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繡題材主要有山水、人物、花鳥、魚蟲等。馮初晴本人雖然都會那麼一點,但最為擅長的還是花鳥魚蟲,。
她的開山大弟子余四妹卻是對山水和人物挺感興趣,除了製作玩偶外,功夫全都花在了馮初晴給她描好的一副山水畫上。
蜀繡和蜀錦不同,覺得哪裡不對花功夫拆了蠶絲重新繡起,而蜀錦則需要重新從第一步布線開始,工序複雜了很多。
錢詩身份不凡,哪怕隱藏了身份,身邊也是跟著四個健婦、兩個丫鬟;來到馮初晴家的「蜀清繡鋪」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袁漠給趕回了景山村,非必要關係,繡鋪後院是連雄性蒼蠅都不准飛進去。
馮初晴只怪事先根本沒想到這一點,歉意之下都想跟著袁漠回鄉下去住的,可惜錢詩大小姐脾氣古怪,非得追著她就要學馮初晴所說的簡單繡法。
正暗生悶氣的馮初晴這時候哪裡還會教她什麼簡單的十字繡。一聲不吭拿了方手帕,花了兩天時間繡出了一個小孩巴掌大的熊貓。大熊貓毛短細密、憨態可掬、稚氣十足;整副繡品就用了黑白和青三色繡線,看起來倒是簡單的很。
錢詩再看團扇上大小相近的那隻金絲猴,靈巧活潑、機警敏捷,那雙眼睛裡的光芒就亮了許多。再看余三妹手法熟悉地將一個加了手柄的竹筐攏在絹布上,在手柄下方連上個絲線絡子,一把漂亮打眼的團扇就製作完成,高興地差點跳起來,連聲說就要學這個東西去京城做人情。
馮初晴暗笑著應了下來。她教錢詩學生可不像之前教余三妹她們那麼仔細從分線開始,錢家有的是銀子。大不了多買些絹布錦緞給她描上花樣配上絲線,再不行還可以把絲線上給錢詩標上號,要繡的時候拿出來對號入座便是。而且,從小到大,從簡單到困難,全都以動物為主題,應該能夠哄著錢詩學點簡單的看家本領了吧。
繡動物最主要的針法就是絲毛針、蓋暈針、撒暈針和切暈針。另外再配合幾種不是很常用的輔助針法。比之前余四妹要學的簡單多了。繡的時候只需要注意動物的毛皮針腳,絲理方向必須要符合動物毛皮的自然生長規律和生活規律,這樣繡出的動物才能栩栩如生、活潑可愛。
在教錢詩的時候。馮初晴還留了個心眼。要知道,刺繡人物和動物最緊要的就是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管是人物和動物,都得有一雙清澈靈動的眸子;不同的眼睛需要不同的針法表現。對此,馮初晴可不看好錢詩。
但錢詩身邊有兩個貼身丫鬟啊!這二年的貼身丫鬟都得有十八般武藝。這兩個丫鬟刺繡的基本功不錯,馮初晴乾脆著重教會了兩人繡眼睛。反正日後錢詩也不需要在人前從頭繡到尾,一雙有神的眼睛能夠掩蓋住不少的瑕疵,畫龍點睛的任務就交給錢詩身邊的人偷偷做了便好。
而且。繡鋪這裡有餘三妹、余四妹和袁月你追我趕,同年紀的錢詩來瞬間就被比下去;小孩子的競爭心一起怎麼都擋不住,她竟然每天都能抽出半天認真繡她的「靈靈」。為此。錢詩身邊的丫鬟差點沒把馮初晴燒一柱香給供起來。
袁月本來遇上個比自己更笨的小姐妹正準備得瑟下的,誰知道不小心就聽見馮初晴在叮囑穗兒別去招惹錢詩。因為錢詩是蜀郡最大官的女兒。這下子,她在馮初晴面前徹底地萎了,像個鵪鶉似的見著錢詩就側身巴著牆壁走。
趁著身邊人都忙著學習,馮初晴也沒閒著,從景彩虹那兒要了大量的繡布,開始為錢詩準備後面的刺繡圖案。蜀繡很多紋樣都表達了人們對生存與繁衍、納吉求福、辟邪去災的心理需求。動物、植物、人物故事、自然環境、建築、器物、字、幾何形狀等組成的圖案來傳遞各種寓意。如:權威富貴的龍鳳,蝴蝶表示多子,鷺鷥和梅花鹿象徵祿,牡丹富貴,石榴多子,桃子長壽,松柏長青,鴛鴦歌頌愛情,喜鵲代表喜慶喜事,魚富足,瓶平安,竹子高昇……
還別說,馮初晴這一畫幾乎收不著手。除了動物還是以蜀繡的形式給錢詩描了將近二十副畫之外,她又用十字繡的格子給配了好幾幅植物圖,這麼一來,她就不信還拿不到蜀郡王府開出來的那一百兩黃金的賞錢。
除了晚上身邊的人換成了袁月和穗兒這一點有些不盡如人意外,馮初晴還挺喜歡這種充實的生活方式。
繡鋪裡的貨架也一日日填上,每天早晚進店閒逛的人也開始多起來,甚至還有人開始詢問價錢,馮初晴自我感覺待得七月流火的天氣過去後,生意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畫了整整半個月,馮初晴的手都畫酸了。每一個花樣子都被院裡的女人們大呼小叫爭相傳閱,說實話,她心裡還是挺得意的,一高興,見著許久不見的討厭人物也沒覺著有多礙眼。
不過,貌似對方有一位姑娘似乎看她非常不順眼,搜索了原身和前世所有的記憶,她可以肯定以及確定,這位姑娘和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見面!那麼對方一副看仇人眼神緊盯著自己不放的緣故肯定和同伴的兩個有關了!
「二嬸和小芬這是從哪來啊?」外面太陽正烈,午後這時候原本是大家的午覺時間,袁韋氏和袁芬這時候帶著個女子來究竟是幾個意思?
袁韋氏正眼珠兒滴溜溜從鋪子的佈局和擺放的各色繡品上轉圈,袁芬只好代替兩人嬌滴滴地回道:「大嫂,大哥是做錯了什麼嗎?你為什麼要把他趕回村子住著啊?是不是你們兩人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你才有問題,你們全家都有問題!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把他趕回村子住的?在自家鋪子裡,馮初晴再怎麼火爆脾氣也得忍上一忍,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好不容易才深呼吸放鬆心情,「小芬,按理說你一個姑娘家家問這些問題有些不合適。只是呢,二嬸在我也不好多教你什麼,二嬸你說是吧?」
馮初晴咧嘴一笑,隨手抽了一把團扇對著自
己猛扇,又看對面三人,特別是那位身材高挑健美的姑娘臉上那汗水唰唰地往下流,心裡一下就平衡了,說話雖然依然夾槍帶棒,但總算沒那麼重的火藥味兒了,「二嬸,阿漠回來找你們告狀了嗎?」
「沒有。」袁韋氏沒好氣回了句,暗中伸手拉了自己女兒一把。馮初晴剛才那話是說她沒教好女兒,她還真的無從反駁。
「阿漠都沒有找誰告狀,那小芬來就興師問罪幹什麼,我還以為是阿漠來家勞煩的二位呢。」馮初晴一攤手,見著聞訊而來的袁月也跑得是滿臉通紅,正好多問一句,「小月,你可要給我作證,你哥是被誰趕走的你在這兒最是清楚不過。」
剛才是余三妹守在鋪子裡,得知來人身份後先通知了馮初晴,又去通知了袁月。可時隔離家二十多天,袁月心裡始終記掛著和馮初晴的賭約,要不是錢詩在,她都要拉著馮初晴回景山村辨出個真假了,站在後門邊上卻是突然生出幾分緊張來。
袁月的性子本來就執拗極端,人也精明,心裡存了懷疑的種子非得要弄清楚真假不可;只猶豫了大概幾秒,深呼吸後飛快問道:「二嬸、芬姐,我家的小雞抱出來沒有,我想要回家養小雞照顧我爹。」
「傻妮子,你是腦殼壞掉了吧你。」袁韋氏肯定沒想到袁月會突然說起這個,瞬時就跳了起來,「你看看,這鎮上的屋子多大方敞亮的,你芬姐想住還住不上呢,還想往鄉下跑?再看看你身上的衣裳料子,這布料你芬姐長這麼大摸都沒摸過。你爹有你二哥照看著都能出屋走動幾步了,要你回去幹啥?那個……阿漠媳婦啊,你芬妹妹的繡花的手藝那是一等一的好,我把她也放這兒跟著你了,也不用你把她當客人對待,每天你們吃啥她就吃啥,小月穿啥她就穿啥。」
想得到是美!袁韋氏就像是忘記了方才袁芬的質問似的,直接就塞起人來。馮初晴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沉著臉延續了方纔的話題,「二嬸不知道阿漠是怎麼回去的村裡吧,咱們繡鋪裡人太多了,且又都是女子,阿漠是避回家去的,又怎麼住得下芬妹呢。」
「袁二嬸,我爹打聽過了。這房子原來是洪師傅留給袁漠哥的,現在裡面住的除了小月都是些外人。」一直在袁韋氏身後的那位陌生姑娘突然就開了口,中性的聲音配上她黝黑健美的長相,若是換一身男子衣裳和裝束,搞不好馮初晴都要把她當成個男人。
「阿漠媳婦,這就是你不對了!」袁韋氏拉長了臉,剛才她就看過了,這屋子建得可好了,沒想到叫花子一樣的洪大山還能留這麼套漂亮的院子!頓時心裡是火燒火燎地疼啊!
「阿漠的房子怎麼就全是你在做主?這鄉里鄉下的男女都能一起挽著褲腳下田,你可別拿什麼男女有別來糊弄我們。我這就讓人帶信回村裡讓你爹和阿漠、小旭都來住著,憑什麼叫你一個女人家就做了我袁家房產的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