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馮初晴發現她算是賺到了!
布店裡那點什麼只能算小cass,接下來不管是她看中了什麼東西想要下手購買,袁漠都一臉憨笑來一句:「你買這個哦?這個我會做,要不了一個時辰保管給你做出來,你放心,就吃飯那點時間我也能做出倆來。」
這當中有掃帚、竹編籮筐、洗衣裳的棒槌、綁東西的麻繩、盛水的水瓢……,很多日常需要的好東西,要不是鍋鏟是鐵打的他實在無能為力,說不定馮初晴這一趟就什麼都不用買了,光是帶著這「省錢大殺器」看一路就夠了。
待得和馮正柏以及余姚氏匯合時,兩人嚇了一大跳,馮正柏更是拉著馮初晴到一邊小聲埋怨起來:「小妹你沒發現我給你的銀子嗎?蠶會賣了蠶繭咱們家也能進點錢,鄉下地方也花不了幾個,你儘管買便是。」
馮初晴倒是想體驗一把從街頭買到街尾的暢快感,可袁漠那大個子像是和店家商販都有仇怨似的,別人家的東西拿出來他要麼就說他會做,要麼就說這家的不夠好云云,弄得她幾乎是狼狽而逃,偏生袁漠還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現下背著背簍,左手一個包裹,右手一串叮叮噹噹的鐵器,見兄妹倆湊在一塊兒說話,扯了嘴角秀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馮初晴回頭對兄長無奈地攤了攤手:「二哥,這五兩銀子算是我向你借的吧,等我掙了錢還你。」
馮正柏就著急了:「你一個被休回家的女子要怎麼掙錢還給我?快別說了,有二哥一口吃的斷然餓不著你們娘倆,該買啥你儘管放手買。」
馮正柏的聲音稍微大了那麼一點,這對普通人來說也只是唧唧私語的音調,但袁漠從小天賦異稟,聽力和眼力都比尋常人要好上那麼一些,不然他師傅也不會把手藝毫無保留地傳給了他一個被爹娘都「拋棄」的孩子。馮正柏的話才剛剛出口,袁漠就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詞:馮初晴被休回家了!
袁漠差點失聲叫了出來,關鍵時候轉向了另外的方向,滿臉的驚駭怎麼都遮掩不住!難怪!難怪她那天會那麼晚了帶著個孩子坐馬車回止馬壩!難怪她穿成這個樣子!難怪她得一錢掰成兩半來用!所有的疑惑瞬時迎刃而解,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他自己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心尖被人拿手給狠狠拽住,這感覺,真是不舒服!袁漠濃密的眉毛幾乎皺到了一處。
經過協商,袁漠先給馮初晴竹樓那邊做活。但僅限於白天,吃過晚飯後他就得到余姚氏家歇著,畢竟馮初晴那邊是單身女子,說起來不好聽。
到了止馬壩,袁漠才剛剛平復下來的心疼又重新開始,還有愈發嚴重的傾向。可是性子向來內斂老實的他又實在找不到詞彙來和馮初晴搭話,更不可能跑去獻慇勤安慰兩句。思來想去,唯有立馬開始投入繁忙的工作當中。
馮家的木料都集中堆放在正屋樓上,這裡的「樓」自然不是樓房。而是為了屋內美觀在房屋大概三分之二高的地方用結實的竹竿和木料鋪就的閣樓,上面僅容人貓著腰來去,是人們用來存放木料、糧食、私房的不二選擇。
馮楊氏為了彰顯自己的大方,直接將梯子讓了出來,「初晴,上面的木料還是前些年家裡條件好的時候攢下來的,其中不乏好木料,只是擱了這麼些年灰塵實在多了些,你要是不怕髒的話自己上去挑些,乾脆多做幾樣東西放著。」在馮楊氏想來,馮初晴一直就是個愛乾淨的,估計是不會上去沾那些灰塵的,到時候就在閣樓邊緣隨隨便便抽幾根料子給她便是。
不曾想馮初晴早就看透了馮楊氏的假仁義,她可是聽小間諜馮處暑說了,馮楊氏為著馮正松想要給她二兩銀子在家又是哭又是鬧的;她馮初晴的確是怕灰塵,但今天偏就要多拿點木料,讓馮楊氏心疼去吧,念及此,毫不客氣地笑納了馮楊氏的慷慨:「這感情好,多謝大嫂了。穗兒是個女孩子,日後少不得要貼上一套傢俱做嫁妝,如今我被休在家誰知道今後過得怎樣,不如趁著手裡頭還有些銀子一起把穗兒的傢俱也做了罷。」
說罷,馮初晴就要往梯子走去,馮正柏正覺女子上閣樓不大好看打算開口,身邊卻是風聲一響,一道魁梧的身影率先蹬蹬兩步上了木梯子,袁漠在梯子上回頭笑了笑,黝黑皮膚和潔白的牙齒怎麼看怎麼憨厚:「既然馮家小姐請了我做活兒,這些髒活兒累活兒還是我來幹吧。」
「誒。」馮初晴退後到了門檻處,正好能看見袁漠高大的身軀在閣樓上幾乎是蹲著行動,忙掰著手指頭計劃起來:「大件的我想要做兩間chuang,兩個衣櫃,兩個梳妝台,一個碗櫃;小的都是些家裡要用的零零碎碎,桌子、板凳、繡架什麼的都得有。」
隨著馮初晴數一樣,閣樓上就扔下來幾樣或是一樣木料,漸漸得竟然堆了半間屋子,馮楊氏臉上的假笑快要掛不住了。終於,馮初晴的聲音停了,上面的袁漠腋下夾著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木料跳了下來,甩甩頭上的蜘蛛網,「這些木料都挺沉的,放著讓我搬就行。」
他可是在上面精心挑選過的,這些木料要麼是酸枝,要麼是梨花木,最差的都是香樟木和松木,別說是馮初晴剛才報的那些家用器具,就是要再做幾套益州城裡大戶人家才有的博古架、雕花桌都足矣。
在馮楊氏刀子似的眼神中,馮初晴又請了余德祿和馮正柏幫著跑了幾趟,這才把馮家屋裡的那些木料全都搬到了竹樓所在院子裡。還沒歇口氣,袁漠就去竹林裡三兩下砍了不少粗壯的竹子來,人又動作飛快地切斷、剖成兩半,看似粗魯的高壯漢子那雙手就像是穿花蝴蝶般靈巧得緊,三兩下地上就堆了好些。
馮初晴正回房放了東西,出門站到廊沿上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好袁漠已經剖了一小堆約莫兩米長的竹筒,見她出來,搓著手衝她憨憨一笑:
「我先幫你把灶房的屋頂給蓋上,看天氣這幾天會有雨,我也要先在院子裡弄個棚子出來
,馮小姐你看蓋在哪裡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