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風怎會看不出他的心思,卻也沒再說什麼,瞇著桃花美目遙望天際浮雲,聲音幾分曠遠的道:「小師弟,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所謂,放下,自在。」
放下,自在。可放不下,如何自在?
此後,他們像達成了某種默契似的,誰都沒再說話。
直到回到了夜梵宮。
剛一踏進宮門,只見大師兄一臉陰雲的殺了過來。
嵐風與素骨二人翻身下馬,登時都有點傻眼。
此番大師兄如此氣勢洶洶,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師弟見過大師兄。」嵐風一稽首。
「素骨見過大師兄。」素骨也跟著頷首道。
凌玄鋒銳的目光像出鞘的彎刀劃過他二人的臉,冷沉道:「師父找你們呢。」
「什麼!?」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素骨和嵐風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一倍。
「師父,師父不是閉關修煉呢麼。」嵐風也亂了,聲音也抖了。
凌玄仍是烏雲密佈,眼睛掠過嵐風,直接落到素骨身上,「師父叫你。」
「叫我?」素骨指了指自己,心想為何只叫他一人,遂穩了穩心神:「大師兄可是聽清楚了?師父確實只叫我一人?」
「我的耳朵沒塞棉花。」凌玄沒好氣。
此時的嵐風已經完全把持不住幸災樂禍的狂喜了,竟然笑出聲來,腰都跟著彎了……
素骨冷冷的橫了他一眼,這個落井下石的傢伙。
「你快些前去,師父在書房。」凌玄冷聲道,又看了看嵐風,「還有你,師父罰你去打理桃林一個月。」
素骨更加匪夷所思了,這二師兄不原本就是打理桃林的麼。師父此番,是何用意?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嵐風拿過他手裡的小八哥道:「這個小東西,就先交由二師兄替你保管吧,師父叫你呢,還不快快前去。」
素骨心裡有點不甘,明明他們都偷偷跑下山,明明是嵐風勾引他在先,為何師父只叫他一個人前去訓話。嵐風精神倍爽,不單幫他提了小八哥,還將馬背上的小包裹也一併挎在了自己肩頭,悠悠道:「小師弟,你放心的去吧。」
……
眼前有凌玄橫眉冷對,素骨也只好低著頭朝前走去。
「師父在書房。」凌玄在身後提點了他一句。
素骨心想,我知道。但也沒言語,心底忐忑萬分。原本他是沒那麼害怕師父的,原本他以為這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是很溫和的,可此番跟嵐風下了趟山,聽他如是這番的說了一大通,未免心有餘悸。恍恍惚惚的,腳步就來到了師父的書房前。
門半掩著,素骨悄悄的走到門邊,往裡瞧了瞧。
書案上點著一枚小燭燈,師父纖長骨感的手正握著毛筆在宣紙上勾勾畫畫。
素骨剛要敲門,卻聽裡面師父幽幽的道:「骨兒既然來了,為何站在外面不進來。」
……「徒兒來給師父請安。」素骨推開門,邁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躬身道。
師父放下手中的畫筆,細長深邃的眸子映著躍動的燭火,明暗不定。素骨直起腰也沒敢抬眼,低著頭等著挨訓。
「骨兒這次下山玩的可還順暢?」
「……師父,徒兒知道錯了。」
半晌沒聽到師父說話,素骨心底更加不安,微微抬起眼睛瞄了一眼師父,正好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瞳眸,瞬間就有點慌亂之感。沒成想,對視了一眼後,師父又重新拿起畫筆,繼續雲淡風輕的勾勾畫畫,邊畫邊道:「骨兒何錯之有?」
「徒兒不該聽二師兄教唆,私自下山。」素骨一想起嵐風落井下石的樣子就心裡不順,此番若是師父只疼愛了自己,而冷落了二師兄的話,他會為二師兄心有不甘的。
「那骨兒倒是說說,二師兄如何教唆你了。」
素骨思忖了下道:「二師兄言辭鑿鑿的與徒兒描繪了一番山下的景致,說吃的如何美味,玩的如何繽紛,還熱情的邀請徒兒跟他一同前往。」頓了頓,「不過錯也不都在二師兄,也怪徒兒意志不堅定,才會犯下了大錯。」
「犯下了大錯?」師父放下畫筆,又看向他,秀挺的眉毛輕輕蹙著,「骨兒犯下什麼大錯了。」
「啊,這個,沒有,就是貪玩了點。」素骨連忙解釋,覺得自己一在師父面前,就委實不會說話。
「跪下。」師父忽然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