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電石火光中我突然領悟了我喜歡的一直都是強勢的男子。雲岫的缺點是太被動太溫吞可這個慕風行卻是太年輕太鋒芒畢露。
我想我想要的是一個溫柔霸氣沉穩睿智的集於一身的那個原來我骨子裡還是對這樣的異性欣賞折服。即使我自己能夠遮風避雨還是希望那個人比我更堅強。
這種與生俱來的執拗往往讓我錯過了很多唾手可得的幸福。
月色下的慕風行鋒利的五官被柔化不少流麗四射皎然潔白。他把佩劍插進劍鞘果斷地說:「趕緊把隨從屍體帶走遲了就麻煩了。」
那高挺的鼻樑看得我一陣眩暈對於男色有人喜歡嘴唇有人喜歡眼睛有人喜歡手指有人喜歡身材……我偏偏喜歡挺秀的鼻樑。一個高瘦白淨的男人不需要太英俊只要他有一管挺直的鼻樑都能入我法眼。這種致命的弱點從小到大一直沒有改變如影隨形。
我暗吸了口氣把那股震盪壓下去雖然內心有些翻騰面上卻水波不動嘴裡說道:「遲了官兵來了不是正好報案。」
他一呆料不到我會這樣說眉頭微揚似乎壓抑著笑:「官兵來了你如何解釋?就算你報案那麼立了案子後呢?名為調查三天兩頭的來你還做不做生意?何況這本是無頭之案官兵查不出來反而要被盤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的事情本來就是有人要給我們這些人好看這樣的事情大家都是私下解決不肯驚動官府的——而且說不定官府也是同謀呢。」說到最後他語氣一頓有些譏諷。
胡同裡的嘈雜聲卻沒有官兵前來我有些相信了他的話當下立即帶人撤退。雖然我不怕官府糾纏但我不想眼下暴露自己身份而且我也想趁機治治有些害群之馬。
半天沉默的天香突然開口道:「慕掌櫃來的好及時啊。」我沉默不語也有心聽他解釋。
聽到這種有心的問話他轉過臉來坦言道:「這種惡意的競爭手段以後你生意做久了就知道了。解掌櫃是初涉商海的一見便知上次我們這些人在白苧麻布上狠狠賺了一筆惹怒了人。今天下樓的時候我本想邀請解掌櫃一道走的但解掌櫃拒絕了。我以為你們沒有參與此事料想無事沒想到對方惱羞成怒根本連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也不放過。那路埋伏我們的殺手早被我們解決掉了我心裡不安所以騎馬前來尋找總算沒有太遲。」
他聲音裡有些慶幸我看了他一眼選擇相信了他的話。畢竟慕風行與我們初識實在沒有必要下狠手然後再前來援救可能真的另有其人回去讓人細細查訪就知道真偽了。
想到這裡我接口說:「我初來貴地乍入商界並不通曉裡面玄機今後還望慕掌櫃多多提點。」無論這個慕風行來歷如何他都值得深交不說此人武功高強見識高就是他背後的身份都值得探究。這個人明明光華四射恍若站在極亮之處我卻老是感覺他身後混沌一片看不清楚。
往往越是神秘我越想有揭開的衝動好奇與好勝都是血管裡不曾停止流淌的東西。很多時候我都是壓制著自己。記得那時讀書曾經參加一次舞會一身紅裙瀲灩舞盡韶光。一曲驚心動魄不過是為了賭口氣證明自己也能做到罷了。舞會結束時陳礪鋒呆看著我說:「解語我一直以為你是中國極淡的水墨畫沒想到你也有如此艷極之時好像——」他低著頭思忖著用詞:「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給人的感覺你本就是熱烈如火的感覺。」
現在年紀漸長控制力也漸高有些東西不過更隱晦了而已。
出了胡同身邊跟著慕風行自然不能直接回王府只好去紅顏錦繡店舖裡。幸好鋪子後面有個小院落幾間房舍收拾得極為乾淨有一間佈置得尤為舒服本來是為天香預備的現在反讓我拔了頭籌。
往桌邊一坐心情一放鬆才感覺左臂立即疼痛難忍起來。黑暗中還好燈光下白的綢布紅的鮮血格外淒厲。清愁一見立即眼淚盈眶泫然欲滴。我本就疼得厲害看他這樣又不免分心安撫他幾句。
慕風行看著我眸子裡一陣痛惜還沒有學會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慢慢開口道:「解掌櫃你的鏢拔出來很疼你要忍住。」
聽見很疼我有些心寒若練武的人有罩門可以克制的話我唯一的弱點便是怕疼。現在已經讓我冷汗點點了真不知拔時何等痛苦這個時代又沒有麻藥可用。
微小的抖動並沒有逃開他的眼睛有絲笑意在裡面流轉盯著我說:「解掌櫃原來怕疼啊。不過放心好了這只飛鏢入肉不深而且這鏢沒有倒刺只要小心拔出來止血好好調養就好了。」
聽他這樣講我又有些放鬆原來是直鏢不甚礙事。
他盯著我的眼睛柔聲說:「你忍一忍一會就好。」
我鼓起勇氣看著他不敢讓眼裡洩露出脆弱堅定地點點頭。
他在我眼裡搜尋了半天然後吩咐正在流淚的清愁去準備熱水乾淨的棉布烈酒刀子。
我一驚:「不是去請大夫來幫我治療嗎?」
他冷靜地看著我:「相信我對於這類的傷口我比普通大夫強多了。」
我雖然心寒但看著他還是有幾分驚疑但他鎮靜非常我只好勉強點了下頭。
但當清愁把東西擺放在桌子上慕風行把刀子放在火上烤了半天後然後俯身拉住我的左臂時我還是丟臉地暈了過去。
烈酒倒入猙獰傷口的片刻知覺立即又被疼痛重新侵襲鋪天蓋地暗無天日由左臂開始蔓延全身每根神經都緊繃著無論如何轉移注意力都不行這該死的痛覺敏感的體質害死我了。
我躺在床上死死咬住牙壓制了呻吟頭早已凌亂地散在藕合色枕頭上滿臉汗水面容一定憔悴不堪。但一想到剛才最狼狽的樣子都被慕風行看光了也沒有什麼興趣去維持外表的光鮮。其實我是個注意儀表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挑剔以前不肯化妝是不肯見人的但今天也許是因為疼痛使得我意興闌珊。
我抬眼看了坐在我床上的慕風行一眼現燭光下他一臉憐惜。這難得表情柔化了他的輪廓使得他的容顏如完美的浮雕特別是他的眼睛如月下平靜的海水一**湧來悄悄漫過我的臉。
不怕男人好看怕的是有本事的男人好看。才色兼美無一不出眾這才要命。活了幾十歲我竟然被他注視得有些臉紅連帶地疼痛好像也減輕了許多。
我警覺起來努力笑了一下:「有道是大恩不言謝有勞慕掌櫃了。已經很晚了寒舍簡陋唯恐慢待貴客。」我抬起頭對著一旁焦急的天香吩咐道:「派人送慕掌櫃回去。」
慕風行看著我開口道:「不必了今晚我要留下來照看與你。你身體嬌弱我害怕夜裡會有變故萬一熱就會壞事了。」
這樣的變故我也考慮過準備他走之後讓府裡的大夫來照料但被他斬釘截鐵一拒絕反而說不出另外的理由來。他愛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他武功高強若是那些賊人死心不改去而復返也能保我周全。
於是不跟他客氣簡單吩咐隨從去休息清愁眼淚汪汪不肯去硬是要留和慕風行一起照看我。我閉上眼睛暗自數羊想快快入睡。一睡痛苦便會不自知。
不知睡了多久迷濛之中睜開眼睛想要看看時辰映入眼簾的卻是慕風行的大理石般雕刻的臉裡面裡逕自燃燒幽幽火焰心事毫無保留盡入眼底。
當作不知繼續睡還是睜開眼灑脫面對?
一瞬間我有些慌亂。
嗶嗶剝剝的燈花突然一炸令我們都不由自主轉臉去看。
天上月已經西沉窗外蟲聲呢噥。
我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道:「清愁呢?」
慕風行走過去把燈重新挑亮漫不經心地說:「我已經讓他去休息了。」
我心裡一愣浮現出清愁的淚眼沒想到慕風行竟然能令他去休息讓我再次瞇起眼仔細看了他一眼。燈影下他衝我莞爾一笑:「不疼了?」這一笑明媚之極。
雖然被他戲謔一笑抓住弱點我卻滿不在乎淡淡一笑。看著我的淡定出了他的預想。他收起笑容沉思:「平安王好像與外界所傳有些出入啊。」
我心裡咚地一跳差點脫口而出問他是誰了幸好幾十年畢竟沒有白活沒有真的出口。我故作有些迷茫問道:「慕掌櫃好好地怎麼和我討論起王爺來了。」
他過來重新坐在床上看著我四目相對近得彼此呼吸清晰可聞。我知道若是此時退縮必給他堅信的理由。半晌他眼裡重新流淌著溫柔真摯對我說:「無論你是平安王還是解掌櫃都不要緊。你願意做誰就是誰。」
無論他是真是假我都不會輕易相信他於是我模糊地一笑:「慕掌櫃說笑了。」不正面回答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他取過微涼的巾帕小心地拭去我額上的汗原來帶給我夢中一陣一陣的清涼原來不是清愁而是慕風行。
「你怎是這麼從容與小心翼翼除了疼痛能暫時撕開你的微笑外你還真的讓我吃驚啊。」
他說完臉上還帶著有絲動容我心裡也咯登了一下一時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微笑一直是我的面具這種與誰都友善其實與誰都疏遠的笑容一直伴隨著我的前生今世。
說實在的被人揭穿面具其實是件很讓人不痛快的事那種尷尬讓人會情不自禁惱羞成怒但我還是平靜看著他。
慕風行看著我眼睛銳利非常突然一笑煥出驕狂神采這份光彩才這他這個人光彩奪目凌厲不可逼視現出真我風采。他笑完伸出手拉住我放在被外的右手他的手灼熱欲燃我陡地頭腦一陣空白目瞪口呆看著他。瞬時有個羽毛般輕盈的吻就落在紅唇上。
猛然一個霹靂我趕緊掙扎。說實在的我骨子裡有著嚴重的潔癖除非愛上一個人才肯與他肌膚相親。否則以我現在的權勢地位什麼樣的美男子沒有何苦孤枕而眠。
可我怎麼也掙不開他的手我的掙扎反而使得他變本加厲整個摟住了我的身子。我一寒厲聲道:「慕風行你膽子好大!」
他把頭伏在我的肩上緩緩道:「別氣著了自己我——我情不自禁。」說完之後乾淨利索地放開我。
他滿面潮紅眸子裡似乎千言萬語竟然毫不掩飾讓我不知如何面對。他吸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必會鄙薄與我以為我輕薄但大丈夫愛上了便愛上了也沒有什麼可羞慚的事情。」
這樣明目張膽的承認光明磊落眼裡那抹扣人心弦的悸動明明白白展現與我面前。我心裡一動若我們真的是兩個單純的掌櫃也許這人就是所謂的幸福吧。可我不是我是天家的皇女而他也絕不會是商人。什麼樣的人家才能教養出這樣的男子來?氣勢如虹矯若游龍?驚濤駭浪偏偏理所當然。
才一轉念便心灰意冷心潮退卻。
他看著我的轉變並不緊緊逼迫這時天已亮他站起身來慢慢有力地說:「我有的是時間我終究會得到你的心。」語氣篤定然後昂而去我行我素。他推開房門放入一室明亮。
失去的太久流失成殘缺我早已練就了無懈可擊的冷漠來與愛情對峙。對於他的宣誓我只是反射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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