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一點小傷而已。」師父輕描淡寫。迅速轉移話題。「小兔子還活著麼。「也。也餓死了……」素骨真心不想告訴師父。「骨兒這便下山去再買兩隻回來。」
「死了。」師父緩緩的眨了眨細長的眼眸。輕輕的囈語著。
「嗯。死了。」素骨暗自歎氣。那是師父送給他的小禮物。「徒兒已經把它們埋了。埋在了一起。」
師父微微的彎了彎嘴角。望著某個地方幽幽的道「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素骨看著師父有些恍惚的神情。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毫不相干吶。還是師父將小兔子的死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它們會安息的。師父你放心吧。」
「呵呵。」師父只是輕聲的笑。什麼也沒說。
素骨見師父的心情不大美麗。於是湊近些道「師父。師兄們都說師父你越來越俊美了。徒兒也覺得是。」
「嗯。」師父悠然的收回目光。望著素骨。「骨兒這是何意。」
「就是師父越來越漂亮了。這是六師姐說的。」萬一師父不喜歡漂亮這個形容詞。那也不是他的罪過。素骨發覺。雖然在深山老林呆了那麼久。可他被耳熏目染的這種無恥是半分沒減。
一雙深邃瀲灩的眸子倏忽波瀾了下。師父的臉色微微暗沉了些。問道「你們還說為師什麼了。」
素骨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原則性錯誤。這不是在變相的告訴師父。他們在背後三八他老人家麼。「沒了。也沒說什麼。或許是我們都與師父許多未見。過為想念師父。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師父挑了挑眉梢。「風兒說什麼了。」
「啊。」師父您不好也這麼三八的吧。「沒。二師兄啥也沒說。」
師父便不再言語了。朝素骨伸出手。「骨兒到為師這裡來。」
素骨又往前挪了一步。站在師父近前。那種莫名的慌亂感瞬間湧上心間。手被輕柔的捉住。然後整個人就被師父按坐在了膝蓋上。
素骨的腦海中像是有潮水猛然席捲而過。渾身都連帶著麻酥酥的。
「骨兒可有想我。」師父將額頭抵在他的肩上。呢喃著道。
「想……」素骨咬了下嘴唇。雖然已經跟師父有過事實了。可仍是會心跳如鼓。「徒兒每天都在想著師父來接我。」
「然後呢。」
「然後師父你就來了。」
……師父抿了下唇角。抬起頭來。修長的眼睛水霧迷濛。「為師問的不是這個。」
素骨眨了眨眼睛。側過頭望著師父。還是那般目眩神迷。憋了半晌道「那師父你問的是什麼。」
師父忽然就笑了。一絲小邪魅。「骨兒說呢。」
「徒兒沒猜到。」素骨承認自己最近好像是笨了。可能是營養跟不上的緣故。
「骨兒再猜。」師父說著湊近他的耳畔。低低的笑道「我的骨兒好笨。」
「師父徒兒也是這麼想的。」溫熱的氣息如絲般撲到他的耳後頸間。素骨的心裡已經亂成一團麻。一種強烈的衝動霎時翻湧如濤。他很想摟住師父的脖子跟他纏綿悱惻。可又不敢肆意妄為。也只是想想。
「骨兒可有猜到。」師父的聲音很低很低夾雜著一抹沙啞。
素骨突然就明白了。臉刷下就紅了。師父好色呀。還色的這麼明目張膽。他深吸了口氣。那溫潤的雙唇已含住他的耳垂。聲音含糊的輕喃「想了麼。」
……這要他如何回答。說想了。沒事在深山的小木屋裡yy師父。說沒想。好像更為不妥。「想了一般。」
師父的眸光晃動了下。鬆開他幽幽的道「原來骨兒不怎麼想念我的。」
不是為師麼。怎麼都變成第一人稱了。素骨有點不習慣。連忙辯解道「徒兒很想師父的。就是……」其實那方面也想了的好吧。
在他糾結著該如何措辭時。整個人忽然憑空而起。被師父抱了起來。隨即又輕輕的放到了床榻上。師父什麼也沒說。只是坐在床邊靜靜的望著他。修長的手指輕柔的解開他的腰帶。一層層的衣衫。
那繾綣如雲的動作間。莫名的透著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素骨一動沒動。既沒迎合。也沒推拒。即使他很想逢迎師父。但心底卻像被什麼壓著似的。做不到。就這麼紅著臉被師父給扒光了……
隨後。床邊那道妖嬈魅惑的人影輕輕的覆在了他身上。
師父一隻手撐在床面上。就那麼俯視著素骨。長順的青絲垂落到他的臉上。目光卻是從未有過得沉澈。「骨兒。」
「師父……」
「又將為師的名字忘了麼。」
「……重華。」他怯生生的吐出這兩個字。朦朧的陽光溢滿房間。師父淺笑著撫了一下他的臉。然後手輕輕的在腰間一掠。衣袂飄飄然灑落。隨即素骨就看到了他胸前纏裹的厚厚紗布。隱隱還透著絲絲血色。
「師父。你這是被誰傷了。」素骨原還神遊的思緒戛然而斷。只覺得心間仿若針刺一般。師父移開目光。落在某處。像是在思考他說的話。然後輕聲的道「沒有事。」
……素骨覺得一陣無法言喻的內疚。都是他連累師父如此。可到底是誰。竟有此等事。隨後。便聽到師父幽幽的道「那人已經死了。」
琉刖。都是琉刖這廝。素骨暗自咬牙。牙齒都咯咯作響。他的那個陰狠狡詐的六王叔。「他得到玉璽了。」這個快十七歲的少年忽然用一種沉而冷的聲音道。
師父一怔。點了點頭。
「骨兒。都過去了。不要再想著這些。」
「我可以不想。但卻不能忘。」素骨一字一頓道。「我會記著。即使這輩子奈何不了他。等我們都下了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他。」
「骨兒。」師父眉宇輕蹙。一縷欲語還休。片刻道「或許。為師錯了。」
「師父沒錯。錯的是他。」
師父沒再言語。俯下身親吻他的唇瓣。無盡的纏綿中卻含著一抹說不出的憂傷。
開闢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
七日後。
陽光微醺。籠罩在崑崙山巔。
深潭之中。一人在凝眸靜思。
七天了。怎麼琉刖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真不像他。
難道是等著自己上門去索要解藥。
輕柔的微風帶來淡淡的桃花香。
一隻黃嘴小八哥在樹枝上梳理著羽毛。
他從水中躍起。層疊的雲裳雪落飛花般包裹住他的身體。一切只在眨眼之間。這道玄色裊裊的影子。便不見了。
七日來。他未曾踏出夜梵宮半步。弟子們也都在休養生息。這次玉璽之奪太為艱苦。大家都感覺很疲憊。
胸口的傷已經癒合。元氣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他總感覺身體有些倦怠似的。不怎麼舒服。蒼翠的樹林在腳下浮華掠影般的向後逝去。轉瞬間王爺府的斗角飛簷便映入眼簾。
足尖一點。他輕盈的穩落到地面。卻發覺今日王爺府格外的安靜。甚至有些沉寂。
他沉吟了下。眨了眨眼睛。朝裡走去。
竟然一馬平川。沒人阻攔。
只有偶爾經過的幾個家丁用一種質疑而敵意的目光盯著他。
來到府內寬闊的庭前。他問身邊一個打掃庭院的家丁道「琉刖可在府內。」
「王爺不在。」家丁像是迴避著什麼似的。繼續低頭掃地。
不在。難道去上朝了。這麼想。琴重華自己都忍俊不禁。琉刖恐怕有些年頭沒去朝拜皇帝了吧。
可就算是去了朝中。也不至於帶走府內的所有人。那個性子豪放的秦宣也沒在。
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當是時。忽然從庭院的北側傳來一個聲音「你是琴重華。」
他隨聲望過去。是一個老管家。足有六十多歲。鬍子花白。「你是來找王爺的索取解藥的吧。」
「呵。」琴重華微微一笑。幾分寒澈。「正是。」
「王爺走前囑咐過老夫了。若是你來。就讓你回去吧。」頓了下。老管家望著他一字一頓「沒有任何解藥。」
「琉刖人呢。」
「王爺不在。」
「宮是問。他去了哪。」
「難道你還不知道。」老管家有些詫異。渾濁的眼中浮起一抹滄然。「這天下人都知道了。」
琴重華轉了下眸子。琉刖出事了。「請老人家明示。」
「說來話長。」老管家也是一笑。幾分苦澀似的。「你又何須知曉。你就不在意的人和事罷了。」
「你是何人。」琴重華覺得眼前的老者不像是管家那麼簡單。
「我是何人。呵呵。老夫不過是王爺府的一個普通下人。只是看到的聽到的比別人多而已。」老者走近幾步。望著他。花白的眉毛微微的擰在一起。隨即又舒展開了。「琴宮主回去吧。」
老者的觀望甚至是端詳讓琴重華心底升起一抹疑雲。「琉刖現下何處。還請老人家給個方便。」
「琴宮主。王爺並未交代讓老夫把他的行蹤告訴你。我見你知書達理。也不想說太多。你還是走吧。」
知書達理。這還是平生第一次有人用這四個字形容他。
「即便你不說。宮也自會知曉。」琴重華一拂衣袖。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