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進。」目暮十三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衝進來的工籐新一點點頭「你先坐,等我看完這份報告。」
工籐新一依言坐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精力充沛地四處張望,也沒有和目暮十三搭話。他微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腳下的地板,似乎要將它看穿。
感覺到工籐新一異於往常的情緒,目暮十三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他歎口氣,合上快要看完的文件「新一啊,今天不是你奧數比賽的日子嗎,這麼這麼快就來了,」
「來領伊澤的東西。」
伊澤死了之後,他身上的衣物包括存放在家的所有物品都要交由警局進行檢查。這種手法不是普遍性的,只不過涉及到他的情況比較特殊,警方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能夠破案的細節。
一周左右的時間,目暮十三確定沒問題後,直接打電話讓工籐新一來拿。誰知道剛撂下電話不超過10分鐘,這小子就來了。
明白工籐新一此刻的心情,目暮十三也說不出其實大可以參加完奧數比賽再來警局的話。他從抽屜裡拿出兩個袋子,一個是伊澤當天穿的衣服,另一個裝著剩下的物品。
畫板大小的兩個袋子都癟癟的,裡面的東西一眼就能看全,少得可憐。想起那天大雨中渾身是血的身影,目暮十三再次歎口氣,語調沉重「都在這裡,你看看對不對。裡面的東西都是通過掃瞄等輕檢測,沒有被破壞,放心吧。」
工籐新一動作很慢地拿起衣服點點頭,向目暮十三道謝後,才裝進自己的背包裡。
拉好拉鏈,他抿抿嘴,聲音沙啞地問:「有什麼發現嗎?」
「新一啊,說句實話。」目暮十三停頓片刻,才無奈地說「當初讓你加入這件案子的跟進,警局裡的大多數人都是反對的。而我因為覺得在你身上有那些警員沒有的特質,才力排眾議堅持讓你來做。你做的很好,完全符合我預期的效果,甚至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可以說這次有突破性的進展,你有很大的功勞。」
若是平時被目暮十三這樣誇獎,工籐新一早就尾巴翹上天。可此刻,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平靜木然地看著某處,沉默不語。
沒有期待有所回應的目暮十三繼續說——
「我只想過你的邏輯能力和推理能力都是同齡人不能相比的,你冷靜理智,果斷勇敢。可以說,你的優秀就是和警局裡的大部分人相比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我們的計劃很周密,安排也得當,本來是非常順利。這樣一連串的事情疊加在一起,沒想到最後卻犯下了最致命的錯誤——你,還是個孩子。」
「這樣說很慚愧,不過卻是我的心裡話。很多事情往往是由多個表面包在一起,要破開很多層去看。當你費盡心思自以為得到了真相的時候,其實那個你看到的還是表面。事情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我們都善於用邏輯思維去推測事情的走向,按常理來判定案件的發展、人物的心理甚至是周邊身處的環境。可是不要忘了,我們也是被推理的一部分。身為被動來推動主動,只能讓出現的變量更大。」
「即使你突然出現在西郊廠區,監控設備有一分鐘的罷工,我們晚到半個小時。這些我們都設想過,也有充分的應對措施,最後的結果完全在控制之內。可是,伊澤卻打破了所有的計劃。」
「他明明知道你不可能一時衝動被兇犯抓住,我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你涉險,警方其實已經有了可以解決的辦法仙玉塵緣全文閱讀。但是因為那個有關你的電話,他還是隻身一人冒險去了。跑開他的想法太過幼稚不說,這份情感是我們都沒有料想到的。」
工籐新一握緊放於身側的手,渾身微微地顫抖。
目暮十三擔憂地看著他「你比我想像堅強,這是我希望的,也是我不捨看到的。」
「案件取得突破性的進展一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可是……」
「我不願這個代價是你,伊澤也不會希望。」
工籐新一看著窗外扯出一個微笑,卻幾近破裂「放心吧,目暮警官,我沒事的。」
「我可是……他最信任的偵探呢。」
目暮十三注視著少年近乎漠然的神色,苦笑地點點頭「回去吧,記住你剛才說的。」
工籐新一走後不久,佐籐美和子拿著一份報告敲門進來。
「怎麼了?」
「目暮警官,這是伊澤在醫院檢查的報告,裡面包括近一個月的詳細診斷和醫師鑒定。」佐籐美和子將一份文件遞過去,神色有些凝重。「請看一下。」
有些疑惑地接過報告,目暮十三知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發現,佐籐美和子絕對不會特意跑一趟。
起初還正常翻看的目暮十三,看到後面眉頭越皺越緊,直到最後表情沉重又複雜地抬起頭「怎麼會……」
「是的,我估計有了這個一切都很好解釋了。」
因為自己活不久又放心不下工籐新一才擅自跑去的嗎?
明白即使活著出來也未必能挺多久,而且擔心那個組織再一次找工籐新一的麻煩才選擇一個人死在那裡嗎?
一直都知道身體的狀況,隱瞞著所有人微笑而堅強地面對著,就算被誤解也要讓在意的人平安地活下去。
那孩子其實沒有恢復記憶吧,所以面對工籐新一的疑問才什麼都說不出口。
目暮十三將臉埋於手掌中,久久不能言語。
他辦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案件,見慣了生離死別。
可這一刻,那顆理智麻木的心泛起一陣沉悶地痛,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模糊微小疼不可抑制地令全身顫抖。
在一瞬間,目暮十三終於明白——
所有的推理施用於伊澤身上都是行不通的。
那個少年的感情太直太純,根本不需要反覆地琢磨思考。
「目暮警官,這件事需要告訴新一嗎?」
「不必了,那孩子已經承擔不起更多了。」
從警局出來,工籐新一漫無目的地順著街道漫步走著。
這一條路他和伊澤走過很多次,幾乎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伊澤當時說過的話、臉上的表情、習慣性的小動作……
「新一啊,今天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小澤呢?最近我做了紅豆涼糕吶,等著你們來試吃。」和果子店的伊川大叔熱情地跟工籐新一打招呼,邊說還邊從店裡拎出一個小袋子塞在他手裡魔尊仙皇。「快拿給小澤讓他吃吃看,保證那小子吃完不後悔。」
工籐新一拿著袋子張了張嘴,怎麼都說不出拒絕的話。謝過伊川大叔後,他快步離開。
他們經常光顧這家,幾乎每天都會來坐一坐。即使不吃什麼東西,也會跟店裡的人聊天。所以大叔看見他,總會問問伊澤的情況。
本不應該對大叔有所隱瞞,但是……他說不出伊澤已經不在的話。
可能從心底裡,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條街不算長也不是主道,道路左右總會有人出來跟工籐新一打招呼。可能今天看到他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可能是他的錯覺——
伊澤和他相處的一點一滴如同影子一般扎根在他的生活中,到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每個地方都有他們難忘的回憶。
回憶如潮水一般洶湧地向他襲來,那種刻意忽視的在意與想念,根本無法忘記。
每想一次就提醒著他再也無法見到那個明亮的笑臉,因為永遠的離別才覺得心臟承載著無法忍受的痛苦。
是不是在伊澤倒下的那刻,所承受的痛苦一樣呢?
走到一個僻靜的巷口席地而坐,工籐將背包放在膝蓋上抱住,思緒早已飛到了一個多月之前。
那些信賴的、親近的言語和表情正撕扯著工籐新一每一寸皮膚、每一根血管、每一顆細胞,宛如窒息一般的濃烈傷痛,彷彿一生一世都不會消失的印記,埋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無意間扯開的拉鏈,露出背包裡裝有那件黑色襯衫的袋子。通過透明的袋子正好可以看見襯衫上被槍打出的洞,那個血淋淋的破損每時每刻都在提醒工籐新一——
伊澤永遠不會再出現了,不會再一臉笑容乖巧地叫他新一哥哥,不會再跟他去吃伊川大叔的點心,不會和他在超市裡打打鬧鬧,更不會……知道他愛他……
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只能藏在心底,隨著鮮活的血液流淌到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綿長而傷痛。
抬頭看向早已晴朗的天空,正如他和伊澤第一次見面的那樣。
黑夜般的眼眸內閃過了一絲淡淡酸澀的笑意,眼角微濕。
「伊澤……我,喜歡你。」
你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世界結束!說實話還是很喜歡新一的!
這本是綜漫所以不會出現武俠什麼的,不過綜武俠的那本已經開始存稿了,在弟控這本倒計時的時候就會發出來~~~
話說乃們是不是故意的啊喂!網王free黑子和一起要怎麼寫!!!奧運會嗎?!這種神一般的結合……臣!妾!做!不!到!啊!
求實際點(怨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