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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09】當一天值; 文 / 久睡難醒

    當一天值;

    丁虎非常嚴肅地拍打驚堂木,丁二隻能克制怒火,沉寂地回答:「我叫丁二,家住城北門外,家裡有賢妻一名,還有弟弟在外地做生意。」

    「那你靠何業維持生計?」丁虎問。

    「我丁二祖上還算積德,有房產地契。我也曾經才華橫溢,中過舉人,當過商人,寫過詩,賣過,下過海,經過商。奈何時運不濟,至今,多靠收租維生。」丁二倒是變得思路清晰,幾句話概括了他的一生似的。

    丁虎歎息了一口氣,評價道:「丁二,你出口成章,能說會道,性情坦誠,直率而詼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說話有言過其實、譁眾取寵之嫌?」

    「譁眾取寵乃人大忌。」

    「可你剛剛說過,你是人,但也是個商人。」

    「沒錯,正因為我不甘忍受奸商所為,才發誓寧願餓死茅廬,不願再行商坐賈。」

    「不過你終究是下過海,身上不免沾惹了些商人的壞習慣,隨隨便便就說些言過其實的話。」

    「丁某絕對不是言過其實之人。」

    「那在這王法大堂之上你是否言過其實呢?」

    「丁二句句實言。」

    「那日在酒館裡所言呢?」

    「酒館畢竟是酒館。我……」

    「你怎麼著?」

    「丁某所知,大清律法並無明規定戲言成罪的說法。」丁二終於有些結巴了,因為他無從否認有些話他說過。

    丁虎則抬高嗓音問道:「戲言?拿殺人越貨當戲言,這到底是奸商的所為,還是你人的秉性?」

    「我我沒有。」丁二更加結巴了,幾個字,說了半天。

    丁虎卻以快打慢,快速問道:「沒有幹什麼?沒有殺人,還是沒有說那些戲言?」

    「都沒有。」丁二被擠兌得胡說八道了。

    這一刻,丁虎不說話了,所有人都聽出破綻了。

    一冷場,丁二慚愧不已,只好承認:「我說過,但那就是酒後戲言。」

    「人證物證都在眼前,你還說那只是酒後戲言?」丁虎把銀子丟出去,正好丟到屍體之上。

    此時的屍體被蓋住了,丁二做夢也不會想到接下來他要面對的難題。

    丁二撿起銀子,但他不敢看那屍體,畢竟是人,膽子沒有丁虎大。

    丁虎則問他:「認識這一百兩銀子嗎?」

    丁二則高興地說:「認得,這是小民自家的銀子,當然認得。」

    丁虎點頭:「所以沒有人栽贓這些銀子是你的了?」

    丁二卻又搖頭:「這不是我的。」

    丁虎氣得罵人:「你什麼東西,還自稱是人,每句話都在騙人。剛才你說這是你的銀子,現在又說這不是你的,難道有人栽贓你?」

    丁二立馬解釋:「大人,這錢是我們家的,這沒錯。但我的意思是這些銀子其實是我弟弟下海賺到的。」

    「你弟弟的?」丁虎有些糊塗了,這銀子到底是誰的,彷彿還解釋不清楚了,這個物證還真糊塗。

    於是丁虎換一個思路問:「可那天你在酒館裡不是這麼說的。」

    「大人,你也是人,酒後說的話,能當真嗎?」

    「那你給我說清楚,這些銀子到底是誰的。」

    「我都說過了。」

    「沒錯,你說過這些銀子是你的,但你也說過這些銀子是你弟弟的。但那天你在酒館裡不是這麼說的,什麼叫做城南外森林,什麼叫做一棵歪脖子樹下,什麼又叫做有人被吊死,什麼又叫做一下子賺了一百兩銀子……你每句話都像是在暗示什麼。」

    「那都是酒後戲言,說實在的城南外森林我都沒去過,那裡到底有沒有歪脖子樹恐怕也不一定。」丁二也糊塗了,一句戲言,彷彿才是所有的罪惡的淵藪,現在竟然引出一個罪案。

    丁二想了想,終於反問丁虎:「大人所指,莫非城南外森林中,真的有個歪脖子樹,樹下真的吊死一個人?不可能,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呢?」

    「對呀,天底下所有巧合的事兒都被你撞到了。」

    「這……歪脖子樹天底下都有,巧合就巧合了。大人,我不可能殺人,我為何而殺人呢?」

    「你手裡不正拿著一百兩銀子嘛。」

    「這銀子是我弟弟下海經商所得,不信,你傳話問我的弟弟就知道我所說屬真。」

    「那你翻開白布看一看,到底是誰在城南外森林歪脖子樹下被吊死。」丁虎再次拍打驚堂木,丁二慢慢掀開白布,看到死人臉。頓時間,丁二嚇得魂飛魄散。

    丁二回過神來,試探了屍體的鼻息,確定人死,他激動地詢問丁虎:「大人,為我做主呀,誰殺了我親弟弟,你要為我報仇。」

    「誰殺了你弟弟,這得問你呀。你不是在酒館裡藉著酒意講過一遍嗎?」

    「大人,您糊塗呀,你見過殺了人還到處嚷嚷的嗎?」

    「有呀,酒後吐真言,你沒聽過嗎?」

    「那日我根本就沒喝酒,我說那些話,只是氣話。」

    「你為何偏偏總是自穿其幫呢,你剛才說過你是酒後戲言,現在又說你根本沒有喝酒,你現在還是醉的吧?」

    「大人,救命吶,我真的沒有殺人。」丁二被丁虎連珠炮似的質問弄得神經錯亂。

    只有最後一個認證需要傳喚,丁虎決定直接結案,於是大聲拍打驚堂木,命令道:「傳人證。」

    「不好了,人證跑了。」丁力一回頭,發現報案的人不見了,頓時嚇得趕緊跪下。

    丁虎更是被嚇死了,差點從縣太爺的凳子上掉下來。好不容易重新爬起來,丁虎趕緊問丁力:「你不會想告訴我你不認識報案人吧?」

    「認識認識,老熟人了,我現在就去抓他。」丁力趕緊去找原告。丁虎則長出一口氣,以前只在電視裡看到古代人笨得跟豬一樣,現在終於得到證實了,有個殺人犯殺了人之後還去喝酒吹牛的,傳出去定會笑死人。

    王法大堂之上宣告暫停審判,嫌疑人被關押牢房。丁虎回想著昨日的遭遇,後來遇到丁二的媳婦兒李氏,再後來又在酒樓差點跟安公公翻臉。案情需要等待時機才能破,但安公公卻不得得罪。

    丁虎久候安公公門外,一直等到他出來,丁虎趕緊衝上去噓寒問暖,希望在安公公離開仙遊縣之前,跟他變成貼心朋友,這樣,少了一個敵人,就多了一個朋友,以後肯定能在仕途上得力許多。

    然而安公公卻說:「狀元公果然與其他才子不同,才思敏捷,口才流暢,非凡人所能比呀,本公公差點就跟不上狀元公的思路了。」

    「哈哈,公公謬讚,本官很擅長說書的,你喜歡聽什麼類型的書籍,你想不想聽?哈哈,《鑫瓶梅》和《燈芯和尚》我最擅長,公公想不想聽?」丁虎拉著安公公的手,跟一家人似的。丁麗俏送上清粥,丁虎趕緊先給安公公盛一碗。

    丁麗俏乖巧地坐在丁虎身邊,低聲問道:「四哥哥,昨日縣衙發生了命案,據說哥哥殺了弟弟,只是為了一百兩銀子,對嗎?」

    「我的乖乖,天底下除了四哥哥之外,其他男人都是王八蛋,不要打聽別的男人的事兒,免得玷污了你的耳朵。」丁虎雖然愛胡說八道,但真的捨不得這麼純潔乖巧的丫頭被這類故事玷污。這種丫頭,應該被好好保護,丁虎心裡想得純潔,動作卻猥瑣。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捏著丁麗俏的小手在鼻子下用力聞了一下,只覺得這香味特別**,這輩子的憂愁在一刻都可以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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