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儘管得到了張澤瑞再三交代的陳姐一再追問徐若曦到底要去哪裡,徐若曦還是淡定地戴上墨鏡出門了:「陳姐你別擔心,我只是好些天沒出門了,今天想去大學聽一堂知名導師的公開課。聽完了課就回來。」
「叫車子送你過去呀!」陳姐有些不放心地追出了門口,徐若曦卻大氣地揮手:「不必了,快要生孩子了,我走走就好。」
看著徐若曦的身影消失在前面不遠處的拐角,陳姐忙抓起電話打給了張澤瑞:「張少爺,徐小姐出去了,說是去大學聽公開課去了。」
「公開課?」電話那頭的張澤瑞正在化妝鏡前面被幾個女僕擺弄著,整理衣襟的整理衣襟,佩戴胸花的佩戴胸花,聽了這話頓時詫異地反問道。
「徐小姐是這樣說的,我說叫司機送她,可是她說不用,這會兒已經出門了。您說不讓我強硬地阻止她出門……」陳姐欲言又止,顯然是怕張澤瑞怪罪她沒有阻止徐若曦出門。之前張澤瑞特意吩咐過,今天不允許徐若曦出門,一旦徐若曦要出門,必須立刻報告的。
「我知道了。你做你的事情就好。」張澤瑞顯然聽出了陳姐的意思,沒有再聽她多解釋什麼,一句話說完,快速掛掉了電話,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若曦呢?」
「……」那邊也不知道解釋了幾句什麼,張澤瑞放下心來,叮囑了一句,「注意她的安全。有任何事情及時告訴我。」
「張少爺,吉時快到了,您準備好了嗎?」管家快步走進來問道。
「我會準時出現的。」張澤瑞聞言,皺了皺眉頭,冷聲道。管家不敢再多問,微微躬身後退了出去。爹地和媽咪還是怕自己會臨時逃跑吧?才會叫管家三不五時地跑進來藉故問點什麼確認自己並沒有逃跑。
而此時在大學中,徐若曦藉著上衛生間的時間,撥通了那個電話:「雲哥,你到大學這裡了嗎?」
「我快到了。」周金雲眉心緊縮,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可是徐若曦的話讓他卻幾乎無法拒絕:「如果你不幫我,我在香港也實在沒有別的朋友可以找了,我只能親自闖到婚禮現場去親眼證實,親口詢問,哪怕攪亂了一切也好,我自己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我都不會怪你,事後我也依然尊敬你。」
這小丫頭周金雲自問是瞭解的,她說的親自闖現場這樣的事情是做得出來的。而一個孕婦闖過去質問一個神經病新娘,後果會怎樣還真是不好說,周金雲當然不希望這一切發生。
而且她這話還真是有意思極了,什麼叫不會怪自己?什麼叫依然尊敬自己?這是威脅的意思嗎?
周金雲苦笑一聲。
在徐若曦再三保證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之後,周金雲答應動用自己的人脈,去幫徐若曦這次的忙,眼下,周金雲就是開著車親自來接這個小妮子來了。
「我馬上去公開課,就是主樓的右側有一個樓梯口,你把車停在那附近等我,到了那裡你發個信息給我,我立刻就下去。」徐若曦一邊叮囑著,一邊用不符合她此刻孕婦身材的靈巧迅捷地走出了衛生間,往階梯教室走去。
說不上自己有多心傷,說不上自己有多緊張,徐若曦像是被fbi附體一般,竟然冷靜得不像自己,這還是一個即將被別的女人搶走丈夫的棄婦該有的狀態嗎?還是所有準備捉姦的女人都會這樣亢奮?
心頭驀地一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母子連心的緣故,若曦發現只要一心疼,肚子裡的寶寶幾乎是立即就能感受到,宮縮也就隨之而來。
徐若曦趕忙選擇性地不去思考這種問題,肚子裡的寶寶此時可經不起任何的情緒波動了!
「寶貝,媽媽其實也不想去看,可是不去看一看,媽媽真的不死心啊!你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媽媽不能讓你一出生就頂著個私生子的名分啊……不管怎麼樣,媽媽答應你,一定會盡力保護你,不讓你遇到危險。」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平靜下來,徐若曦歎息一聲,離預產期還有二十來天,感覺得到寶寶在肚子裡越來越結實和壯大,徐若曦更加心疼孩子了。
公開課很快開始進行,徐若曦早早來,卻刻意選擇了一個靠近後門的位子,因為是知名博士生導師的「文學素養」的課程,來聽課的同學特別多,很快就座無虛席,就連走廊上和過道上都佔滿了人。
往常徐若曦從來沒關心過自己身邊到底有沒有人跟蹤,可是長期被跟蹤,總還是多少有些感覺的,這次既然想要順利地去做,徐若曦自然謹慎萬分,當她在上課開始十分鐘後從後門溜出去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為了讓人不察覺,她甚至在出門前的一分鐘換了一件黑色外套,最終,她得以順利地踏出了教室鑽進了周金雲的黑色小轎車中。
看著身旁這個冷靜的孕婦,周金雲有些不敢置信:她這個模樣倒是真不像要去抓奸的女人,像是……要去參加一場會議?或者一場審判的樣子。
「走吧。」徐若曦坐在後排,看著前面車窗外的風景,雙眸發亮,說完這話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衝著周金雲抿嘴笑了笑,「真是麻煩你了,雲哥。」
兩個人打交道的時間長了,周金雲其實很欣賞徐若曦這種人生態度,這麼拚命接翻譯任務的女生,絕對不是那種為了錢去當小三的女孩子,她若是真的成了張澤瑞的小三,也必然有她的苦衷。
換言之,若是徐若曦真的對張澤瑞只有金錢上的需求,今天她完全不必冒著得罪張澤瑞的風險去偷窺他的婚禮。
「嗯。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周金雲最後叮囑了一句,隨後腳輕輕搭在了油門上,車子緩緩開出,隨後迅速加速度開出了校園。
徐若曦聞言沒有說話,她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自己肚皮上:自己答應過周金雲一定會好好地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可周金雲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對肚子裡的孩子有多珍視呢?哪怕沒有答應他,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自己不會做出任何傷害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情來。
黑色的小轎車開進了一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庫,隨後換了一輛銀色的賓士開出了車庫,這才往半山別墅的方向開去。
張澤瑞家的別墅所在的半山腰上,今天有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的人在查車,除了事先瞭解過的附近住戶家的車牌,所有的陌生車牌都會被攔下來盤問一番。
「您好,請問您是哪一家的住戶呢?」一個手裡拿著文件夾的保安小跑過來,攔住了周金雲的車窗後,用眼神掃了一眼車內的乘客,嘴裡禮貌地問道。
「我是去鄭老家拜訪的,事先預約過的。」周金雲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去鄭老家的嗎?請稍等……好的,請直接往前走。」保安核實了一下資料顯示鄭老家的住處後,揮手放行。
徐若曦見車子終於通過,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一把將頭上的短髮頭套和墨鏡都給取掉了。
周金雲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徐若曦,忍不住又微微歎氣:這小妮子,沒想到有當狗仔隊的潛質,不但將自己這個擋箭牌和通行證拖了過來,。她還能事先想到叫自己準備墨鏡和假髮!還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只是可惜了,再聰明的丫頭,今天也注定會成為一個悲劇。一個只能看著新人幸福微笑,自己卻必須默默承受的可憐丫頭!
不知怎的,周金雲心頭突然有些不捨:他家中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出身,最能理解這種願意努力去拚搏去奮鬥的窮人家的孩子的艱辛,如今面對愛情,一個窮人家的懂事的女兒,竟然要為富人家的神經病千金讓位,這就是富人的專利?還是說窮人家的女兒就真的不配擁有豪門的夢想?
這個張澤瑞可真不是個東西!
不知怎的,一貫心態平和的周金雲心頭猛地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車子經過張家大宅時,往日的鏤空鐵門今日卻用金色和粉色的帷幔給遮擋了起來,從外面完全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景象。徐若曦的目光穿透暗色的玻璃,看著從前來過的這個地方時,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可裡面被遮擋得密不透風的樣子還是讓她抱著最後的幻想:也許,真的如張澤瑞所說,是在開一個盛大的patty呢?
車子很快就拐了一個彎,停在了張家大宅的右上方一棟房子的大門前,通報了姓名後,院門打開,車子在一棟古老的歐式建築面前停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過來迎接,嘴裡問道:「是周金雲先生嗎?」
「對。請問鄭老在家嗎?」周金雲禮貌地點頭問道。
「鄭老今日有事出門了。他已經吩咐過我,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來。」管家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瞟過了徐若曦,原本以為財經雜誌的編輯只是對張澤瑞的婚姻好奇才會想要過來看看,沒想到他居然還帶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一起來。
儘管心中疑惑,可主人也沒有說不讓客人帶別人來,只管將門給他打開就是了。管家將周金雲和徐若曦引到了靠近張澤瑞家的一個房間,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