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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九章 活取螃蟹肉 文 / 花間意

    等肉塊翻炒好了,衛初音又往鍋裡加了滾水,小心地拿筷子將每一塊肉塊都翻了個個,確保每塊肉塊都是肉皮朝下,這才蓋了鍋蓋燜煮。

    三個鍋子都派了用處,衛初音這才扯著袖子擦了一把汗。此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一旁的陳家食店那邊已經傳出了陣陣香氣。

    衛初音抽空瞄了一眼,只是隔得遠兩張長桌又是平行的,實在看不清陳家食店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吃食。

    衛初音乾脆也不管了,只全心全意做好自己的事。

    許娘子揉好了面便放在一旁的煤爐邊藉著熱度發酵,這是衛初音交代過的,這樣發酵出來的面韌性更好。

    唐思源忙得團團轉,三個煤爐要求的火候都不一樣,煤爐邊又熱,直把他又急又熱冒了一身的汗。

    不時地拿著鏟子從袋裡往外鏟煤,一會兒往風門裡打扇子扇風,一會兒這頭又要撤火不能燒旺了。唐思源只覺得怎麼今日這看火的活計竟比曾經他在揚州家學裡,夫子讓他做的策論還難。

    衛初音見許娘子空了下來,便讓許娘子去剔斑鳩的胸脯肉,自己則動手從長桌下面的木盆裡撈出一尾還活蹦亂跳的鱖魚,往地上猛地一砸。

    鱖魚被衛初音猛力一砸頓時暈了,兩隻魚眼直泛白。趁著魚暈了,衛初音忙拿起剪子蹲在地上就要給那鱖魚開膛破肚,先清理好魚肚再開始刮魚鱗。

    等魚清理好了,衛初音又拿了花彫酒和細鹽抹在魚身上醃漬。魚要去腥,醃漬的時間不能短,衛初音把盆往旁邊一放直接走到煤爐邊。

    瞄了眼漏壺算了算時間,肉皮應該已經熬好了。

    衛初音拿兩塊濕抹布裹了手一把掀開了鍋蓋,一股子濃濃的肉香混合著白色的汽霧一併朝衛初音襲來。

    蒸汽滾燙,衛初音側了側臉等蒸汽稍稍湧出些後,再從一旁取了勺子將鍋裡熬好的濃汁連同肉皮一併盛了出來,又把盛了肉汁的大碗放進涼水裡冷卻。

    眾人見左邊的衛家長桌,衛初音終於有一道吃食出鍋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都盯在了衛初音手上。

    可衛初音卻只是將那盛了吃食的大碗放在了冷水裡就隨它去了,自己又轉頭去忙。

    眾人鬧不明白衛初音到底要做什麼,失落之下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右邊的陳家腳店,那邊陳家腳店的鐺頭正抓了幾隻螃蟹在掀蟹殼挖蟹肉。

    螃蟹吃疼揮著兩隻大鉗子一把夾在了那鐺頭的手上,鐺頭倒吸一口涼氣,刀也拿不穩甩著手直跳腳,差點沒喊救命。

    「哈哈哈哈!」見那鐺頭的滑稽模樣從評判席到後面的人群,笑聲連成了一片。

    陳官人臉漲得緋紅,不知道他是憋的還是氣的。

    一旁的何大蟲叉著腰,若不是劉官人一直在她身邊求爹爹告奶奶的,她早就忍不住要上去拎那鐺頭的耳朵了,誰叫他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自家的醜。

    忙碌的衛家三人聽到笑聲不解所以,百忙中也抬起頭朝左邊看去。

    那鐺頭舉高了手原地跳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將夾住他手指頭的大螃蟹給取了下來,已經疼得是滿頭大汗。

    陳家腳店的鐺頭傷了手,劉官人看著那鐺頭血淋淋的手指頭,又好笑又好氣,只好答應了讓那鐺頭先去上藥。

    鐺頭交代了那兩個學徒幾句,便捧著手在一片笑聲中紅著臉匆匆往陳家腳店內逃去。

    鐺頭走了,可那螃蟹還神氣活現地在長桌上舉著鉗子耀武揚威。

    兩個學徒見了之前鐺頭的慘樣,心中生怕,一邊埋怨鐺頭為何非要做這道螃蟹羹,一邊高舉著手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只螃蟹。

    也難怪兩個學徒心中埋怨,這螃蟹羹倒是易做也沒別的要求,只除了蟹肉必須是活取的,這樣才能保證肉質的鮮嫩,吃起來沒有渣感。

    可活取螃蟹肉,那螃蟹兩隻大鉗子難道是吃素的?

    兩個學徒的小心翼翼和長桌上那只耀武揚威的螃蟹成了對比,惹得看熱鬧的眾人又再次爆出了一陣響亮的笑聲。

    不提這邊陳家腳店直鬧笑話,衛初音看看一旁的漏壺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肉皮出鍋,就空出一隻鍋來。

    衛初音立刻取了讓唐思源去找來的瓊脂,用滾水化了。又在鍋裡下了絞好的菠薐汁加了糖煮沸了,再加進一些已經用滾水化好了的瓊脂攪勻了,起鍋盛進了幾隻小酒盅裡。

    再換了絞好的桃汁、糖桂花和新鮮的薔薇花,一共做了四樣顏色不同的果凍汁出來。

    幸虧今日天氣不好一下子冷了許多,這果凍成型必須要冷卻,可這時候哪裡去找冰來,就算是想用硝石製冰一下子功夫哪有這麼快。

    把盛了各色果凍汁的小酒盅放進了裝有沁涼井水的大盆裡,衛初音心中祈禱,就等果凍成型了。

    那頭,許娘子卻在叫衛初音了。

    衛初音回頭一看,許娘子手旁的小碟裡盛滿了小小一絲一絲的肉絲,而許娘子身前的案板上也堆著幾隻胸口露出骨頭的斑鳩。

    衛初音忙忙地打量了一回,點點頭表示可以了又讓許娘子去剝蝦,自個則忙著去打蛋液去了。

    許娘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才走到一旁去剝蝦,這剔斑鳩胸脯肉的活雖然看著不累人,其實花得心思極多。

    斑鳩才多大,要把只有拇指蓋大小的胸脯肉剔下來,耗費的心神可不是一點半點。

    若不是許娘子做多了繡活,有極好的耐心和眼力,那一小碟子肉絲若是換了旁人只怕花一日的功夫,都不一定能剔出來。

    可能幫上自家女兒的忙,許娘子哪怕再累心裡也是甜的。

    衛初音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做菜上面,這一戰她必須要贏而且要贏的漂亮,根本沒注意到許娘子已經有些發白的臉色。

    唐思源扇了幾下風,眼睛從許娘子發白的臉上刮過,又轉眼去看正專心致志地在打蛋液的衛初音,乾脆拿著蒲扇起身去找許娘子。

    「大娘,我和你換一換吧,我來剝蝦,您去看火!」雖說看火也累也忙,但至少比剝蝦輕省許多。

    許娘子原本還想推辭,可唐思源已經把蒲扇塞到她手裡去抓盆裡的活蝦了。許娘子明白唐思源的好意,自己也的確有些累了,就抓著蒲扇直起了身,走到煤爐邊看著火。

    唐思源和許娘子換了換,一門心思都在想著做菜步驟的衛初音根本不知道。

    三道點心才做了一道,衛初音一邊打量著時間,一邊抓了三根筷子飛快地打著蛋液。

    這時候沒有泡打粉想要做蛋糕倒是行,但衛初音怕做成的蛋糕不像前世那樣鬆軟噴香反倒像是炊餅,硬邦邦的一塊。

    沒別的法子只有靠手打蛋液了,要把蛋液打的完全發泡至少膨脹三倍以上,這樣打好的蛋液裡就會有許多的空氣,做出來的蛋糕就會鬆軟而不緊實。

    好在衛初音力氣大,蛋液很快就慢慢地起了泡,漸漸地泡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到最後盆裡的原本金黃色的蛋液竟變成了奶白色,如最細軟的酥酪一般。

    衛初音見應該差不多了,便往盆裡插了一根筷子,見筷子直立在盆裡被細密的蛋液撐著而不會倒下,知道這蛋液算是打好了。

    甩了甩酸痛的手,衛初音又拿了細紗布篩了麵粉進盛了打好的蛋液的盆裡,加了油和蜂蜜又和打好的蛋液一起,拿筷子按照順時針的方向攪勻。

    等麵粉和著蛋液、蜂蜜一塊都完全攪勻了,衛初音才把整個盆都放進了加了滾水的鍋裡,蓋了蓋。正要低頭吩咐唐思源看好火,沒想到頭一低卻看到了許娘子。

    衛初音一楞,「娘,怎麼是你?」

    許娘子笑道:「唐哥兒去剝蝦了,換我來看火。」

    衛初音這才發現許娘子的臉色有些發白,離煤爐這麼近可許娘子的額頭上還掛著點點的冷汗,心緊緊一拎,連聲問道:「娘,您沒事吧?」

    許娘子安撫地拍了拍衛初音的手,「娘沒事,能幫上阿音的忙,我心裡高興!」

    衛初音咬了咬嘴唇見許娘子一直蹲在地上,趕緊四處去找了一隻小凳子來放在了地上,「娘,您坐著!都是我不好,才害您受累了!」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許娘子坐在了小板凳上,朝煤爐的風門裡扇了幾下風,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衛初音。

    「我說了我不累,阿音已經做得很好了。這陳家夫婦這樣侮辱我兒,只怪娘沒有本事不能替阿音討回公道,阿音憑自己的本事能堂堂正正地贏他們一回替自己討回公道,娘心裡高興呢!」

    衛初音的臉微微紅了,「娘,您不怪我拿食攤去和他們賭?」

    許娘子拉過了衛初音的手,握得緊緊的,「傻孩子,那食攤是你一手撐起來的,憑你的手藝哪怕這次輸了難道還不能東山再起?做人要有骨氣、要堂堂正正的,咱們清清白白的人家哪能讓他們隨口侮辱!你是好孩子,沒有丟了咱們衛家的骨氣和臉面。再說,娘相信阿音,阿音一定能贏,娘還等著你把那陳家腳店給贏回來呢!」

    衛初音深深吐了一口氣,看向了站在評判席旁邊的陳家夫婦。辱人者人橫辱之,今日,她衛初音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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