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娘子,還要有人住進來嗎?可是屋子不是都被我們住滿了嗎?我可沒那個習慣和誰擠。」正在袁韋氏張牙舞爪以長輩的名義要挾馮初晴時,袁月身後傳來一聲脆生生的埋怨。
「那就趕緊從咱們袁家的房子裡滾出去!」袁韋氏根本就不看袁月的擠眉弄眼,橫眉瞪眼就罵了過去。
錢詩伸手扒開袁月站到了前面,一臉不可置信:「你叫我滾出去?」
「斯點說也行,這是我們袁家的房子,請你們都趕緊的搬出去。」袁芬已經被她娘親給出的藍圖沖昏了頭腦,錢詩身上華麗的衣裝更刺激著她想要來鎮上住的神經。
好歹也是自己二嬸和芬姐,袁月是知道錢詩身份的,當下也顧不得搶在錢詩面前會不會失禮,一邊猛給袁芬使眼色,一邊重複了之前的問題,「二嬸、月姐,上次我給你們的雞蛋抱出小雞了嗎?」
「抱什麼抱啊,這天氣,你那些雞蛋都放壞了也不見有小雞出來。」袁韋氏不耐煩地揮手把袁月給揮到了一邊,又上前一步站到了錢詩正對面,將錢詩上上下下都給打量了一邊,心裡的酸泡泡一個接一個往上冒。她來之前打聽了一下,馮初晴收了幾個學徒在店裡幫忙,管吃管住還發工錢。像錢詩這樣不過十二三歲樣子能幹什麼活兒,為什麼非得要佔著自己女兒的名頭。
越想越覺得心裡不暢,對錢詩那是一點都不客氣,指著人光潔的額頭不客氣教訓道:「你看看你,在這兒幹活就認真幹活兒去,東遊西逛幹什麼。東家也是你隨隨便便能指手畫腳的嗎?信不信我立馬……你們要幹什麼——」
教訓到了後面轉為尖叫,因為錢詩身邊的兩個健婦同時站到了她面前,一個還掏出了明晃晃的一把大刀。
「把她們給本小姐丟出去!」錢詩皺眉指著袁韋氏和袁芬輕喝了一聲,不過也沒容馮初晴高興一下,錢詩顯然對清淨生活被打擾了十分不滿,要不是之前繡鋪的生活過得還挺滿意,馮初晴都要遭遇連坐的風險。饒是如此。錢詩也是轉身吩咐了身邊兩個貼身丫鬟:「收拾東西,咱們去那個叫千絲紡的地方住上些日子,這邊什麼時候清淨就什麼時候過來吧。」
臨出門的時候。按照蜀郡王的意思,錢詩就得兩個地方各住上幾天,前幾天兩個丫鬟就催促過她離開,她卻被馮初晴的畫稿拖著不願走;好不容易等到她主動開口。兩個丫鬟都歡天喜地應了下來,高高興興轉身照辦去了。
那廂。得到指令的兩個健婦毫不客氣地一人提了一個,將袁韋氏和袁芬母女兩個給提著丟了出去;母女兩個猶自不知道惹著了不該惹的人,還在那邊不住的叫囂著要給錢詩好看。
和她們娘倆一起來那位身材高挑健美的姑娘倒是見機得快,來的時候一聲不吭。見攛唆的母女兩個失利,她深深地看了眼馮初晴,轉身呼喊著「袁二嬸」也跟著跑了出去。
「真是的。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趕阿漠走了。」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馮初晴衝著門外輕輕啐了一口,也好,不用自己出手。
「那個是周黑妞。」從袁韋氏說出一個小雞都沒那句話後,袁月一直沉默著,這時候看著外面相攜往中場走的三人,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馮初晴不解地回頭,正好瞧見袁月臉上的失落,心裡一動,乾脆再添了一把火:「周黑妞是誰關我屁事,關鍵是你看清二嬸和你芬姐是什麼人了吧?日子不好過的時候鬧著撇清關係,日子好了又是一家人。你仔細想想這麼些年來,你都把家裡的東西拿了多少給二嬸她們,你又從她們家得到了什麼?或許你要說袁芬教你納了鞋墊,二嬸教了你持家。在繡鋪這麼些天你也看到德祿嫂子是怎麼教導三妹、四妹她們了,你自己也不小了,仔細想想中間的差別!」
言盡於此,要是袁月還不知悔改的維護袁韋氏和袁芬的利益,馮初晴就真的要考慮重新送她回家去自生自滅了。袁月十三歲了,不是像旺哥兒那樣的三四歲的小孩子那麼有可塑性,重症就要下猛藥,要是猛藥下去還是沒救,馮初晴也懶得救了。
錢詩前腳剛走,袁漠和袁旭後腳就匆匆到了鋪子上。馮初晴不在前面,只有袁月一個人拿著個雞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貨架上掃,連門口進來兩個人也沒發現。
「小月,」瞧著都站了好一會兒袁月都還沒發現,袁旭首先就不依了,「你是怎麼看店的?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我還是給大嫂說一聲換人守鋪子好了。」
「你們怎麼來了?」袁月這才回神,問出來之後突然想起錢詩走時候的臉色,心裡有些擔心,嘴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今天二嬸是帶著周黑妞來的。」
「周黑妞?誰啊?」袁漠一臉茫然,就要往後面走,「二嬸來沒罵你大嫂吧?她肯定生氣了?我說過不能讓她受委屈的。」
「周黑妞!」袁旭突然叫了出聲,「就是那個二嬸說要大哥入贅的周家?!她來幹什麼,大哥和大嫂都成親了啊。」
「誰?」馮初晴在後門處伸了個頭出來,「小旭你說誰要去入贅?你大哥?和那個周黑妞?」
「初晴……」袁漠本來正往後衝,見著笑顏如花的馮初晴頓時就來了個剎車,堪堪沒摔倒在地。馮初晴忙上前一步,自動投懷送抱,摟住他的腰深呼吸一口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感覺這一天的煩躁都好了許多,不過隨即就想起和袁韋氏一起來的那位高挑健美的女子,仔細一想,人家的身材貌似不錯,前凸後翹,最重要的是人家高、還年紀小啊!目測大概十七八歲樣子起碼就長了一七零的高個子,和至少一八五的袁漠站在一起肯定好看,哪像自己,現在這姿勢好像袁漠抱了個小孩。
「大嫂。」見了馮初晴,袁旭反倒說不出話來了,叫了一聲就收了脖子。
「我
大哥都已經娶了你,你還問這麼多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你就不怕別人看到說你。」袁月瞪了馮初晴一眼,轉身拉了袁旭一把,「看什麼看,還不去門外看著點。」
袁旭傻傻的「哦」了一聲真的站到了門口,袁月也扭身繼續擦起了不存在的灰塵。彆扭又執拗的樣子讓還在袁漠懷裡的馮初晴失笑,小姑娘,要是真的覺得傷風敗俗,何必還讓袁旭去把門呢。繼續加大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給揉進袁漠身上去,這時候竟然會生出一絲恐慌,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會不會某一天就消失了?以後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護著自己、心疼自己、體貼自己?
袁漠就要矜持得多,被袁月那麼一說立時便察覺此時兩人的姿勢太過於**,夏天都穿得輕薄,馮初晴和他身體相貼,玲瓏曲線就那麼直愣愣撞進了心裡。可就像袁月所說的那樣,這個樣子似乎有傷風化吧?正想推開時卻又感覺到馮初晴越摟越緊的力道。回歸了十來天孤獨夜晚後,袁漠表示現在這樣子真真是極好,他也捨不得和馮初晴分開啊。
又抱了一會兒,馮初晴心滿意足地微微鬆了勁,拉了袁漠衣襟一把,往門外走去。家裡人多,往景山方向走林密幽靜,正適合約會。
走著走著,馮初晴的責問就冒出來了:「阿漠,那個周黑妞住哪的啊?」
袁漠的記性一向極好,之前袁韋氏有說過周黑妞家的情況,他自然是知道的。剛才的事情正覺得唐突,亦步亦趨跟在馮初晴後面走了好一會兒,正想著要開口再解釋一下袁韋氏的事情,可是沒想到她突然開口就將話題轉了個彎,張口就說了出來:「住在上場……」。
還好他還沒傻到底,說了四個字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馬改了口:「昨晚上在林盤納涼的時候,二嬸問起來小月這些日子怎麼不見人影,爹一時沒把住口就說了師傅留給咱們房子,你開了繡鋪的事情。」
然後袁二嬸又精明地先找了鎮上熟人先打聽了鋪子狀況,這才在周黑妞的陪同下殺上門來。這一切,馮初晴猜都能猜出來還需要袁漠解釋?她想知道的可不是這個。袁漠那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幾度刺激著她的神經,兩人正好走過了店舖的後門來到影壁前頭。馮初晴哼了一聲跳到了邊上,還是忍不住嘴,酸溜溜了一句:「都知道人住哪了,找過人幾次啊?」
說了後,馮初晴超級想捂臉。原身是個什麼人,成親四年又被休的,袁漠有個舊情人又怎麼了?況且依著這個年代的嚴苛規矩,袁漠只要是稍微對人親密一點,也不會有她什麼事。可是話雖這麼說,馮初晴還是覺得心裡頭不舒坦,對外人心裡不舒坦還會想一想該不該說,對袁漠這樣現在被歸納為「自己人」來說,她就忍不住嘴巴了。
袁漠哪裡知道馮初晴心裡的彎彎繞繞,只看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就急得團團轉了,乾巴巴解釋道:「初晴,我沒去找過誰,只是聽二嬸說過就記住了。」
「好啊,一說你就記住了,這是放在心上了啊!要不是我橫插一槓子拉著你假成親,你是不是都要找她去啊?」馮初晴跺了跺腳,氣急敗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