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寺以中軸線貫穿整個佛寺,主要建設都安排在中軸線上,以中軸線左右對稱式。一進山門是玉佛殿,二門建有塔院、大雄寶殿、後殿、後樓、左鐘樓、右鼓樓,左右排房為僧人從事佛寺活動的場所。然後在其間穿插建立牌坊、香爐、種種的門制以及迴廊等。
香客暫居客房在偏西後方向,三進式的客院,雖然不顯華麗,卻清靜幽然。一進院是下等婆子與粗使丫頭所居,二進是幾位小姐及隨侍的大丫頭和婆婦住處,三進院便是大夫人和二堂嫂獨居之所,當夜安頓下佟國府四十好幾口人,著實花費了不少時間。
石氏奉命來傳大夫人的話,說公主府的衛隊在寺裡盤查逃犯,讓幾位小姐都謹慎行事,管束好身邊隨行的下人,沒事不要隨意行動云云。
佟雨筠不由得問佟雨瑩,「為什麼抓逃犯的是公主府的衛隊,這差事不應該是相關衙門的嗎?」她二人住在正房的西下邊兒,另兩位在東上角,中間相隔了些距離,不見佟雨薇那冷眼陰臉,倒顯得更加自在。
用過晚膳,兩姐妹便在燈下做些針線活計,以打發陌生環境帶來的不適應,聽聞她這麼問,佟雨瑩笑著抬頭回道:「難怪你不知道,一年前發生的那事,你還沒有回來了。」她頓了頓,先接過萍兒遞過來的暖爐,不像在家時有暖閣取暖,週身都能暖洋洋的。
這山寺裡可實在太冷,凝露、巧玉和墜兒萍兒也侍弄著針線,有得是在打結子,有得在納鞋底,外面仍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確實沒有人能就此安心睡著,故而便聽著兩位小姐說話。
暖爐全捂進了衣擺下面,腹上都暖和極了,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繼續,「你知道公主府養了許多舞姬吧,其實她們出生都挺可憐的,別的先不論,她們能這樣住在公主府,確實是有些福氣的。()」
佟雨筠心道:在公主府陪陪酒,有機會還能成為富貴人家的小老婆,確實是與青樓姑娘不一樣,這可能算是福氣吧!不過心裡其實有些不以為然的,也許長寧早就從這些人中得到極至的實惠,當日聽舞音那話中意思,倒是所有人還謝著長寧,可若放在現在,長寧這做法近乎於倒賣人口了。
對這位公主,她真沒有多少好感。
佟雨瑩話未落,「……去年公主府又買了幾個十幾歲的女子,不想入府才一日一夜,隔天竟然就一併消失了去,這才發現是上了拐子的當,原來那幾個舞姬不論容貌身段和技藝都是沒得說,所以花了大把銀子。
公主府豈會看重什麼銀子,自然是在乎失了顏面,立即上稟了皇上著官府立案偵查。可官府一併幾月都未得下結果,後還是平安候的兄弟,酆家的四爺查得結果,當時可抓了好些個造事的拐子,原來那些女孩兒都是拐子騙去的,專門以這些無辜的女兒家行騙……」
說及這裡,佟雨瑩有些義憤填膺:「拐子賣了姑娘,卻在深夜帶走人,有的趁機打家劫舍,用盡方法逼迫那些女子裡應外合……妹妹你說,這深受其害的,何止買丫頭的那些苦主,這些無依無靠的女子更受罪不是。案子來龍去脈清楚後,皇上定然是震怒了,砍殺拐騙團伙數十人啊……只是可惜得很,其中那領頭的,說武功了得,給逃了……」
去年雖身在平州,但上京這起拐騙案倒也有所耳聞,當時老百姓們都為之振奮了許久。
不過此時,卻不由得問到一個可能認識的人,「酆家四爺?」不會是在公主府時,被她陷害的「那位」吧?
聽施氏曾說過,酆家在上京侯府中只有四位少爺,那夜聽過那急燥的聲音自認是「三哥」,想必闖進屋裡的那位就是這個「四爺」。()恐是當時他欺她過分,她還他又過激,腦海中便一直存著這麼個人,模糊高挺的身影、和深沉又渾厚的嗓音,一直很清晰。
看著引了她注意,佟雨瑩以為她是想著公主府的親事,不由得就全告訴了她,「酆家老侯爺和老夫人過逝的早,酆老太君身邊養著嫡出的酆家長子,也就現今的平安侯,你應該早就打聽過了是不?」笑了眼佟雨筠,滿有調侃的意思。
佟雨筠低垂了小臉,看起來有些像是害羞了,佟雨瑩笑了笑,便不再打趣,繼續剛才的話題,「還有庶出的酆家二爺,和旁枝的三爺,以及剛才我說的這位庶出四爺,因為他本就是舉人出生,後又幫公主府破獲官府都破不了案子,所以有幸得了皇帝招見,聽說非常有才華,於是賜下翰林院八品典薄……」
佟雨筠突然失了趣味,是不是進得公主府還兩可,於是一面附和著佟雨瑩,一面全神於手中的勾線上。
手中做的便是應給大夫人的貼身毛衣,這混紡的毛線是三分之一的蠶絲和三分之二的羊毛,原她只是向阮東臨那麼一提說,不想他真的在紡絲的時候試煉出來了,所以走的時候,她急趕一夜為他做了第一件緊身毛衣,希望這個冬天,他在外行走不會被凍著……
突然心裡一陣兒的失落,不知盼香出了什麼事故,怎得就沒有回來呢?
隔日,聽說公主府的衛隊並未查獲可疑逃犯,但又說線報非常準確可信,公主府揚言,一定要把逃犯抓拿歸案。
於是佟家姐妹又被告誡,這一天時間裡,最好就窩在屋裡,哪也不要去。
佟雨薇和佟雨倩來過,少不了又是一番冷嘲熱諷,從中知道大夫人和二堂嫂昨夜就去見過祖父,但是寺裡的僧人卻告知老公國爺與主持去了「西嶺天池」,天池就在玉佛寺後山有名的西嶺雪山之中。
上次皇上與皇后也在那待了許久,聽佟雨薇她們的口氣,山中也建有樓閣可供來人居住,天然的玉池溫泉極負盛名,因此,西嶺雪山的天池聞名遐邇,只可惜深入雪山腹地,全程只能用步行,以二堂婦的情況根本無法攀登上去,所以大夫人體貼著她,便只能候在佛寺中,等著老國公爺和主持回來。
外面冰天雪地,大夫人心繫著二堂嫂,自是沒有時間管理她們,佟雨筠趁著空隙,在庭院裡玩夠了堆積的冰雪,佟雨瑩受到感染,也脫了暖爐捧了雪球揉搓做些造型,佟雨薇與佟雨倩瞧見又不免風言風語些什麼,不過看這方鬧笑得起勁,佟雨倩又時時的往這邊偷瞧著,看起來卻是極其的眼饞。
凝露等勸了也沒有用,只能備了暖和的衣襖和皮風等著小姐們換,萍兒和墜兒一人端了個暖爐,候著兩位小姐確實凍得受不了才來取暖,這時候石氏從三進院裡走了出來,山間風雪本就大,她把佟雨筠給的手套和圍脖都帶上了,仍覺得寒冷透骨,卻見兩個小姐在雪地裡玩得小臉緋紅,一時不知是笑還是罵。
最後就笑罵她們,「一出府全變成了候兒了,幾歲大的人了怎麼還玩這些個,哪還有一點大家小姐的矜持度?」兩姐妹一陣兒的打哈哈,求著她不要告訴她們的伯娘,石氏哎喲哎喲的笑說起正事,「害怕我告你們的狀,就趕快著換了衣衫候著,是國舅府的魯老夫人到了,大夫人要帶你們都過去給老夫人請安……」
滿溢的笑容立即收了起來,佟雨筠看著石氏心有疑慮,卻不是問出口的時機,而台階上冷眼瞧著她們的佟雨薇聽聞,很不以為然的冷哼了聲,也不知道她在氣什麼,重哼哼的叫佟雨倩,「告訴伯娘去,我身體不受寒冷,昨夜染了風,身子不是,沒辦法起床請安去。」
「三姐姐,那是國舅爺的母親,你怎麼能不去……」佟雨倩的聲音消失在門上,隨後屋裡就傳來一方的勸慰,另一方很不痛快的冷哼。
石氏收回目光,眼裡流躥出一絲凌色,卻看著佟雨筠時又滿面笑道:「五小姐快去準備吧,魯老夫人來了,大夫人可重視了,您可得處處用些心思才是。」石氏笑了笑,便走向一進院招呼下人們趕快出山門迎接魯老夫人,隨後三進院裡也有了響動,一串的腳步聲響起,聽聞是大夫人和二堂嫂都迎出來了。
兩姐妹自不敢像佟雨薇那麼不識好歹,當既快速回房換過衣襖,這過程中佟雨筠思及著石氏的話,不由得想起長寧公主也在玉佛寺,卻怎麼也不見大夫人傳話下來一起去覲見?全是魯老夫人來了,又這般重視……
她不明白石氏為什麼提醒她,大伯娘更重視於國舅爺這門親事,難道是在暗示她,往這方向爭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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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主府便見過了魯老夫人,八旬上下,也許因為她身形精瘦的原因,看起來比大夫人還要嚴肅幾分,有些不苟言笑,卻又與印象中的酆老太君不太一樣,她這份嚴肅神色裡,有一種滲人心的陰冷氣息。
四姐妹均行了禮,佟雨薇終究還是來了,自是臉色不好看。
佟雨筠垂著臉走在高她一些的佟雨瑩身邊,真想依著姐妹們的身形,全掩藏起了自己……只她一進房,魯老夫人就沉著臉打量她,目光全是冷沉的挑剔,一次次巡視過來,活似要把她吃了似的攝人。
「你幾歲了?」魯老夫人打斷了大夫人的客氣話,沉聲問向佟雨筠,「身子過於纖弱,是前幾年在外的緣故?又不像是問佟雨筠,此時轉向了大夫人。
這種情況,佟雨筠只能裝傻,幹幹的站在當場,等著大夫人說了話,才會知道魯老夫人為什麼對她突然有了興趣?
原來……不是佟雨薇才對嗎?
給讀者的話:
凝露會有很重的戲份,在後面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