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血前輩告訴我實情。」素骨從他的神色中猜到他定是知曉其間原委,「素骨也問過同門師兄,可他們都不告訴我。」
血淵貌似也挺為難的樣子,半晌道:「小徒兒你放心,你師父死不了。」
……就這還說跟師父是故友呢,虧他說得出口。素骨一拱手道:「請血前輩明示,該如何醫得好我師父的眼睛。」
「這個……」血淵猶豫不決,轉而道:「你師父的眼睛並非看不見。」
「那是怎麼了?」
「哎!這個本舵也不好……」血淵盯著素骨道:「有些事重華不讓說的,你師父的脾氣你是知曉的,要是我告訴了你,回首他不得找我算賬啊,我的功力可不及你師父呀。」
「哼!就這你還信誓旦旦的說跟師父是摯交,就因為怕我師父找你質問,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友痛苦下去麼?」
……血淵被他說得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遂歎氣道:「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即便告訴了你又有何用?只能給你師父平添煩惱罷了。」
「血舵主,你到底告訴不告訴我?!」
「不,不告訴……」
「好
!」素骨忽然一撩衣袂跪了下去,「你若不告訴我,我便在此長跪不起。」
「你這是……唉!」血淵上前拽他,素骨卻執拗的不動,最後血淵也沒了轍,只好讓步道:「好好好,我告訴你,都告訴你行了吧,跟你師父一樣一樣的!無外重華收了你,跟他還真是如出一轍!」
「那你說。」素骨拍拍衣襟站起來道。
「此事說來話長,前因我就不跟你講了,只講後果,你不是最想知道如何醫好你師父麼。」
「嗯,請前輩明示素骨。」
血淵望著遠處的夜空一字一頓道:「心頭血。」
「什麼?」素骨有點難以置信,輕聲的重複道:「心頭血?」
「是,正是此物,再無他方,除非琉刖肯將赤血龍珠拱手相讓,若不然……」說罷,他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
朗朗星空,素骨和血淵都許久沒有言語。心頭血,即便他肯給師父,也只能是一次。就在素骨糾結之時,血淵忽而望向他道:「小徒兒,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即使你想幫你師父,你的血也不行的,不過……呵呵,也不一定。」
血淵的話含糊不清,素骨問:「你是何意?」
血淵卻沒回答,轉而扯起他的衣袖一角抖了抖道:「你方才做什麼去了,渾身濕透的。」
「我去湖裡尋我師父了,我還以為他要自殺……」
「哈哈。」血淵爽朗一笑,拍了拍素骨的肩道:「放心吧,你師父他不會的。」頓了下,「有你在,他怎麼會去死。」
「你方才說我的血不行是什麼意思?」素骨一絲疑惑的問道。
「這個……嗯。」血淵沉吟了下,「小徒兒,你與本舵說實話,你跟你師父到底有沒有。」
「有什麼?」素骨更加迷惑了。
「有沒有過事實啊。」
「什麼事實?」
血淵抿了抿嘴,眼睛頓時成一條線了,頗為無奈,「看來是沒有。」
「你到底在說什麼!」素骨心下焦急,匆匆道:「血舵主,我真的很著急,就請你別再和我繞圈子了行麼。」
血淵撓了撓眉梢,「言外之意就是說,要是與你師父心有靈犀之人才行。」
「何謂心有靈犀?」
「重華的小徒弟呀,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啊!」
素骨轉了轉眼睛,「莫非你是說?」
「是了。」
「那沒有,我師父怎麼會跟我做出那等事來,成何體統!」
血淵很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角,「就怕你師父可不是這麼想的。」
「你胡說!不許你這麼說我師父!」
「嘖嘖,行行行,我不說,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個小傢伙可不許再糾纏本舵了。」
「血淵,你怎麼這樣!」
「哎,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在這武林上還沒幾個人敢直呼我血淵的大名,不過看在重華的份上,原諒你了,趕緊回去吧。」
素骨不依不饒,心底很是不滿忿然,「你口口聲聲說與我師父是故交,可你一點都不擔心他!還在這說這些風涼話。」
「我不是跟你說了麼,你師父的眼睛瞎不了。」
「那會怎樣?反正一定是不如從前的,他都不讓我看他的眼睛。」
「那倒是。」血淵歎了口氣,「是不如從前。小徒兒,你若是真想幫你師父,也未必非得取自己的心頭血,你可以去取那個與重華有過一夜之緣的人的血嘛。」
「與師父有過一夜之緣?可我不知道誰跟師父有過那檔子事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血淵翻了翻眼睛,冥思苦想狀,「認識重華這麼多年了,還真沒見過他身邊有過女人,別說女人了,就是男人也沒有。」
難道這麼多年來師父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麼,素骨忽然心裡酸酸的,當下篤定道:「若是取我的心頭血給師父,可以取幾次?是不是只能一次,我也就死了。」
「你還真要干吶,小徒兒。」血淵盯著素骨的眼睛,深深的注視著他,「重華有你這麼個徒弟,也算值了。」
「你回答我的問題。」
「是。」血淵沉聲道,「你的功力尚淺,恐怕難以為續命數。」
「那師父飲一次就可以痊癒麼?」
「不可以。」血淵的神色也愈發嚴肅起來,「須得一段時日。」
聽聞血淵此言,素骨有種徹底絕望之感,幽然的道:「我這條命是師父撿回來的,師父待我如父,此等恩情無以為報,可,就算我捨了性命,也還是幫不了他。」
「哎。」血淵負手而立,仰望夜空又是一聲長歎,「重華真是讓人看不透。其實他完全可以風流瀟灑,一夜一人,快活了之後取其性命,飲其心血。可他就偏偏不!殺人對於你師父來說形同家常便飯,但他卻從來不肯濫殺無辜。明明已經被江湖冠以天下第一刺客的稱號,他還非得圖個好名聲,真是讓人想不通。」
「那是當然的,即便我師父是冠絕天下的刺客,可那並不代表他是壞人。」
「好好好,你師父好人行了吧,你師父大好人一個。」血淵無可奈何,「那他這也不肯,那也不肯,就只能自己受著了,若是隨便誰的心頭血都能醫好他,還用你站在這裡與我說麼,我早就給他弄人去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自己誤會血淵了。這點委實讓人頭疼,那檔子事非得師父自己肯不可,若不然是任誰也勉強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