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陳家也迎來了獨立門戶的大日子,按之前陳棟和族裡說好的臘八這一天陳家將從族裡遷出獨立祠堂,延續登州陳氏香火。忙的一團亂麻的陳四夫人,看到姨母送來的臘八粥還有禮品,十分舒爽的笑著讓隨身的嬤嬤招呼管事喝茶,自己則親去檢查回禮。
陳清宇此時卻在祖父書房,安靜的外書房和外面熱鬧忙碌的場面相比,著實像是兩個時空。
陳清宇看著還在思索的祖父說道:「祖父,此事雖說還需要再調查,但是清澈當日確實在場,而且事後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府,而是去了茶館。雖還沒有查到他見了什麼人,但是此事……」陳棟打斷了有些激動的孫子,笑著說道:「這件事出了這裡就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當日讓你去查他,我就是有些懷疑他和族裡的人有什麼交易,現在看了遠比想像的複雜,安哥兒已經走了,既然如此我們就面對現實好了,至於清澈,二房如今的情形,我們一動不如一靜。」陳清宇還想說些什麼。
陳棟緊緊盯著孫子的眼睛說道:「好了,京城局勢本就複雜,這個時候我們更是要小心,這件事以後找了合適的時機再處理不遲。等下你隨我去把祠堂的祭祀器皿和用品都擺好,今天是陳家的大日子。不能有任何差錯。」說完先一步向外走去。不甘心的陳清宇鬱悶的跟在祖父身後往新建的祠堂走去。
陳清宇和祖父一起把祭祀的一切都整理好,看著祖先的牌位,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換了新衣服的四老爺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已經將一切準備好的父親和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兒子來晚了,前面臘八粥施的很順利,我來是想問了父親,時就按之前安排好的就施了這些就結束還是……我是看著門前還排了很多人,可是我們準備的臘八粥不多了。」陳棟果斷地說道:「去和你媳婦說,讓廚房再煮了臘八粥拿出去,什麼時候人少了再結束,今天事兒多,讓廚房和採買上多用些心,等過後都有賞。」「是,兒子這就去辦。」四老爺看了眼兒子,復又下去忙碌了。
陸續有陳氏族人過來,小廝一趟趟的過來通稟,看著這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陳棟帶著陳清宇出去招待客人。等到族裡的長老都到齊了。陳棟帶著眾人和兒子孫子來到祠堂,只有陳棟和兒子還有孫子陳清宇以及四位長老進入了祠堂。為首的長老先是念了祭詞,然後請香遞給陳棟,唱道:「陳氏登州長方家主陳棟叩拜。」陳棟上香叩拜之後,長老又遞了香給四老爺,唱道:「陳氏登州長房嫡子行四上前叩拜。」陳四老爺上前莊重的叩拜上了香。長老又遞了香給陳清宇,唱道:「陳氏登州長房嫡四子嫡長孫上前叩拜。」陳清宇整理了下衣衫,上前上香叩頭。
本來陳清宇雖是嫡孫但是不是嫡長孫,這也是這次獨立祠堂陳棟讓幾位長老重新在族譜裡改了排位。唱和的長老隨同另外三位長老上前上香叩拜,禮成。在門口觀看整個儀式的陳氏族人這才知道按照陳家的慣例,陳氏登州這一支下一任的家主,不出意外的話就會是陳清宇了。這不僅代表了陳清宇要帶領眾人開創基業,也說明了陳棟百年後,陳家登州的所有財產及族產都會交到陳清宇手上代管。這讓在場的族人都十分嫉妒。埋在人群中無緣進到祠堂的陳清澈更是握緊了拳頭,心想:陳清安死了,本以為自己能記為嫡子,即為嫡長孫,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陳清澈用狠毒的眼神看著陳清宇,心中不知在謀算什麼。
眾人無暇關注陳清澈,都圍在已經出來的陳清宇跟前示好賣乖。陳清宇也沒想到祖父會做出如此決定,與眾人寒暄,感受到刺骨寒意的眼神,抬頭看去,陳清澈一改剛才的神色溫和的笑著看著陳清宇。陳清宇沒過多在意,對陳清澈和善的笑著點了下頭,謹慎地應付著族人的示好。陳棟在一旁滿意的看著自己最為得意的孫子笑了。
陳氏族人在陳府吃了中飯才陸續離開,送走了眾人,四老爺忙出去看施粥的情形,對於父親的決定,他之前是知道的。
看著只剩下自己和祖父。陳清宇看著祖父認真地說道:「祖父您怎麼……?」陳棟笑著看著孫子說道:「只是個名聲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祖父至少還能幫你十年八年。」陳清宇也被祖父說得樂了:「祖父還能幫我看個五十年。」雖然知道是孫子哄自己,但是陳棟仍開懷大笑,說道:「好了,你和莫家小姐的婚事年前也定下來吧,之前因為清安的事耽誤了,你等下帶了禮物去拜見下莫老夫人,把我們家的意思都和她說了,再大概問問她們選了什麼日子,等你回來咱們商量好了,再讓媒人上門把這兒事定一下。」
陳清宇辭了祖父,去了振遠侯府。
莫老夫人正在看各家回禮,看到陳家厚重的回禮,打趣子蘭說道:「還是我們蘭丫頭有福氣,這還沒進門,你看你婆母對你多照顧。」子蘭含笑紅著臉不敢去看陳四夫人的回禮。這時有小丫鬟進來通報道:「老夫人陳家四房少爺求見!」子蘭忙驚恐的抬頭往門處看,真要起身迴避。老夫人笑著說道:「之前也是見過的,從威遠侯那邊論還是你的表兄,一起見見吧。」子蘭緊張的不知手放哪裡才好,把帕子攥的都出了褶子,老夫人笑著說道:「坐到祖母身邊來。」拉著子蘭的手坐在她身邊,這才吩咐了小丫鬟:「把人請進來吧!」
陳清宇沒想到會見到心上人,看到子蘭有些緊張忙低頭上前拜見莫老夫人。當著莫老夫人的面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婚期的事情,看著滿臉漲紅的陳清宇,莫老夫人笑著解圍道:「蘭丫頭去拿了咱們家做得臘八果子來給宇哥兒嘗嘗。」子蘭知道陳清宇定是有話和祖母說,祖母這是給自己台階,忙紅著臉避到了暖閣。陳清宇追著心上人的背影悵然的看了一眼,這才開口和莫老夫人說道:「不瞞老夫人,今日我來是想和老夫人商量下婚期,祖父那裡已經同意了婚事照常,只是不知老夫人覺得什麼時間合適,您訂好了時間,祖父再請了媒人,上門來和您正式說。」莫老夫人心裡十分滿意陳家的態度。
所謂抬頭嫁女低頭娶親,不僅僅是說女方宜高嫁,男方適低娶,同時也說明了締結婚姻的雙方所持的態度。良好的開始也可以為幸福鋪路。莫老夫人笑著說道:「蘭丫頭年紀小,我本想多留她些日子,既然你過來了,那你就說說,你覺得什麼時間合適?」本是莫老夫人的一句隨意閒談,卻難住了陳清宇。陳清宇斟酌了一下說道:「老夫人明鑒,春闈在即,我希望全力以赴準備大考。春闈過後還有殿試,殿試過後可能還要準備館考或是出仕。要不就明年底或是秋末吧。到時候我這邊應該也有個一定了。」看著回答得如此詳細誠懇的陳清宇,莫老夫人不禁心裡想起在登州了子君了,雖然從子蘭那裡聽說了容華打聽到的消息,但還是開口問道:「嗯,即是這樣就按你說的選了秋末或是初冬的好日子吧,對了登州那邊可有送節禮過來?」陳清宇自是知道莫老夫人是想問莫家二小姐的事情,忙說道:「二叔那邊送了節禮過來,一切都好。」
莫老夫人有些失神的點了點頭,子蘭聽著陳清宇和祖母說完了正事,撿了幾樣自己比較喜歡吃的臘八果子,用匣子裝了拿了出來。陳清安笑著接了果子匣子,子蘭臉紅僕僕的坐到了祖母的身邊。莫老夫人忙打起精神說道:「宇哥兒晚上就留下來吃飯吧,這會兒讓蘭丫頭帶你去花園裡走走。」陳清宇忙起身說道:「等下還要去拜見國子監的恩師,就不留下吃飯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拜見老夫人!」說完行禮告辭。老夫人讓子蘭出去送送。
莫嬤嬤陪子蘭一起送陳清宇往外院走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眼看就到二門了,陳清宇看著遠遠墜在後面的莫嬤嬤,停下來低聲說道:「那個風車你還喜歡嗎?我拜了古今坊的聖手劉學了篆刻,你還喜歡什麼我雕了給你。」子蘭一聽才知道認親那日收到的禮物是陳清宇親手刻的,有些激動地說道:「很喜歡,等以後你給我做個木簪子吧。九妹妹有個刻了木蘭花的木簪子,我喜歡的緊。」陳清宇看著臉微微有些紅暈的子蘭笑著說道:「好,等考完試我就給你刻。」說完又看了看停在後面的莫嬤嬤說道:「我回去了,你多保重!」子蘭看著陳清宇的背影甜蜜的笑了,這一刻她很知足也很滿足。遠處的莫嬤嬤看著子蘭也笑了。
回到莫老夫人處,振遠侯和夫人還有瑞哥兒都已經到了,一家人一起其樂融融的吃了晚飯,子蘭快速的吃了幾口,就說吃飽了,退席回去休息了。看著沒吃幾口就回去休息的孫女,莫老夫人正要叫住子蘭,莫嬤嬤忙低聲說:「蘭姐兒這是回去看清宇少爺給她刻的水車了。」莫老夫人一想就想起了那天認親陳四夫人送的禮,沒想到竟是宇哥兒親手刻的,對陳清宇更是滿意,對這樁婚事更是開懷。晚飯和兒子一起多喝了兩杯,早早就睡下了。
子蘭跑回芙蓉館拿出水車,看著上面的小牧童發呆,一直睡不著,最後抱了水車隱隱聽到三更鑼響,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