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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徵畫眨著水潤的星眸,凝望著手裡拿著畫冊的邢逸,跳動的芳心之中,不但震驚,還很好奇。
震驚的是,這個男人越來越接近自己選擇男朋友的標準了。好奇的是,這廝說自己是做飯的炊事兵?去死吧,騙鬼呢,有通醫術,知藥膳,精古玩的炊事兵?這個傢伙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徐慧珍跟喬老太太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不可思議。這小子的知識何止淵博那麼簡單。不用看實物,也不用去查資料,就能做到鑒別古董價值的,還真沒見過幾個。說他胸藏滔滔書海都不為過。化底蘊?這小子可以蔑視,現在華夏國有名的幾個豪門了。
二樓書房裡的三個人,也是驚奇不已,這個傢伙年紀輕輕,給人帶來的驚喜卻是一波接著一波啊,讓人如墜煙海,無法揣摩。
「看來這小子的鑒賞能力直追小君啊!小君,以後你可有對手嘍,省得每次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寂寞如雪的樣子。」宮齊格衝著自己的孫女慈愛的笑著,一旁的歐陽南也滿面笑容的看向宮墨君,表示贊同這個觀點。
宮墨君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邢逸的身影,若有所思。
喬老太太朝徐慧珍招了招手,等她走近自己後,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徐慧珍的眼神陡然一亮,嘴角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隨後,轉身走向了博古架。
「邢逸啊,奶奶這裡有個瓷瓶,你試著估下它的價值。」喬老太太笑著看向邢逸,並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邢逸再次坐到紅木座椅上,靠近喬老太太,恭敬的把畫冊還給了她。
邢逸側頭看了一眼歐陽徵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挑釁般的擠擠眼睛,心裡暗道,**還敢嘲笑哥不?
歐陽徵畫螓首低垂,對於邢逸的挑釁,裝作沒看到,不予理會。輕鬆隨意的拿起旁邊的礦泉水,猛灌了一口,心裡卻對這廝腹誹不已,切,你就在本姑娘面前得瑟吧,一會兒有你吃癟的時候。
此時,徐慧珍拿著一個青花瓷瓶緩步過來,笑著遞給邢逸:「你不是能耐的很嗎?幫伯母估下這個瓷瓶的價值。」
邢逸雙手接過青花瓷瓶,捧在手裡仔細觀瞧。青花瓷瓶中部,繪製一條騰雲駕霧的蟠龍,畫風生動、簡練、傳神,有蒙古族粗狂,豪放的理念滲透其中。邢逸初步估計為元代青花瓷瓶。
他用手細細摩挲著瓷瓶表面,認定這是青花鈷料,蘇麻離青,這種釉料高溫燒製出的瓷器,氣韻清新,永不退色。
邢逸擺正瓷瓶,盯著它肩部的焦葉紋,看到梗部為實心狀,確定這是元代「一筆畫」的藝術特色。瓷瓶足部的仰蓮紋,邊框各自**,間隔分明,並非明代那種互借邊框的排列形態,再次佐證此乃元朝時期的作品。
邢逸將瓷瓶翻轉仔細查看它的底部。瓷器底部修胎不太細膩,留有明顯的臍狀疤痕,並塗有點釉標誌,透露著一種原始的粗曠,明顯區別於刷護胎釉和罩釉的明初瓷器。
邢逸通過以上的種種分析,可以斷定這是元代的青花瓷,現在的市值大概在一百三十萬到一百五十萬之間。
不過……邢逸的眼睛瞇起,眉頭微皺,恐怕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簡單。
邢逸在看瓷瓶時,通過眼角的餘光,留意到歐陽徵畫有些小緊張,緊抿著柔唇,修長的睫毛不停的眨動,黑白分明的明眸,始終躲避著自己,這些小動作充分說明了,她內心中的不安。她是在為誰擔心,如果是為自己,那她肯定知道這個瓷瓶的來歷,怕自己猜錯了。
又看到旁邊的徐慧珍,眼睛裡隱藏著笑意。杯子裡的咖啡,只剩了個杯底,她竟然喝了幾分鐘,都沒喝完,明顯不是為了喝咖啡,而端起杯子的,或許是為了掩飾嘴角的笑容,故意用咖啡杯遮著。看來這個瓷瓶肯定有問題。
歐陽徵畫雖然對邢逸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副志得意滿,得意洋洋的神態,極度不滿,但是此時心中卻莫名其妙的,在為這個傢伙擔心不已。「她是本姑娘帶來的人,如果他當眾出醜的話,自己也會顏面無光的,對,就是這個原因」歐陽徵畫只能為自己反常的心理活動,找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
樓上書房裡的三個人,饒有興趣的看著樓下的邢逸,既期待著驚喜,又期待著邢逸吃癟的樣子。
這個瓷瓶難道真的有問題嗎?
答案是,有!
這個青花瓷瓶是徐慧珍的外公,曾經無比珍愛的一件收藏品。在她外公去世的時候,將這個花瓶送給了徐慧珍。
有次宮墨君來歐陽家做客,不經意間提到了古董花瓶,於是徐慧珍就將這個青花瓷瓶拿出來,讓宮墨君給估下價格,當時宮墨君也認為這是一個元代青花瓷,估價在一百四十萬左右。
也許是第六感在作怪,或者說天生的敏感性使然,宮墨君經徐慧珍的同意,將這個青花瓷瓶帶回了京城,通過精密的儀器反覆鑒別,終於在一個星期之後,讓宮墨君發現了重要的證據,這是一件贗品,是民國的一名高手仿製的。
秘密就在青花瓷瓶的內胎底部,很多人看到了內胎底部的花紋,都以為,那只是用來裝飾的。但是宮墨君,通過高清攝像頭,將花紋一寸一寸的拍下來研究,仔細辨別後,發現這些花紋中隱藏著一行字,用篆體寫著「閻錫童仿製,十三號作品」,這就像一些知名導演,在自己的作品上,打上屬於自己的標籤一樣「某某導演作品」。
閻錫童是何人?民國最出色的手工藝匠人,他的作品美輪美奐,技藝精湛,登峰造極,件件都是藝術
術品。他仿製的古董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甚至比真品還要精美幾分。當時很多鑒別專家拿他的作品無可奈何。
他性格古怪,手藝高超,卻只喜歡仿製,而且他仿製的作品都會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記和作品編號,能否找出破綻,就看每個鑒寶者的學識和眼力了。
他的回憶錄中記載,他這一生總共仿製了二十八件作品。其中五件作品已經被毀掉,不復存在。有兩件作品,是他當著幾位著名鑒寶人的面,親自指出印記和標號的位置,讓這些人無言以對,然後又親手毀掉了這兩件作品。另外三件作品,是被業內人士找到了破綻,認出了印記和標號,他為了繼續保持自己作品的神秘感,花重金將其買回,並一起毀掉。
流傳在世的,一共還有二十三件作品。現已經知道下落的有四件,其中三件作品,真品被當做贗品銷毀了,無奈之下,只能將他的仿製品,當做真品來收藏。其他十九件產品,至今沒有現世,不知道是已經毀損,還是被收藏者當做真品收藏著。期待他的這些作品,被認出的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誰都無法想像,將會是怎樣一個震驚收藏界的盛況。
最近的邢逸,正在補齊自己缺的那段歷史知識,對民國這名脾氣古怪的仿製高手,也是相當欽佩。
既然猜到了可能是閻錫童的作品,那就必須要找出他的印記和標號來才行,既然外表毫無破綻,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青花瓷瓶的內部了。但是,想要細看瓷瓶內部的樣貌,哪有那麼容易。
在古代沒有高清攝像頭,強光手電,顯微鏡等這些先進的設備。如果造假者,將手腳做到瓷瓶內部,想要被人發現,可能性幾乎為零。不過,也有人想到過一窺內部的方法。比如,用銅鏡反射的太陽光線,照在瓶內,後來將銅鏡改用玻璃製成的鏡子,這些是普通的方法。
高深一些的方法,就是邢逸會的這種。
他將手掌放在青花瓷瓶的底部,目光看從瓶口看向內部,調動全身的內力,集中到左掌的中心部位。瓷瓶內部本來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時間不大,就看到底部開始變紅變亮,灰黑色的花紋出現在瓷瓶底部。
邢逸的這種依靠內力,窺視物體內部樣貌的方法,開創者是明朝一位很有名的和尚——姚廣孝。
邢逸仔細辨認著這些花紋,他的書法造詣比宮墨君,要強不止百倍,因此,他馬上就分辨出了那行篆體小字。邢逸嘴角咧了咧,原來秘密藏在這裡。
樓上樓下,六個人都在等著邢逸開口說出價格,除了歐陽徵畫擔心邢逸外,其他幾個人都懷著,想要看邢逸出醜的心態。才華驚艷,鋒芒畢露的人,總是會讓旁人嫉妒的。
邢逸把青花瓷瓶放到桌子上,並不急著說出自己的答案。他拿起屬於自己的那瓶礦泉水,仰頭喝完,搖了搖空瓶,意思是,還要喝可是沒了。徐慧珍被邢逸這個小孩子似的舉動,逗樂了,朝著廚房的方向喊道:「吳媽,上杯咖啡來!」
「吳媽,兩杯!」歐陽徵畫急忙朝著廚房補充了一句,然後,看著徐慧珍小聲嘀咕道:「切,真小氣,讓自己的女兒喝礦泉水,自己卻喝咖啡,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我親媽呢!」
徐慧珍笑瞇瞇的盯著歐陽徵畫,從頭看到腳,輕聲說道:「親,你的確是我親生的,如假包換,假一賠三哦!」
撲哧!歐陽徵畫被逗樂了,自己的老媽真是個妖孽。
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跟歐陽徵畫握手言和,既不丟了作為母親的面子,又清除了女兒心裡的不滿。哎,做父母的也不容易,在兒女面前,三十六計,該用也得用啊。
吳媽上完咖啡後,徐慧珍看到邢逸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笑著說道:「刑氏豪門的家主先生,現在可以說說,這個青花瓷瓶值多少錢了嗎?」
邢逸聽到徐慧珍對自己的稱呼,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並沒有在意,微笑著說道:「估價二十六萬!」
歐陽徵畫聽到價格,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徐慧珍和喬老太太,這次是真的吃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這怎麼可能?
樓上的三人,也驚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小子了。
就好比,你掏出自己的錢包,明知道自己的叔叔是個盲人,還故意跟他開玩笑的說:「叔叔,如果你知道我錢包裡有多少錢,我就請你吃飯。」然後,盲人叔叔不打磕本兒的說:「一百八十七快兩毛一分錢,一張五十的,兩張十塊的,三張五塊的,兩張一塊的,一百元大鈔的尾數是4567。」你應該是副什麼樣的表情呢?
「這難道不是元代的青花瓷瓶?」徐慧珍還是有些不相信,用話誘導著邢逸。
邢逸笑笑,看了一眼瓷瓶,輕聲道:「看著像,不過……這個青花瓷瓶,是民國閻錫童仿製的,屬於他的第十三號作品。」這句話說出口,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