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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4章 我能抱你嗎? 文 / 頤真

    阮氏和盼月,阮東臨及兩個小廝早已候在雅閣裡。

    阮氏眼上蒙著紗布,無論佟雨筠怎麼勸,她仍然嗡嗡哭著流淚,最後全作罷了,兩母女邊哭,邊說了彼此思念,以及來國公府的所有事,和現今的婚事。

    說及這裡,一時間屋裡的人都默了聲,阮氏身子一歪無力的癱靠在雕花大桌上,陣撕心裂肺著。

    佟雨筠遞了眼色,讓盼香和盼月都勸勸,她姐妹倆也是邊哭邊勸,誰不是為佟雨筠不值著,雖說是平安侯爺,可終是給人做妾,上有尊貴的公主,嚴肅的酆老在君,深宅大院的人家,她嫁過去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景,眾人是想也想得到的。

    「娘的擔心和憂慮,女兒全心體會著,你在為女兒流淚心痛的時候,可知女兒受的卻為雙重痛苦,不緊是親事上的堅難,還要時時憂慮母親,母親一直這麼哭著,莫不是也想女兒和您一般,苦得哭死麼?」佟雨筠知道阮氏最關心的就是她了,這麼說雖顯得心太硬,卻成功的止住阮氏的眼淚。

    「雨筠……」她的手才抬起,佟雨筠趕緊著拉著阮氏的手摀住自己的臉,「雨筠,雨筠在這裡。」看她為自己哭得眼上生疾,這份親情是外人如何也不能相比的,她咬緊了唇,眼圈紅紅的,淚水止也止不住。

    阮氏摸著女兒的小臉,手指感受著滾燙的濕潤,輕輕的給她擦拭,「好,咱們不哭,都不哭……」佟雨筠立即對她點頭,身子前傾,全身投進了阮氏的懷抱,又像小的時候那樣,阮氏輕輕的拍著她,口中疊著,不哭,都不哭……

    片刻後,阮氏心痛有了緩解,不過是沒去想那即將來的親事罷了。只見她眉間輕蹙,憂鬱愁苦不去,終是傷心又傷身,佟雨筠便勸道:「娘,女兒這麼大,什麼時候要你操過心,我雖稚嫩笨拙,不是還有舅舅和表哥幫稱著嗎?」若不是舅娘許諾,她來國公府,豈能順人順事,舅娘倒是有句話是說對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前人總結的經驗之談,自有他的道理。

    不由得感激的看了眼阮東臨,說實在的,她不知怎麼面對這位兄長,一時間,眼簾裡又生了抱歉。

    阮東臨斂默的臉色,在她的注視中,不禁微微一和,嘴角勾了勾,笑臉有些免強,佟雨筠便想他是如何心高氣傲的人,自因姚氏什麼話傷了他的自尊。

    卻聽阮氏歎氣道:「你舅舅又豈能總幫著你,不說舅舅家還在平州,遠山遠水的若真有個什麼,誰能接應你一回。而今阮氏的布坊出了故障,你東臨表哥便是為此事來的,阮家在京城裡的三家布坊,怕是要抵出去兩間,以後若是那緊剩的一間也難以維持下去,我們娘倆兒,怕真是無見面的一天……」

    佟雨筠心裡一驚,朝阮東臨問道:「布坊裡出了什麼事,是資金短缺嗎,怎麼到了賣店舖的地步。」心裡更是一震,那盼香帶回來的五百兩銀票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她越間覺得到了自力更生的時候!

    阮東臨看出她的憂慮,淡淡的笑著搖頭,「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倒不是資金短缺,只是現在京城布坊生意堅難,富貴族流們都以皇室看齊……現今祥瑞坊佔盡先機和地勢,我們家的生意自不是能與之一較長短。那兩座布坊本是租來的,卻在這當口趁機抬口租價,我與父親商量過,覺得似有人在背後操持,商場中詐數害人,咱們雖有實力,卻沒有那勢力與人一較高低,所以還是以退為好,只在和氣生財……」

    佟雨筠心中一聲原來,一時猜測,莫不是祥瑞坊想要擴展,故而才迫外地商戶無法立足?說及這祥瑞坊還是酆家的產業,佟雨筠心裡不由得對阮東臨更生欠意,腦子裡一陣想過,突然想到了一個妙方,便說來,「哥哥怎麼沒有想過把鋪子檔次降低一點,人家做上流仕族的買賣,咱就做平民百姓的小生意,其實說來,老百姓可比富貴人多了去,雖然利潤相對會薄一點,但是咱薄利多消呀,而且買主是純良的老百姓,咱也少受些富貴人家的閒氣,又不會與那些貴族商戶發生矛盾,豈不又是一條生財之道?」

    阮東臨不由得真往裡深去想,從來織錦緞子的消費對像全是富貴人家,雖然利潤寬厚,但是這部份人實在挑剔,狗眼看人低的也不在少數。而平民百姓確實不同,又想到佟雨筠這麼建議他也有些緣故,在為佟雨筠研製蠶絲混羊絨毛線時,他就想過其實織布做衣裳並非只是蠶絲一途……這時間,佟雨筠的話,猶若一語驚醒夢中人,阮東臨盯著她的目光變得灼灼的。

    阮氏呵呵的笑開,直誇女兒能耐,佟雨筠臉有羞澀,卻知她不過是看得多,想得多罷了,哪像阮東臨那種天生是做紡織行業的這塊料,於是全把功勞轉給阮東臨,阮東臨卻盯著她更加眼發熱了,想著,若是她能永遠留在阮家,相信憑他們倆……

    可現實……阮東臨眼中的熱度又降了下來,對佟雨筠的感情越來複雜,想得到她,這四年日夜想得心都在發顫,夢了無數回,她成了他的新娘,卻到頭來,他們注定各奔東西……

    佟雨筠哪知他心裡的想法,只看他贊成自己這主意,便由此向阮氏繼續寬慰著,「娘,你看吧,全是您自己瞎擔心了,咱有哥哥頂著這個家,您還怕它塌了不成。以後女兒嫁過去,受累的也就是前頭兩年,待女兒有了……」這話忌諱,她不想再傷阮東臨的心,於是頓了這話,只另說,「過幾年就好了,憑著女兒要強性子,什麼事又能難著我麼。夫家人事複雜,我就全存著好心好意待他們,人心都是肉長的,哪能全是鐵石心腸……只要你好好的看著我,不管有多麼遠,女兒就有了主心骨,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

    阮東臨一字一句的聽說,看她在逆境中故做堅強著,他的臂膀一時拽得死緊。阮氏卻憂著,「聽說他身子不好,你倒是見過沒有?」

    笑著搖了搖頭,不以為然的說,「富貴家的爺再不好,又能壞到哪裡去,您沒有聽說嗎,當年公主下嫁的時候,侯爺身體就不妥了,這麼多年下來不也沒有事。」看阮氏還愁雲不去,佟雨筠故意美美的笑道:「娘,咱做夢也沒想到會進了侯爵府啊,以後女兒可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您老怎就不為我高興高興,讓人家一個人在心裡美著,可真沒意思……」說著,故意呵呵的笑起來。

    阮氏哪裡不知她是什麼心性,會真的偏愛那有錢有勢的?可女兒貼心,莫不是還真讓她苦得去哭死麼?不由得也被她惹笑一場。

    阮東臨在旁看著,突然心有不忍,瞥到了別處去。

    而在相臨的一間雅閣裡,正是宿醉剛醒的酆允之與酆允祥。朦朧中聽及隔壁哭哭嚷嚷的,先前兩人都沒有當回事,後聽到「公主府什麼的」,酆允之警戒的打開牆上隱壁的一扇窗戶。

    外人卻不知這間「悅來香」大酒樓,其實是酆允祥私開的產業,當時這計劃還是酆允之提出的,酆允祥一直不明白他要弄這酒樓做什麼,布坊他都快無暇分身了不是。此時驚異的看他動作,這才明白原來雅閣裡早就安了暗門,而他這個正當主子卻知都不知道。

    臉一黑,他站了起來,剛走近酆允之,就看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式,同時聽到佟雨筠最後一段話傳來,「什麼飛上枝頭做鳳凰……」酆允祥黑著的臉不禁笑開,低聲道:「這丫頭性子好,是什麼說什麼,我喜歡,你呢,也喜歡吧,否則怎麼會偷偷的在玉佛寺給人送藥?」

    酆允之繃著臉,「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說及你傷心事了?」聽他嘮叨了一晚上,酆允祥被他所愁之事驚嚇得不小,此時倒有些開玩笑的意思,「你不快個什麼勁,她也挺不錯的嘛,若不是有你這一茬,我倒是喜歡極了這丫頭,」說著,歎了口氣,似乎挺氣悶那隱諱的一茬。

    停頓半晌……「閉嘴。」

    佟雨筠盡力寬著阮氏的心,一方也在心中暗暗的發誓,定要把日子紅火的過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轉眼就到了下午,由於此次上玉佛寺還願是輕車簡行,臨走時大夫人也交待,她一個女孩家萬不能單獨在廟中過夜,連夜也是要回國公府的。

    眼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再不捨也有分別的時候。

    阮東臨想著交待正事要緊,便提道:「聽盼香說過府中的事,您……即使去了那裡,也不能沒個知心的人,可看國公府的意思並沒有安排盼香,所以……」說著瞅了盼香一眼。

    「小姐……」盼香與姐姐雙手分了開,緩緩的跪在了佟雨筠跟前。她正覺奇怪的時候,阮東臨跟前的一個白面小廝也跪下,他臉色發紅的解釋:「少爺說讓陳霖以後就跟著小姐,和,和……」結巴著,朝盼香快速的望了一眼,佟雨筠已瞧出名堂,這就是盼香昨夜說的好法子?

    盼香在她發意見之前先道:「小姐,盼香不委曲,我和陳霖本也是同小長大,知根知底的老實人,我,我願意嫁給他……」陳霖臉色更紅,連盼香一半機靈也沒有,不過老實確實老實,佟雨筠看著他們,眼圈驀得紅了,哭道:「全是我害了你,害你們姐妹分離,又害你草草完成終身……」說著,不及心中痛意,難受的趴進了阮氏的懷裡。

    佟雨筠在心中暗暗起誓,她覺不會就這麼虧欠著盼香,等她先與陳霖陪嫁進了侯爵府,舉時分開他二人不過是自己一句話罷了,她這一輩子沒能自由尋及歸宿,卻不能讓她的好姐妹也受累及。

    哭過,又互安慰過,便是真正分別的時候了,阮氏被盼香扶著先行一步,阮東臨等在最後,突然轉回了身,斂沉的目光變得灼熱,直直凝視著佟雨筠,「我能最後……最後抱抱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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