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兒笑什麼。」師父幽幽的朝他看過來,「是什麼如此好笑,說出來也讓為師樂一樂。」
……這回輪到嵐風忍俊不禁了。
「沒什麼。」素骨的頭深深的埋進衣服領子裡,師父也沒在意,繼而道:「此番若是讓琉刖知曉是為師在尋赤血龍珠,只怕他寧可生吞了也不會給我。」
嵐風點了點頭,「徒弟疏忽了。」
師父沒再多言,起身離席,緩緩的道:「風兒,你把那個錢幣模子給蔡丞相送去。」
「徒弟遵命。」嵐風連忙起身應道。
「那師父,赤血龍珠究竟怎麼辦?」凌玄見師父就要走了,急急的問。
「為師自有打算,玄兒不必擔心。」師父淡淡的回了句。
凌玄還想說什麼,可師父已經出去了,只留下一抹高挑瘦削的影子。
「唉!」凌玄頗為懊惱的重重一歎,「這可如何是好!」
「都怪我沒用。」蘇裴師兄開天闢地頭一遭表現出那般自責哀怨的神情,看得素骨委實一陣不適應,但聽他接著幽怨的道:「若是我能研製出師父所需的藥物,師父也就不必……」
他的話還沒說完,凌玄已然一道狠歹歹的目光殺了過來,蘇裴一驚,連忙閉上了嘴,彷彿將將說了一句千不該萬不該的話。可他們越是這樣,素骨就越是迷惑,忍不住問道:「師父到底怎麼了?」
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便遭到眾位同門齊刷刷凶狠的目光。最為凶狠的當屬六師妹倩兒,那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你還好意思問!」倩兒當即拍案而起,「都是因為你,師父的……」
「倩兒!」凌玄猛然厲喝,看看素骨,又看看倩兒,沉聲道:「都忙去吧!」說罷,自己先出去了,其背影甚為糾結。
凌玄一聲令下,其餘的師兄們也沒敢造次,包括嵐風在內,都乖乖的退出後廚。
「二師兄!」素骨叫住形色匆忙的嵐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
「什麼什麼事……」嵐風裝傻充愣的一笑,「二師兄完全不懂小師弟在說什麼噯。」
「你少裝!你們都知道對不對?師父究竟得了什麼病,你們為什麼都瞞著我一個?」
嵐風抿抿嘴角,神色不大好看,「小師弟,師父他健康得很,沒病,沒病,呵呵。」
「你騙人!」素骨也挺忿然,更著急,「你們的話都說到那份上了,還當我聽不出麼,二師兄,你真當我傻啊。」
「哪裡哪裡,小師弟聰明得很。」嵐風的目光躲躲閃閃,「小師弟,二師兄還有要務在身,就不陪你聊了。」說罷,就要開溜,被素骨一把扯住,「二師兄,你若是不直言相告,那素骨也只好把師兄私會故友之事告知師父了。」
「小師弟,做人要厚道。」嵐風頓時就慌神了,「你不好這樣的吧。」
「那你就告訴我,原原本本的告訴我。」素骨盯著他的眼睛道。
「唉!你這不是難為師兄麼。」嵐風撥開他的手,深深的歎息,頗為感慨萬千狀,「師父不讓說,我又怎敢告知與你?!」
素骨轉了轉眼睛,低聲道:「你是說,師父唯獨不讓你們告訴我?」
嵐風糾結萬分,一甩衣袖道:「你自己問師父去吧
!」語落,拂袖而去。
素骨在原地出神了好半天,為何單單只瞞著他一人呢?究竟是何事?嵐風此前還騙自己說,是師父久處山中,孤單寂寞,身體不適,看來皆是彼時搪塞之詞。難道師父真的患了什麼不治之症?一念及此,素骨腳底生風的就朝師父的書房跑去。
可到了書房,卻撲了個空,陽光淺淺的照著每個角落,就是不見師父的蹤影,而且那隻小八哥也不見了。人呢?素骨有點著急,想了想朝師父的寢宮走去,剛走到半路,迎面見到大師兄凌玄捧著一件衣裳步履匆匆的迎面而來。
「大師兄,你見到師父了麼。」素骨上前一步問。
凌玄一見他面色頓時陰沉下來,緊緊的抿著唇好像很不願意跟他說話似的。半晌才冷沉的道:「師父在山下的深潭呢。」
「哦。」素骨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被凌玄給叫住:「等下!你順便把衣裳給師父帶去。」
衣服?都沒容素骨多想一刻,多說半個字,凌玄重重的將疊好的衣服塞進了他的懷裡,板著一張棺材臉就走了。
素骨站在原地卡巴了兩下眼睛,師父這麼早就去練功了,他還記得初見時他落入潭水中,出言不遜的吵嚷師父是妖孽……今非昔比,現在他對當初的妖孽宮主卻滿懷感激與敬佩之情。抱著那件質地柔滑的雲裳,他疾步向潭邊跑去。
越往潭邊走,空氣就越冷澈,這方天地終年不見陽光,巍峨的崑崙山濃蔭蔽日,尤其是在這個季節,就更顯得陰冷潮濕。石路的縫隙長滿青苔,兩側的植物枝葉繁茂,墨綠色的葉子泛著淡淡的柔光。素骨放輕腳步,生怕打擾到這裡的一草一木。
不多時,一片波光映入眼簾,遠遠的,潭邊靠著一個依稀的人影。
清風拂過,林木發出輕響,卻更顯得這片地域寂靜無聲。
素骨緩緩的停下,一時間竟有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