憔悴的臉。
「是不是很辛苦?」殷少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自己死就死了,不用再理會那個棘手的爛攤子,還撿了個會做飯的哥哥,還摩拳擦掌地準備重操舊業,百廢待興了,而今邁步從頭越了,其實根本沒倒霉到哪裡去不是麼?可是趙誠……
「你指什麼?」
「工作,還有家裡的事情。」
「還好吧,就是突然都撞到一起了有點讓人吃不消。」趙誠無奈地笑笑,「不過男人嘛,這點擔當都沒有就不用出來混了。」說著拍了拍殷少巖的肩,「沒事的,別擔心,我應付得來。」
殷少巖看到趙誠的笑容心裡稍微輕鬆了一點。
嗯?話說回來怎麼反而是自己被安慰了?
「有時候也會想自己的工作到底有什麼意義。」趙誠停下腳步,側頭望著tk大樓。
殷少巖安靜地看著他。
這也是殷少巖經常拿來為難自己的問題。
這工作到底有什麼意義。
世間前所未有地浮躁,沒有什麼不可被調侃,沒有什麼不可被褻弄,更何況只是藝人這種看起來光鮮但本質只是被定製出來取悅大眾的商品。世道艱難,居大不易,所有人心中潛藏著一觸即發的不安與暴戾,既脆弱又凶狠。而自己的工作無非就是攫取商業利益的一環,屏幕中的悲歡離合日日上演,謊言、利益、醜聞、緋聞,人前人後熱鬧非凡,線上線下沸反盈天。但這些究竟干涉不到現實生活的任何,無助的依舊無助,不安的依舊不安,暴戾的依舊暴戾,娛樂業無法安慰到誰,也無法拯救什麼。意義和希望一樣是一種稀缺而飄渺的東西。
「不過比起意義,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意願吧。想做就去做。我喜歡這份工作,能夠有選擇的自由就已經是一種幸福了。意義這種東西不到最後誰又說得準呢。再說這工作有沒有意義和我想不想做它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趙誠誠……」殷少巖摸摸鼻子說,「我發現你怎麼這麼大智若愚呢。」
趙誠嘴角一抽:「謝謝你的誇獎……」
「趙誠誠啊……」殷少巖猛地用兩手抓住趙誠的手,滿臉誠懇地說,「做我的經紀人吧!」
「啥?」
殷少巖突然發現這種姿勢和台詞好像求婚,於是又賤兮兮地加了一句:「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趙誠呆了足足有一分鐘,才領會到他剛才說了什麼。在殷少巖充滿期待的目光裡,趙誠漸漸地笑了起來,也賤兮兮地說了一句:「我都跟你講我老婆只是回娘家很快就回來了。」
陳靖揚從娘家回來……啊呸,重來!陳靖揚從雲南回來是在聖誕節前一天。殷少巖此時已經拋棄了單拐兄弟,四肢健全活蹦亂跳地跑去機場接機。
陳靖揚一出現在接機口便吸引到了很多人的注意,手臂上搭著一件深灰色風衣,上身一件質感上乘的黑色羊絨毛衣勾勒出纖細而富有力量感的線條,□是一條黑色牛仔褲,卻有囂艷的櫻花刺繡從臀部延伸至大腿前方,使得整體上有些單調的黑色顯出了一種別樣的魅惑。陳靖揚一出登機口就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群,然後準確地鎖定住了對著自己發呆的殷少巖,原本冷淡的表情在認出弟弟的瞬間有了短暫的軟化。
周圍有人認出了陳靖揚,甚至有女生發出了驚喜的低呼。覺察到周圍蠢蠢欲動的氣息,殷少巖搶前幾步,跑到陳靖揚面前,接過他手上的行李,然後拉著陳靖揚快步朝外走去。後者禮貌地沖周圍的人點點頭,然後舉起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人家不要激動。
殷少巖一邊拖著陳靖揚大步行進一邊抱怨:「你怎麼光溜溜地就出來了,要是給人圍起來怎麼辦。」
「我沒有光溜溜的。」
「我是說變裝啦變裝!」
「我怕你看不到我。」
「這算什麼理由……你看到我也是一樣的啊。」殷少巖莫名地有點臉紅。
「一時沒想起來。」陳靖揚淡定地承認,然後單手從口袋裡抽出一副墨鏡戴上。
「哥你出門一趟變傻了。」
「小涵你變膽大了,都敢說你哥傻了。」
「……」殷少巖覺得自己不太正常,看到陳靖揚回來心情就不由自主地雀躍起來,連說話都沒以前那麼小心。
一定是想吃正常飯菜想瘋了。
「而且你會走路了,為兄很欣慰。」
「……」這句話怎麼感覺怪怪的呢?
「小涵有想我嗎?」
「……沒有。」小涵你妹!
「這樣啊……」語氣似乎有點失落。
「……」
「……」
「我有想你做的飯……」
「你耳朵好紅。」
「凍的,天冷了。」殷少巖生硬地說。
兩人邊走邊說,如此這般終於搭上了一輛出租車。殷少巖坐到陳靖揚旁邊,才發現兩人手還拉在一起。陳靖揚也像是忘記了似的,一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司機開車後就開始放些纏綿繾綣的情歌,殷少巖恍惚覺得氣氛有點詭異,掙了掙,把手抽了出來。陳靖揚看了他一眼,因為帶著墨鏡表情不太明確。
殷少巖被看得毛骨悚然,坐在旁邊感覺手腳怎麼放都不對勁。往常這時候應該掏手機刷微博了,可是今天卻一點掏手機的**都沒有。只覺得陳靖揚臉上的墨鏡礙眼得很,都不能看到眼睛了。
果然是想吃正常飯菜想瘋了啊……殷少巖想。
作者有話要說:趙誠誠要讀成趙chěngcheng這是他們家的傳統……
尼桑一出來就不卡了……粉色氣泡寫起來相當愉快……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蘇……?【抱頭!這不可能我那麼冷靜自持!——
明天要去學校……好想shi……
啊,循例求指正!——
4.15修改一處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