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筠讓盼香和陳霖安排的回門禮並沒有用到,等著他們夫妻的是老太君備齊的五六車回禮,他們待佟雨筠惡劣是一回事,但平安侯府的顏面卻不能被任何事由破壞。
佟雨筠雖覺得他們太虛偽,不過有人肯花這份價錢買面子,她也沒有阻止的意思,更何況侯爵府有臉面,也是她的體面不是。酆允之淡然的接受,看也沒有看姨夫人給的禮單,已扶著佟雨筠齊上了馬車。隨後的陳霖小心的接過禮單,能說會道的盼香給了姨夫下台的面子,這方一作罷,一行人立即就出發了。
隨後姨夫人把此事回稟了老太君,「……若說老四的變化,只有對待四奶奶的用心態度讓我留意了,先前不是說老四極寵迎芸和曼芸嗎?就連原他最喜歡的妾室卉蘭也漸漸不如這兩個,可今看來這新奶奶更得他眼緣。」邊說著,便接下老太君屋裡人給的茶,笑著對一位如花似玉的大丫頭道了聲,「謝謝您勒,福音姑娘。」
福音笑了笑,就回到老太君身後捏著肩膀,自從侯爺病重之後,凡是府裡的下人們,基本上都是用福字開頭,而這個福音當真是應了名字中的含義,聽說最拿手的就是廚藝,現今是她調製侯爺的膳食,侯爺也是極愛那些精心烹飪的食物,因為胃口大開,身體漸漸硬朗了不少。
於是就更得老夫人緣,除了為侯爺準備膳食之外,福音一律都待在老太君身邊。她管理週身事宜之閒,又是老太君最得力的助手,專管老太君的所有私有,即使今日四房的回門,也全經她的手之後,才是姨夫人去落實定下來。平常也就是姨夫人和二奶奶來了屋裡,福音這才會伸伸手。
老太君想過,便冷冷的道:「男人原是喜新厭舊的心性,又能有幾個定得長久。再是,我瞧那佟家女兒長相中上,可是那性子卻不似一般女兒家木訥,亦或是目光短淺只看得到自己男人的人物。端又說老四,哼,能有本事不通過侯府做了朝臣,卻也不是個能小看的人,這次他雖嘴上極不願意佟國府的親事,你只看他待四奶奶的情形便知,他早有些計劃……」
說來臉色就犯了陰,她歎道:「將來若允文有個什麼,看他現今的情勢,怕是真能做點什麼?」姨夫人聽了,臉上雖未作變化,心裡卻大動了,侯爺的病情從不外露,卻瞧老太君剛剛話中的意思,不免生了幾分敗弱之意,難道侯爺的時日有可能無多?
想著,心臟砰砰的一陣亂跳,雖沒瞧到老夫人臉色有變,姨夫人卻不敢再繼續這話題,轉而另道:「那迎芸和曼芰抬妾位之事……」老太君收回漂遠的目光,淡淡的道:「她二人雖跟了老四些許日子,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抬位那是遲早的事,不過現目前可不能輕易提及,畢竟還需顧及到佟家的顏面,你也應聽聞過,佟家那老三在國舅府是何作為?」
姨夫人極不贊同老太君這借口,連婚事都可以變通,又何況是這種小事罷了。於是就往迎芸曼芸身上想,這二人雖是老太君的人,但若時間一長必定與老四陪養出一些感情,論親遠自是那方越顯和諧才是,若再等她們得了願,成為妾室,恐怕就……
「那好,我這就去安撫安撫這二人,讓她們只管盡心服侍著老四,後面自有老太君為她們作主。」老太君疲憊的嗯了聲,姨夫人看了臉色,立即就笑著站了起來,「那我就先去了,有事再來稟您。」
姨夫人剛走,福音就笑道:「她是聽出來了,您雖不待見四房,不過還是四爺最忠您的意。」老太君掃了她一眼,冷著臉問,「我說了這意思?您沒有聽錯?」福音只管笑,「啊,是聽出來了,您老眨眨眼睛我都知道您在想什麼,呵呵……」
老太君臉色和緩下來,接過她遞來的熱茶,似無意的道:「福音也十八了吧,在我跟前也待不了幾年,你心裡可有些想法,不若早告訴了我,也可早日為你想備著。」福音是在她身邊從小長到大的,確實是最為瞭解她的人。
如今侯爺身子越來欠妥,以後這個侯府指不定是老太君身前哪個當家,但老太君在姨夫人面前提示看著四爺順眼,自有一半實在又是一半試探的意思,姨夫人聰明的避開話題,猜出個明白的福音又怎麼會亂撞過來。
笑道:「誰都成,只要太君您喜歡,不過若一直伺候您到老,便全是奴婢的心意得到了圓滿,所以老太君萬莫把我如迎芸,曼芸和水桃她們那樣打發了出去,我就想一直候在您老的跟前了……」老太君被逗笑了,親和的她不像在外頭時的嚴肅,此時便拉著福音的小手握了握,「我會留著您的,這府裡也就您在我眼中最為清澈的人兒,外頭那些什麼人,全比不上您。」
所謂的外頭人,就如姨夫人,二奶奶等,這些人奉著她的原因,她比誰都清楚,卻也知道姨夫人瞧著福音的眼兒為何會發直。記得與水桃共出去的水漾便是給了姨夫人,後被酆允祥抬了妾室全做身邊唯一人,若不是老太君乾淨的捨去那曾經非常喜歡的水漾丫頭,怕是她的週身萬難有清靜的一天。
所以後來出去的迎芰和曼芸,她待她們便格外不同,不親不近卻又不疏遠,凡是留一線,往後大家彼此都會有些機會……
話說酆允之陪妻子回門,卻在國公府的大門口上被前面圍集的眾人堵在此處。
陳霖打聽回來才報,「前頭是三小姐的人,因為帶回的禮車繁多,所以也阻了二小姐和四小姐的馬車,若要疏通清楚,怕還要等個些時候。」
國舅出行自是與別家不同,周圍站滿了身著鐵甲的士位,一串馬車擋在這裡,不禁引得周圍的人都聚來看。
馬車裡全坐的女眷,男人們自要下車做些防護,不讓貴族中的女子發生拋頭露面的事。
酆允之才下車,就有國舅府的下人跑來招呼,好聲好氣的說,「……東西實在太多,不想堵住您的路。所以我家主人請您去幫忙,看吧,二姑爺和四姑爺也在幫著搬搬抬抬了……」從這裡望過去,確實看到了兩個華服男子幫忙招呼著搬抬事宜。
佟雨筠在車裡聽聞,不由得心生氣憤,當日離開時被佟雨薇一頓欺負,今日回來又給了所有姑爺一個下馬威,其意圖不就是想在她們姐妹面前顯擺能耐不是。
對方不給她光鮮的臉面,她又何故給人賞臉,佟雨筠正欲推拒那無理的小廝,偏聽酆允之笑聲而道:「隨行的只有丫頭婆子,本帶來的人就不多,若我一旦離開,這滿街圍堵的情形,自然擔心妻子安危,再者我一人之力算什麼,若是國舅爺信得過,我倒可以馬上去顧些挑夫來,定能解決這圍堵的情形。」
那小廝哼了聲,似有不悅,卻又無法反駁他,就轉身要去稟國舅爺。酆允之立即著陳霖跟上,給塞了一大袋銀子,那小廝離開的步子立即變緩,只說問問國舅爺的意思。他不敢張揚,一因此事是佟雨薇挑起的,說來也是全無禮之舉,二又看在這包銀子的情面上,他自是閉嘴了事。
人太多,佟雨薇坐在馬車裡,豈能個個看得周祥,那小廝說五姑爺也來幫忙了,佟雨薇只在馬車裡發笑,非常的得意。
魯榮看到,冷笑一閃而過,「時辰不早了吧,您堵著別人,不也耽誤了自個兒,就不怕岳父岳母等得急了?」佟雨薇本有意再拖,可是想到能在國舅府作威作福,還不是靠著大夫人和大老爺給的顏面,能拉回這麼多回禮,全給足了她的面子,她自然要趁機與大夫人更加母女情深。
一旦在姐妹面前玩足了體面,這才吩咐了聲進府,如此而來,一大隊馬車也花近三個時辰才清理通順,於是待後面的人進府後,府裡宴會早就開始了。
因為佟雨薇帶得禮物太多,就連隨行的下人也有不少,同時邀請了魯家一些非常有臉面的貴夫人小姐們同行,所以原府上準備的正席就不太夠,一時間大堂嫂忙乎得上氣接不了下氣,那些坐下來的客人也不好再請起來,所以後來的這三個姑爺只能屈就於偏廳裡就坐。
待用過飯,便才是見禮的時候,這是因為突然太多賓客臨門,把這一行勢給推在宴會之後。
四對璧人列成一排,按著輩份一一奉上禮單,雙作了輯才退下。前頭當屬於三小姐佟雨薇最為出眾,佟雨瑩和佟雨倩的相差不多,而後奉上的是佟雨筠的禮單。
後兩夫妻迎迎相拜,「……給大爺,大夫人請安。」後然依著輩份又向其他叔父,嬸娘和哥嫂姐姐們見了禮,正堂上坐滿了人,輪下來這一陣兒確實花費了不少功夫。
大老爺看了眼禮單就交給了大夫人,大夫人看了一眼,一怔,雖然數目不多,可也沒想到卻是比佟雨薇的一些還要好,於是又立即笑作了開,就叫起了他二人,問了些府裡的人事,看起來非常的親切。
這方剛做罷,就是佟雨薇說了話,「娘,我們想把三里莊的兩座莊子連通,可是五妹妹的田地正好在那裡,所以我想趁著今天這個時間,能不能與妹妹談個條件,把那田地換給我、或者是賣給我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