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玉被酆允之撞著後,便一把抓上了她的腰際,只看他抵著她的身子,手指勾起了巧玉雪白的下顎,極其輕狂的道:「你跑來報信,不就是想得到爺的注意,哼,機會我只給你一次,你卻是從也不從?」
擋在他們前面的盼香聽聞,和凝露一樣均不可置信的看著巧玉,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背叛奶奶?
佟雨筠倏得驚在當場,她早應該有所覺悟才是,男人,還是一個古代男人,酆允之早有了三個女人,再看上一個又有什麼奇怪?
她適才莫名的擔心漸漸的滑落……落進一片空曠蒼茫的無名之地,這份虛弱無力只准它經受片刻而已,佟雨筠已是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口上。
沒想到酆允之會直接說破……可是這卻就是她要的結果,莫大的驚慌之後,巧玉的速轉了轉,最後朝佟雨筠方向跪下來,哭道:「對不起,我對不起您。」她的眼淚讓人覺得很廉價,卑鄙……
盼香恨著她,凝露一時怔忡當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臉色漸漸泛著蒼白。
酆允之斜了眼身後不吭聲的妻子,冷哼了聲,拖起人就出了房,正房聲響聲極大,已引來許多下人觀望,眼見四爺黑著臉拖著巧玉闖入了廂房,不時就傳來巧玉的驚叫聲,人人就立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禁全朝正屋裡好奇的張望過去。
屋裡是一片出奇的沉默,下人們互望了望彼此,突然全沒了聲,慢慢的回各自房中去了,這事早見怪不怪的,四奶奶能夠安靜的接受,也是她唯一最好的選擇啊……
「奶奶……」盼香含著淚看著佟雨筠。
寒夜,冷風,黎明前的黑暗籠罩了整座竹居……
先前她是不出竹居,今日她連房門也走不出去,雖然她對自己說沒有事的,真的。但是卻極需要時間緩和外面的情形,自己的男人正與別的女人在歡好,她這個做妻子的無論為了什麼,也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慢慢適應。
今天太陽正好,寒雪正在慢慢的熔化。
時值正午,她卻剛用過早膳,盼香極不願意拿事再繞她的心,卻不得不說及福東的事,「……在外面守候了一夜,說是不等到你招見,他絕不離開竹居。」佟雨筠梳理了長髮,整理好身上的衣襖,便低聲道:「讓他在外堂裡候著,我馬上過去。」
盼香正欲走,卻又頓了頓腳,似有什麼話要說,這時凝露進來稟道:「奶奶廂房裡一直安安靜靜的,爺……一直沒有出房,我們要不要做些飯菜送進去?」她只是盡做丫頭的職責,可是此時聽來,盼香卻連著瞧她也生了氣,「你是奶奶屋裡的丫頭,儘管在屋裡伺候著就行了。」暗哼了一聲,就見佟雨筠平靜的往外屋去,盼香立即跟上。
凝露回了聲「是」,也隨後跟上。卻瞧著佟雨筠有些欲言又止的,她昨夜看得清明,爺是與奶奶有了口角,才順手抓了巧玉,若是真能得了爺的憐惜卻也是造化,若只是一時舉動,那巧玉可就……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上,若昨夜換成是自己,她又應該怎麼辦?
這樣的四房,連奶奶都無立身之處似的,她一個外來的女人又如何坐得住那種位置?越想越怕被收進房的結局,凝露趁著佟雨筠落坐,沒來得及宣外面的人之前,先跪在了她的跟前,誠心磕頭道:「奶奶,請你為凝露作主,我現在已有十九歲了,再遲下來就是老姑娘,只求奶奶能為我挑個好的人家嫁做人婦,以後還是在跟前伺候著您,就像盼香姐姐一樣。」
這是刻不容緩的事,再等下來,就不是凝露自己能做的決定,此時與佟雨筠表明心跡,也給她自己的後半生,爭一席自主之地。就像盼香那樣,陳霖雖然老實木訥,可是好在人家疼愛媳婦,人又是管事的份子,比之一般的下人卻有不同……
早看凝露與巧玉卻有不同……佟雨筠與盼香對視了一眼,盼香很想知道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你真的願意嫁給做傭的下人,以你的條件若隨了爺,將來終是少不了你的姨夫人之位?」試探她是否是可信能用之人,外人是不知道,其實佟雨筠早就留意她多時了。
凝露頭也未抬的拜道:「凝露只想跟個實心意的,過個安安穩穩的日子,求奶奶你成全我。」就在這時,守在門外的福東闖了進來,巧巧聽到了她這一句話,揚聲就在她身後喊了過來,「奶奶,福東就是那實心意的人,求奶奶您把凝露許給我吧!」
說完,就與凝露一併跪著,差點把凝露一併驚昏過去,雙眼瞪得老大。佟雨筠和盼香滿臉驚愕,這人也不拿鏡照一照,就他這麼個楞頭青,也配得上才色雙佳的凝露?
福東卻非常認真,自從見過凝露,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他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她。因為巧玉的事,四奶奶終於要安置身邊的大丫頭了,凝露又不似巧玉那麼虛榮心嚴重,自請求著要放出去,他覺得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喜歡的女人就在眼前,他狠不能現在就抱了她入洞房。
盯著凝露震驚又嫌惡的眼神,他怕她會當面拒絕自己,於是先下手為強,跪求向佟雨筠,「福東給主子奶奶磕頭,感激你把奴才從姨夫人處救了回來,若是主子奶奶不聞不問,福東此時已再難於酆府裡立足。」轉而又對向盼香,「再向盼香姐您磕頭,也感激您一腳踢醒了我這個渾物,以前小的腦子犯糊塗,仗著四爺寬待下人,全做了些以下犯上的渾事。
但那卻也有原因的,不論奶奶是否相信,福東是七尺男兒漢,也有志向和抱負。現在奶奶您進了門,竹居已越來有些模樣,昨夜在外面也聽到奶奶說過想做事情,若是能給福東一次機會,奴才必然不會讓您失望。」看佟雨筠和盼香臉色中透出懷疑,凝露也對他嗤之以鼻冷哼,立即就急了,「你們若是不相信,可以先試用一下小的呀,只要給小的一次機會,奴才敢保證絕對比陳霖更能幫助奶奶,若不然不肖用奶奶您趕奴才離開,奴才自己收拾鋪蓋捲走路!」
他的話執地有聲,拿出一副拼了命的氣魄,倒是讓佟雨筠滿心的驚訝,心想正是用人之際,若此人真能為她所用卻也不錯,只是可惜福東先前的種種實在不是個好印象。
不過在姨夫人處他的絕斷卻是讓人很意外,她雖看人不是一人一個准,卻覺福東不定就是個可造之才……再說他既然向凝露請婚?
也許?她不排除,如福東這樣有些義氣的人,不定會因為心頭所喜,而漸漸改變性子也說不定?若是把這份魄力和膽識,以及臨然不亂的能耐用於正途……佟雨筠微蹙的眉峰緩緩展平,福東臉上立即露出如釋重負,凝露也瞧出些意思,她先前的話才說過,若是此時不允了福東,怕是奶奶心中會生懷疑,可是福東這樣的渾人……
凝露雙眼懷疑,一時滯在當場,垂頭不語。
盼香見此,與佟雨筠交換了個眼色,便對福東道:「空口說白話的人多了去,你要咱們相信,也要有信你的依仗吧,幾句好聽的話就想哄了我們凝露妹妹嫁你,渾小子想得到美,哼!」她扶起凝露,給她支持和鼓勵,拉著她走到佟雨筠跟前。
凝露這才瞧見主子奶奶微微對她笑,似乎在叫她一切放心,不會就此撇了她出去。凝露心中生出欣慰,她想是自己這些日子進退有度的結果,所以漸漸得到奶奶一些信任,沒有了國公府大夫人的依仗之後,不禁在這一時間,心身全面依向了佟雨筠,她也相信這個比自己小,卻要絕定她終身的主子,不會辜負了她即要負出的忠誠之心。
福東才瞧著希望,卻一看上位的人有反悔的意思,不禁心急難耐,又瞧凝露瞅著他恨眼,更是急火不已,心神轉來轉去,立即想出了贏得主子信任之法,於是報道:「奶奶想整頓竹居,想要徹底整頓竹居,還得知侯府中一些最隱諱的事。」這話立即調動起佟雨筠的興趣,可臉色卻淡淡的,只是微微挑起了眉峰,想及昨夜外房的媳婦子進了內院,卻無人知曉,這不禁讓她心中氣憤,次次教訓這些奴才也無用,當真要用她動了粗刑不成!
竹居的下人還在嚴重的失職中,讓她發家致富那雄圖之心,越加徒增無力之感!
福東說出府中隱諱之事,他聲音卻宏亮明堂,不是個膽小懦弱之徒,「奶奶有所不知,那全是賭博引起的禍事……」通過他,佟雨筠才知道,二房下面有人在侯府裡開了地下賭坊,面對的賭徒便是這些府裡的奴僕們。如老太君,姨夫人處的這些下人都懷存著小心。
可是四房這樣的門戶就大不一樣,眾人全仗著是老太君的奴才,所以許多若福東這樣根本不把跟前主子放在眼裡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就算佟雨筠言詞厲色教訓無數回,這幫子奴才早沾賭癮,明知會犯了規矩卻仍管不住自己的手抓子,有些的過份的為了不被人告法,所以抓了同伴逼著人去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