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逢春「哈哈」一笑,大聲道:「好好好,衛家阿音和阿顯果然有乃父之風啊,那朱大爺就代陵水村的村民們謝謝你們了!」
一波三折,一場戲終於要下幕了。
朱逢春找了幾個壯丁去抬水沖洗之前被衛初音澆在牆根處的火油,衛初音和衛顯則牽著手被村民們團團圍著說話。
人群外,被朱大娘扶著的許娘子眼眶通紅,哽咽著看著人群中的衛初音和衛顯姐弟倆。
朱大娘滿臉喜色,朝許娘子說道:「哎呦,我說許娘子,你家阿音太厲害了,你說她怎麼就長了這麼一個七竅玲瓏心啊,我家二姐有你家阿音一半我就該樂得晚上踹破被子了!」
之前朱大娘扶著許娘子去追衛初音,沒想到衛初音速度太快了,許娘子又被衛初音的滿臉悍色嚇得雙腿直打顫,朱大娘好不容易扶著她走出院門,連衛初音的背影也沒瞧見。
兩人商量了會,以為衛初音是直接找上趙家了,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趕到趙家大院外,還沒敲門呢就聽人說衛家阿音要放火燒學堂了,把許娘子驚得差點又暈了過去。
兩人又緊趕慢趕朝學堂走去,等她倆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朱逢春給衛初音下保證的時候了。
許娘子擦了擦眼睛點了點頭,眼中滿是驕傲,雖說她的阿音脾氣太倔,可誰敢說她家阿音不聰慧,哪家小娘子能像她這樣讓裡正和村民們都心甘情願地站在衛家的後面,支持衛家。
至於那個學堂,反正獻不獻都是陵水村在用,也是衛晉德的心願,許娘子倒沒有什麼不捨得的,能用它換來裡正的保證和村民們的支持,保住她們母子三人的平靜生活,已是值得。
衛初音和衛顯好不容易應付完興奮的村民們,滿頭大汗地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姐弟倆相視一笑,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今日有了裡正的保證,又有那麼多村民的維護,想那趙家和族老們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吧。
至於獻上學堂之事,衛初音是想衛家又不靠學堂收學童們的學費過活,擺在那不過一個名聲而已,實際上還是村裡在管在用,乾脆就當著大傢伙的面把將學堂送給村裡,這樣還能博得裡正和村民們的好感。
今日一番舉動,那趙家若還想來招惹他們衛家,只怕光村民們的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想到這,衛初音笑了,低頭朝衛顯說道:「阿顯,咱們回家,把好消息告訴娘去。」
「阿音、阿顯!」衛顯正要答應,姐弟倆就聽見從旁邊傳來了許娘子的聲音。
姐弟倆立刻撲了上去,異口同聲地問道:「娘,您怎麼來了?」
許娘子一手拉一個,滿臉欣慰,「好孩子,娘是來接你們的呀!」
一旁的朱大娘擠了過來,拍了怕衛初音的肩膀,「哎呦,我說阿音啊,你怎麼這麼聰明!」
衛初音連忙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拉著許娘子的手,笑道:「朱家嬸娘,今日多謝您照顧我娘了!」
朱大娘一甩手,豪氣地說道:「小事一樁!」緊接著又滿臉急不可耐地笑道:「快走快走,咱們回去,阿音你可得好好跟嬸娘說說今日這事!」
「好好好!」衛初音連聲答應,和衛顯一起扶著許娘子,跟在朱大娘的身後就要往家裡走去。
「娘,許家嬸娘,阿顯,衛……衛大姐!」朱穿金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滿臉通紅地打著招呼。
朱大娘「啪」地給了朱穿金一下,「臭小子,死哪去了,剛才你怎麼不上去幫阿音和阿顯的忙?」
朱穿金抓著頭,喃喃道:「衛……衛……大姐,又哭……又鬧的,我嚇……倒了,怕出事,就跑……跑回家,找……找許家嬸娘去了,找了半天,都……都沒找到,才回來的!」
好不容易結結巴巴把一句話說完,大家都笑了,朱大娘沒好氣地道:「你啊連阿顯都不如,這麼大的人了,說個話都要結巴,唉!」搖著頭朱大娘一把抓住了朱穿金的耳朵朝前走去。
衛家昏暗的堂屋裡,此時擠了許多人顯得熱鬧光堂了許多。
「這麼說,阿音,你是故意提著火油去學堂的,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把村裡人都引過去?」朱大娘坐在桌前捧著粗瓷杯子,眉飛色舞地問著。
「嗯!」衛初音又提起水壺給朱大娘加了一次茶,「若不是這樣,只是在家裡和趙家吵吵鬧鬧的,他們家有錢有勢,我們鬥不過他們反倒受氣,還要被旁人看了笑話去。還不如像今天這樣,豁出去鬧他一場,那趙家反倒不敢再動作了!」若是在現代,這叫輿論壓力。
「大姐,這般好玩的事你怎麼也不叫上我?」朱家二姐朱戴銀邊吐著瓜子皮邊嚷道。
朱大娘放下手中的杯子,瞪了自己女兒一眼,「阿音難道是去玩的不成,還叫上你,你除了吃吃吃,你還能幹啥?」
朱戴銀嘟了嘟嘴,在朱大娘看不見的角度悄悄翻了個白眼,惹得蹲在地上的衛顯「噗嗤」一聲笑了。
許娘子回想今日發生的事,還是有些心驚肉跳,不由有些埋怨地點了點衛初音的額頭,「阿音,你今日太過莽撞,下次萬萬不可再如此行事,哪有女兒家比男兒家還要膽大的。」
阿音已經十三了,再過幾年等及笄就能嫁人了,這般脾性許娘子真怕到時候沒有人家願意上門來提親。
衛初音有些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但看到許娘子正一臉憂心地望著她,她哪裡知道此時許娘子心裡已經想到她嫁人的事了,心軟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不會如此行事了。」
說完,轉了身又拿了盤子到裡屋裝了醃梅子、酥蜜食和杏片出來請朱大娘他們吃,衛初音悄悄拉著許娘子到一旁說話,「娘,今日多虧了朱大娘幫忙,中午就請他們吃頓飯吧。」
許娘子點頭答應了,連聲道:「理應如此!」又從荷包裡數了幾十個大錢給衛初音買菜。
衛初音只拿了十個大錢就推開了,許娘子訝異了,「既是難得請人吃飯,十個大錢能吃什麼?」
衛初音笑笑道:「娘且放心,保證吃得好、吃得飽!」
說完,就拉著朱戴銀一塊出門去村東頭的朱三家割了兩斤豬肉,又討了幾根削得乾乾淨淨的大骨頭,讓朱三拿刀幫她斬好。
衛初音只買了幾斤豬肉還要討骨頭,朱三拿著刀板著臉「哆哆哆」的幾下斬好了,拿草紙一股腦的把豬肉和豬骨頭包好扔給了衛初音。
朱三態度不好,衛初音也不計較。因為現在的官家喜愛吃羊肉,所以帶動了風潮,民間也都喜食羊肉和牛肉,反倒是豬肉少人問津,有羊貴豬賤之說。這豬肉的價格本來就便宜,她還要討幾根豬骨頭,難怪朱三不高興。
從攤子上出來,朱戴銀戳了戳拿草紙包著的豬肉,白圓的臉上一片好奇,「大姐,你買豬肉做什麼,這豬肉又粗又苦難吃死了。」
衛初音掐了一把朱戴銀的臉頰,笑道:「我什麼時候做過不好吃的菜了?」
「那倒是,那我就等著吃了!」朱戴銀想起以前吃過的衛初音做的菜,直吞口水。
回到家,堂屋裡一片笑聲,衛初音讓朱戴銀回堂屋歇著,自己到草棚裡放下豬肉豬骨頭。
想了想,便找了個大盆出來倒了大半盆的麵粉進去,用溫水和了拿筷子攪勻了,再開始揉面。等面揉勻揉光了,衛初音連盆子帶麵團都放到了灶上,藉著灶膛裡還沒熄滅的炭火餘溫發酵。
把豬骨頭洗乾淨了下鍋,衛初音先用涼水把豬骨頭帶的血沫都煮沸了浮在水面上,拿勺子全撇了,往鍋裡倒了一勺醋,再扔了幾塊薑片,還有一小把紅棗進去,蓋了鍋蓋大火猛煮。
等湯再次煮沸了,衛初音才改小了火,由著鍋裡的湯繼續燉著。
轉身又從碗櫥上面找了一袋子梅乾菜出來,倒了一碗洗淨了拿溫水發著,衛初音又把洗好的豬肉連皮帶肉全切成丁,和著切碎的梅乾菜、蔥花、鹽和芝麻油一起拌勻了做餡。
等麵團發酵好了,衛初音把麵團從盆裡拿了出來在案板上搓成長條,再摘成一個個的小麵團。又拿擀面杖擀成圓形,足足地包了餡料,揉成團,再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圓餅。
衛初音見家裡還有一小碗白芝麻,乾脆又熬了飴糖水,在圓餅上刷了再撒上芝麻粒,最後才把做好的餅貼在另一口刷了油的熱鍋裡烤。
不一會兒的功夫,從草棚裡傳來的混合著芝麻香、麥香,還有肉香的奇妙香味鑽進了堂屋裡每一個人的鼻子,朱戴銀吞了口口水使勁嗅了嗅,「大姐在做什麼好吃的,怎的這般香?」
朱大娘雖然有些惱火女兒的相道,但這香氣實在勾魂,朱大娘覺得自己肚子裡的饞蟲都醒了,也顧不上指責女兒,深吸了一口香氣笑道:「許娘子,你家阿音怎麼長的,一手好廚藝以後嫁到哪戶人家都吃得開啊!」
許娘子眼中有驕傲,微微一笑道:「女兒家總要有一樣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