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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2章 扯結婚證 文 / 匪滿

    不是昨天還在吵架嗎?

    就算他肯低頭,也沒低到這個地步吧!裝賢惠麼?哪次不是就算道歉也要傲嬌地向她討獎勵討稱讚討同情討愛愛?

    「剛才去樓下買了點兒培根和生菜,我幫你做烤三明治?」他笑著摸摸她的頭,語氣輕柔而寵溺,好像怕大些聲就會把她震碎似地。

    鄭宗城常年寄宿酒店吃自助,那自製烤三明治的功夫堪稱一絕,外脆內潤,香氣撲鼻,夾心豐富,分佈均勻,醬料合理,口感絕佳,但在家裡,要他大爺下廚給她做早飯,那簡直是癡人說夢——雖然只用包一包然後扔三明治烤箱裡——那也是癡人說夢!

    今天他是吃錯藥還是良心發現了?

    但戚世恩絕對不會此刻揭穿他繼續昨日的鬥爭,便點點頭:「好。」

    鄭宗城遞牛奶過來的時候,戚世恩看到他拳頭關節處有可怖的傷痕——印象中,昨天應該是沒有的。

    「怎麼弄的?」她問。

    鄭宗城順著她的目光,滿蠻不在乎道:「沒什麼,穿衣服起床吧。」

    熱牛奶加烤三明治,戚世恩的早餐吃得分外滿足,吃完後,她瞅著鄭宗城心情不錯,便笑道:「下週一我就正式到公司上班,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鄭宗城道:「過了週末吧。」

    「那……等下,我們要去看看爺爺嗎?」

    這句話總算讓鄭宗城煩躁了好幾天的心情略略放晴,但這回他是鐵了心不妥協,若說之前便堅決,經歷昨晚腦補,懷疑她懷孕後,就更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是一場硬仗,鄭宗城亦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好呀,不過——」他頓了頓,「我找人算過,今天是個良辰吉日,早上我們先去民政局把證辦了吧。」

    鄭宗城設想過戚世恩各種反應,也想好了應對之詞,反正今天,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發氣,他知道戚世恩是個外剛內柔的,只要他放□段放下尊嚴死纏爛打,她也拿他沒轍,頂多繼續拖,就看誰拖得過誰。

    孰料,戚世恩只是愣了下,便點點頭:「……那,我先跟我爸爸媽媽說一聲。」

    鄭宗城懷疑自己聽錯,居然這麼輕易就點頭答應??

    那這兩天他們吵得死去活來的都在吵什麼啊?!

    倒不是戚世恩出爾反爾,從她決定飛去德國找鄭宗城那刻起,就已經下了決心,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甚至在出息就職儀式前便和父母通過氣,說可能下半年會拿證。

    只是真到了關頭,面對鄭宗城時,還是有些把控不住情緒,尤其最後她問那兩個問題,所預想鄭宗城的回答,約莫就是「我太喜歡你,自然恨不得趕快娶你回家,省得你又跑了,我跟曹青墨啥關係沒有!」

    當然,她知道鄭宗城那彆扭性子,不問他他或許會說,真問他,他八成要嘲諷她兩三句,但意思能感覺到即可。誰知道,他居然正兒八經介紹起他和曹青墨的交往歷史,完全是往她傷口上撒鹽,導致她最後喪失冷靜,做出許多不計後果的事情。

    經過一天的沉澱,借酒消愁也消過了,找兄弟發牢騷也發過,該恢復正常了罷。

    鄭宗城雖然頗有幾分「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的感觸,但立刻抓緊機會,笑得跟朵喇叭花似地,轉到桌子那頭,從戚世恩手邊拿了手機:「我來說。」

    他說幹就幹,立刻就給戚少軍和張紅打電話報喜,那邊自然是沒任何廢話,只道晚上趕飛機過來,一家人一起吃個飯,鄭宗城特溫馴地回道:「好的爸爸媽媽,我父母也在這邊,就這麼說定了,晚上一起吃飯。」

    戚世恩原本是以一種自怨自艾的心情坐等看好戲——聽著有些矛盾有些變態,但卻是她心理的真實寫照。

    很簡單的邏輯:她結婚,她父母必然會要求和男方父母見面,且不論遲早,總歸是要一家人一起搓一頓的。而鄭宗城逼得著急,真搞定他家裡人了嗎?

    現在看來,是真搞定了,她忍不住抽抽嘴角,抱胸站起,睨著他道:「你父母一直在這邊……?」

    鄭宗城點頭。

    「瞅這架勢,是不是我再不答應,你就直接綁我去了?」

    鄭宗城把她抱進懷裡,順手在她胸口揉了兩把,賠笑著道:「實質大於形式,就職儀式一公開,你就是我鄭家的人了,那還不如就坐實名分嘛——再說了,我都跟家裡商量好,正式辦酒席前,不會對外公佈我們已經結婚的消息,你也不會綁手綁腳的,恩?」

    戚世恩任他吃著嫩豆腐,徐徐道:「……可我到現在還沒看過婚前協議呢……」

    上一世,她可是在鄭氏家族的威逼下,跟鄭宗城簽了厚厚一摞婚前協議書,雖說條件比較公道,但那種形式也真心讓人添堵無比。

    鄭宗城臉色微變,但很快壓制下去,頗有些不爽道:「有什麼好簽的?我名下就振權國際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權,外帶些房產、商舖和遊艇,法律上該怎麼辦怎麼辦。」

    戚世恩這才想起,雖然比上一世只早結婚了兩年,但上一世,老首長已經去世,遺產劃分後,鄭宗城名下的財產增添了許多,其他不說,只老首長在譽正的百分之六十的股權,其中百分之四十都給了鄭宗城,餘下鄭國權、鄭宗城兄弟分到部分,但與鄭氏家裡人的財產就產生了緊密的聯繫,而此刻,鄭宗城名下的財產還是比較簡單乾淨的——振權國際本來就是他一手創建,他愛怎麼折騰,旁人也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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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這裡。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戚世恩看著手裡的兩個紅本子,分外感慨:她選擇了同樣的路,即使明知這條路上遍地坎坷,但願她自己足夠強大,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若再跌倒一次,甭說老天不會再給她重生機會,就是她自己,也無法放過自己,更無法放過鄭宗城……

    到那時候,以復仇女神度過下半生,真的是她重生的價值麼?

    算了,都走到這步了,想那麼多又能怎樣呢?

    戚世恩在彷徨迷茫中自我鼓勵時,身旁的男人卻處於極度興奮狀態。

    才上車,他就直接壓住副駕駛的戚世恩使勁兒親,眼看是擦槍走火的架勢,戚世恩趕緊推他,孰料他卻很合作地退開,無論如何難掩飾銳利鋒芒的黑眸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該跟我說?」

    戚世恩疑惑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鄭宗城也不兜圈子,逕直道:「……昨晚,你喝醉了……跟我說,你懷孕了。」

    戚世恩怔住,立即否認:「怎麼可能!」

    「是怎麼可能說漏嘴?」

    戚世恩聽到這兒,已經覺察自己肯定說了些不該說得話,有些慌亂地解釋:「……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一直都在避孕……而且,你有點兒常識好不好,我如果真懷孕,還敢去喝酒?!」

    鄭宗城當然不信,濃眉緩緩皺起,神色已經有些凌厲:「……你是不是怕影響工作,想背著我偷偷拿掉?」

    說了兩句話後,戚世恩稍微鎮靜了些,認真回答:「你們鄭家的骨肉,就算我不想要,也沒那麼大膽子敢偷偷拿掉,除非我嫌自己以後日子太好過了。」

    鄭宗城仍然不信:「……你還說,你之前懷過兩個……」

    戚世恩聽到這兒,已經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縫起來,酒果然是不能亂喝的!

    她已經大約猜到自己說過些什麼,同時也對鄭宗城的神邏輯表示無力,噎了半晌,才無奈道:「……這事情,口說無憑,你要不肯相信,我們可以去醫院檢查……讓醫生證實,我到底懷沒懷孕,懷過孕沒……」

    鄭宗城看戚世恩有恃無恐的模樣,終於有些動搖,沉默片刻後,緩緩道:「……那……你昨晚說那些話……」

    戚世恩歎了口氣:「我喝得都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你怎麼能把一個醉鬼的話當真啊?」

    這事情有些邪門,當時戚世恩的樣子明明是真情流露。

    「……好,我們去醫院。」

    從民政局出來,直接去醫院,檢查結果正如戚世恩所說,鄭宗城還是不信,總覺得有蹊蹺,乾脆在車庫裡再堵著戚世恩,把那晚她的話全部複製一遍給她聽,末了道:「就算你喝醉說話再離譜,也不會離譜到這個地步吧,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戚世恩背脊柱上冷汗刷刷直冒,急中生智,窘迫回道:「……我,那是,那是我曾經做的一個夢……天哪!這真的是誤會……我只是覺得這個夢很逼真,哪裡……」

    「逼真?!」鄭宗城打斷她,「哪裡逼真了?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畜生不如還是怎地?我既然在你心裡是這般形象,你還嫁我做什麼?!」

    戚世恩暗自腹誹,聳聳肩:「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鄭宗城火氣騰騰亂冒,卻一時之間,也有些疲憊,沉默了很久,才緩緩發動車:「……你說得對,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聽得戚世恩心裡哇涼哇涼地。

    此時,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若她一直這樣,既選擇了這條路,又一直解不開心魔,等待她和鄭宗城的婚姻之路的終點——怕不會與上一世有什麼差別。

    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翻來覆去的懷疑和傷害啊。

    兩人在詭異的沉默中回到家。

    去的時候,戚世恩心事重重,鄭宗城小心翼翼。

    回的時候,戚世恩小心翼翼,鄭宗城心事重重。

    進門後,鄭宗城賭氣要去書房,都走了幾步,卻想到今天是兩人正式成為合法夫妻的第一天,就開始冷戰,實在不甘心!

    可是,跟身後那女人呆在一起說話就來氣,彼此不搭理,總好過大吵一架分道揚鑣吧。

    正當鄭宗城駐足原地糾結不堪時,一雙柔柔的小手卻自後抱住了他的腰。

    「……我要抱抱……」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鄭宗城身體僵了半天,終是軟下來,認命地扭身抱住她。

    兩人靜靜相擁,時光彷彿靜止。

    沒有人的一生是風平浪靜,無波無折,但多年之後,他們回想往事,在那一天,兩個人的名字,被綁在了一起,而兩顆心,靠得很近很近。

    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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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飯,安排在老爺子的院子裡。

    老爺子的身體愈發不好,輕易不會出門走動,是以戚世恩就職儀式也沒有出面,但這回親家見面,卻是給足了戚世恩面子的。

    作為曾經的首長,親自拄著枴杖,帶著鄭家老小在門口迎接戚少軍等人,不可謂不隆重。

    除了戚少軍受寵若驚,也讓鄭氏兩兄弟親眼見識了父親對這個媳婦的重視。

    「爺爺。」戚世恩甫下車,便看見老人顫巍巍的身影,趕緊飛也似地跑過去扶住。這些日子,她幾乎天天過來報道,向老太爺請教譽正的情況和匯報項目進展,對這裡,比鄭家每個人都熟悉,更何況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她這天天在鄭老太爺跟前點卯的大紅人,竟比鄭宗城與老太爺還多幾分親熱勁兒。

    在老太爺心裡,戚世恩自然不會比自己兒子孫子重要。但對於譽正來說,戚世恩非常重要。

    別看她年紀輕輕,推薦過來的每個項目都是大手筆,越是接觸,越是滿意自己當初的選擇。老太爺自然明白鄭家規矩多,人口複雜,戚世恩這外來人口,作為媳婦,家世普通,他若不幫襯著她,她在鄭家和譽正的份量就會大打折扣,這對於譽正的發展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很樂意用這即將進黃土的身體,使勁兒抬抬自己的這員愛將。

    戚世恩也是吃準了他的這個心理,益發恭敬親熱。

    這些日子,她對他老人家的喜好脾性琢磨得清清楚楚,一方面,是用了心,另一方面,前世在鄭家呆了這麼些年,對已故老太爺還是有許多耳聞的,她是個聰明人,社會經驗豐富,做事滴水不漏恰到好處,更加深得老太爺歡心。

    今天來的人,除了鄭國權鄭國策兩兄弟和夫人外,還有張老面孔——珍姐。

    珍姐服侍了鄭家三代人,雖為家僕,卻頗有地位。以往給老太爺布菜的事是珍姐親自操刀,此番卻被戚世恩應了過來。

    酒過三巡,鄭母趁著氣氛不錯,笑道:「老爺子,您和恩恩兩個人呆在這邊,身旁都沒個人照應,當媳婦的實在過意不去,所以,這回我把珍姐帶過來了,她是服侍慣了的,不如,就留在這邊照顧你們?」

    鄭母心裡,對於戚世恩這個不能得罪,卻又是空降過來進入鄭家實權機構的外來人口,實在有些放心不下,便想著借口照顧生活,把珍姐派來看著,亦不至於讓自己像這回這般過於被動。

    老首長聞言,大手一揮:「我都是讓這些護工服侍慣的,不用你們操心,不過阿珍過來倒是不錯,世恩一個人在這裡,的確需要個人照顧周到才行。」

    戚少軍夫婦聞言,受寵若驚地連連道謝。

    鄭宗城本就是張冷酷面孔,此時嘴角噙笑,沒讓人覺得溫和,卻似乎愈發陰沉,慢吞吞地回了句:「媽……我跟她現在本來就是異地,新婚燕爾,又成日要小別勝新婚,你讓珍姐過來,是不想抱孫子了還是想虐待你兒子?」

    鄭宗城那大喇喇的模樣,說得如此直白,反倒讓旁人沒法再勉強,場面一時有些緊張刺激。

    其實上輩子戚世恩和鄭家人處得那麼悲催,鄭宗城必須得承擔不少問題。

    他算是少年老成,有心機,有城府,但那是在外頭。

    在家裡,他是兩房唯一的獨苗,天子驕子,萬千寵愛,雖然鄭家長輩非常注意對他的教育,標榜著絕不慣寵,執行得亦算優秀,但無論如何,鄭家嫡系就這麼一個,旁系雖然也有些傑出人才,但要麼遠到三代以上,得從鄭老太爺的兄弟姊妹算起,要麼壓根就不姓鄭。

    這種潛移默化下的環境中成長出來,不是鄭宗城想說他不傲嬌就不傲嬌的,天生資本如此!

    這樣的家庭,還能教出鄭宗城這般成熟穩重,尊老愛幼,不惹是生非,紈褲習性較少的三代,已經是鄭家祖墳冒青煙。若他平日在家裡脾氣沖些,那也是可愛得緊,算不得什麼缺點。

    所以在處理媳婦和鄭家關係的時候,他並非欠考慮,而是從小沒有一個需要他慎重考慮的環境。

    比如適才,鄭母發話,老太爺都應允了,換個家族裡頭,作為孫子,你就算有天大不滿,就算沒琢磨明白老爺子的想法,也得先感恩戴德地應下來,哪有直接這樣打自己老媽的臉的?老媽的臉打了無所謂,那你爺爺的臉面呢……?

    你打完自然沒事,那你媳婦腫麼辦??

    上一世,她歷經千難萬苦終於進了鄭家的門,說不自卑那是不可能的,而回回受了委屈鄭宗城維護她,她就鵪鶉似地在他身後低頭不語,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估摸著,當時鄭家的人看見她這幅模樣就來氣。

    戚世恩心中沒奈何地歎息,橫了鄭宗城一眼,掩面嗔道:「討厭……」

    鄭母本就坐在戚世恩左手邊,戚世恩借勢往她身旁一靠,可憐兮兮道:「媽,你看他欺負人……」

    新入門的媳婦被兒子害得羞成這副模樣,緊張氣氛一掃而空,大家都笑開了。

    戚世恩趁機挽著鄭母,朝珍姐笑道:「珍姐,那以後,我可就靠您了~」

    珍姐與鄭母對視一眼,起身朝戚世恩鞠了個小躬,道:「謝少奶奶。」

    此時戚世恩還挽著鄭母,與珍姐閒聊了兩句,大體問她什麼時候來的事情。鄭母對戚世恩這回的做法頗為滿意,覺得這媳婦還是有些眼色,沒有恃寵而驕,懂得做人的基本道理,於是態度益發親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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