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這個樣子我莫名的害怕起來,躲在了母親後面。
叔公一把拉過父親,往外走了幾步,然後跟他說著什麼,但是聲音太小,我們聽不清他倆在說些什麼,只不過叔公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我們。
最後父親將晶晶交給了叔公,一言不發的進了老家。
叔公也走到奶奶面前,有些歉意和擔心地說道,「嫂子你也看到了吧!都怪我太粗心了,一轉眼就生出這麼多事來。」
奶奶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反而是看著晶晶問道,「這小女孩你準備怎麼辦?」
叔公笑了一下,「我先帶回去吧,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她體內的邪驅除,然後再招魂,到時候就要請你幫忙了!」
奶奶沉默了一會,半響才點點頭。
叔公沒有留在老家吃飯,說完就匆匆走了,奶奶一臉愁雲,長長歎了一口氣,彷彿一下蒼老了幾歲。
老家裡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即使不說出來,我們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一時半會我們對父親又無計可施,原以為這趟去墓裡能解決掉我身上的事,沒想到到頭來反而是父親被髒東西纏上了。
我本想告訴奶奶墓裡發生的一些事,尤其是叔公的怪異,但是老家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我不忍再讓奶奶擔心,便將這一切埋在了心裡。
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父親都呆在房裡,沒有露面,最後母親有些擔心,便去房裡叫他出來吃飯。
我和奶奶坐在桌旁,都食不知味,奶奶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跟我說了一聲。
「石頭啊,如果有一天奶奶去世了,你一定要把我火化了。」
我聞言大驚,農村裡的習俗都是土葬,這些年來,火葬的只有寥寥幾個,還都是單身漢,老人們信奉的是入土為安,落葉歸根,奶奶以前還一直說,死後要葬在爺爺旁邊,如今怎麼突然說要火化?
我很不解,於是問奶奶發生什麼事了。
奶奶摸了一下我的頭,看著我,很是慈愛,「有些事是早已注定了的,石頭你就信奶奶一回,這事我也會跟你母親說的,我知道如果說出來你父親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可是如今他都這樣了,老家要變天了。」
我越聽越傷心,鼻子一酸就要哭出來,我一把撲到奶奶懷裡,「奶奶我不要你離開我們!」
奶奶輕輕拍著我的背,看著外面的天,說道,「傻孩子!人都有死的一天。」
我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我一直是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如今聽到奶奶這話,更傷心。
「奶奶,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奶奶眉眼裡有些疲憊,長歎一口氣,「石頭啊,沒用的,已經太晚了!」
我不知道奶奶指的是什麼,但是內心隱隱不安,既然奶奶這樣說的話,肯定是發生了某些連她都沒把握的事。
難道真是那個罐子的魔咒?
罐子一丟失,老家就生變化,如今奶奶都好像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要到來,向我交待後事了,我內心裡非常自責,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好奇去看裡面是什麼東西,罐子也不會丟失,事情也不會變的這麼糟,說到底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正當我傷心時,突然母親的驚叫聲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出事了!
我跟奶奶對看了一眼,然後趕緊往母親那跑。
一到門口,看到房間裡的情景,我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汗毛一根根豎起來。
父親將房間裡所有的窗戶都蒙上了,房間裡很暗,父親就站在窗戶前,正對著門。
父親頭微微低著,但是卻盯著門口,從我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翻起的眼白,瘆的人心慌。
他嘴角的笑容很詭異,面容都有些扭曲,站在那一動不動。
我一陣毛骨悚然,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奶奶見狀大驚失色,趕緊跑到了正屋,從神台上取下了一把木尺子。
「你們都出去!」
奶奶朝我們說道,一臉嚴肅,我不知道奶奶要幹什麼,但還是跟母親退出了房間,奶奶一把將門關上。
「聽著,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進來!」
我心莫名的一跳,隱隱覺得奶奶要做的事非比尋常。
母親一臉擔心,將我摟在懷裡,神色緊張無比。
房間裡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正當我疑惑時,突然一聲厲嘯聲幾乎是炸響在耳旁。
我跟母親都嚇了一跳,連忙遠離房門幾步。
接著房間裡傳來了奶奶的怒吼聲,我從未見過奶奶如此生氣的時候,聲音如雷鳴一般,震的房子都有些發抖。
但無論是我還是母親都沒有聽清奶奶具體在說些什麼。
緊接著房間裡傳來了慘厲無比的尖叫聲,彷彿是在受極大折磨一般。
「石頭,石頭,快救我!」
我耳旁隱隱傳來父親的聲音,一下臉色大變,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奶奶是要活活打死父親?
我一驚,就要撞開門進去。
就在這時,母親一把拉住我,「石頭,你幹嘛?」
我一驚,突然想到奶奶之前說的話,難道她早就預見了這一幕,那個聲音不是父親發出來的?這個聲音是想蠱惑我開門?
我怔在門前,滿臉驚懼,沒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裡就中招了,正當我膽戰心驚的時候,母親卻是一把推開了門。
「媽,你幹什麼?」我大聲喊道。
母親像從夢裡突然驚醒過來一樣,回頭看著我,有些迷糊和疑惑,當看到自己在幹什麼時,母親也嚇了一跳,趕緊重新關上了門。
只是這時,房間裡突然一下平靜了下來,死一般沉寂。
「剛剛,你父親在叫我,說快死了,要我……」母親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竟是小聲抽泣起來。
我知道母親很自責,但肯定是跟我一樣,被那個聲音蠱惑了,只是母親太容易相信了。
正在這時,房門一下打開了,奶奶出現在門口,一臉疲憊,拿著尺子的手都微微顫抖,她滿頭大汗,看了一眼母親,眼神有些暗淡,隨後搖搖頭,沒有說話,往外走去。
我和母親感覺跑到房間裡,父親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很平靜,似乎很享受這個睡眠,我又看了一下房間,亂糟糟的,好像剛剛經過一場大戰一樣。
趁著母親在收拾房間的時候,我跑出去找奶奶。
奶奶正把尺子重新放到神台上,又點上香,看著那尺子我有些疑惑,因為從小到大,這把尺子一直放在神台上,從沒有動用過,奶奶最多也僅僅是提了一下,尺子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但是並沒有說多的。
於是我問奶奶,剛剛發生什麼事了,父親已經好了嗎?
奶奶看著我,歎了一口氣,「你父親這一難看來是注定了,本以為能將他身上的東西趕走,可沒想到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你母親進來了,一下功虧一簣。」
奶奶並沒有斥責母親的意思,不過她很是擔心,因為剛剛僅僅是趕走,並沒有徹底將父親身上的東西驅走。
接著奶奶告訴了我尺子的來歷。
原來尺子竟是奶奶父親的遺物。
奶奶父親是一個泥水匠,靠給人蓋房子營生,而農村蓋房子都不敢疏忽,因為講究很多。
首先便是朝向,然後是風水,房子蓋完後還有祭拜,而奶奶的父親對這些都很精通,這把尺子也伴隨了他一生,走南闖北,房子蓋多了,自然碰上的怪事也不少,奶奶父親便專門找了高人給尺子開光,平時用來測量,碰上怪事也憑借一把尺子有驚無恐,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