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萱與粟崢兩人走在街道上,兩側的商販還在售賣著各種貨物,只是街道上的武林人士少了許多,除了尋常的老百姓,也只有殊途家的衛士會在街道上巡視了。
葉寒萱走到一個正在收租的衛士面前,柔聲道:「這位小哥,可否麻煩你帶小女子前方殊途老爺家?」
那衛士轉過身來,雙眼頓時一亮,好一個嬌弱秀美的女子。
粟崢有些惱怒,站在了葉寒萱面前,氣鼓鼓道:「不許打葉姐姐的主意!」
「呦,小娃娃,這是你姐姐?」衛士好笑道。
「沒錯!哎!都說了不許打葉姐姐的主意,你怎麼還盯著她看!小心唐二哥把你打成篩子!」粟崢舉起小手,看起來有些無法忍受,就差動手打人了。
葉寒萱連忙把粟崢拉到邊上,對衛士柔聲道:「家弟年幼不懂事,還請小哥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子有要事相求貴府大公子,還望小哥帶路。」
衛士哈哈一笑,「好說好說,姑娘請隨我來。」
徽州城也算極大,一路走來處處都是華貴的商舖,裡面的每一樣東西幾乎都不是葉寒萱所買得起的,走到殊途府面前,更是被深深的震撼了,不禁苦笑自己見識太少了。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的府邸如裊裊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殊途府』。
跟隨衛士走進殊途府,寰宇廳樓,雕龍畫鳳。門擴柱紅,仰而望之。宮殿林立,放眼一觀不見盡頭。
粟崢在一邊看得已經徹底麻木了,地上踩得都是白玉石,可謂是窮奢極欲。
在衛士的帶領下來到一處間,隨即對葉寒萱笑道:「請姑娘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下大公子。」
葉寒萱微笑點頭。
衛士暗暗一笑,隨即又一臉嚴肅的走了進去。
輕輕推開門,繞過一展屏風後,便看到殊途墨正在計算賬簿。
「稟大公子。間外有一女子求見。」
殊途墨並未抬頭,有些微惱:「女子?那應該是來找二弟的,清風啊清風,你帶她來找我作甚?」
清風嘴角抽了抽,苦笑道:「大公子,那女子只說有要事相求。」
殊途墨微微抬頭,那張臉龐有些倦意,雙眼微紅,佈滿血絲。他已經一晚沒睡!
「帶她去找二弟吧,我還有事。」
清風輕輕一歎,將桌案便已經燃盡的紫檀香取下,又點了一根新的。
「清風告退。」
門又被關上,紫檀香裊裊升起,將此處間襯托的如夢似幻。
「嗒!」
殊途墨手上的毛筆跌落在地上,隨即均勻的鼾聲響起。
清風走到間外,對葉寒萱歉然一笑,「大公子事務繁忙,勞煩姑娘移步晏雨閣,二公子也能處理的。」
葉寒萱皺了皺眉,卻也並未多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
在清風的帶領下來到晏雨閣,葉寒萱也不禁莞爾一笑。
說來晏雨閣算是殊途府裡最花裡胡哨的一間了,那閣樓致的緊,不知道的以為是姑娘家居住的地方。即便是三小姐殊途沚的若沚閣,也及不上此地了。
走進那閣樓,環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
靠近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台上擱著幾隻毛筆,宣紙上是幾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閨閣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聽著歲窗外徐徐吹過的風兒,一股清香撲鼻傳來。
「清風,你不是收租子去了麼,來我這兒做甚?」
門開了,走出一個男子,樣貌雖是普通,卻似乎想要整個天地都為之作陪!
「啟稟二公子,這位姑娘說是有要事求見,之前找過大公子,只是大公子還有事務要忙,所以讓清風帶他們來找二公子。」清風說道。
「哦?不知姑娘所為何事?」
殊途晏微微伸出手掌一展,示意她和粟崢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使了個眼色讓清風下去。
清風無奈的微微躬身一禮,悄悄的退下了。
葉寒萱將顧紫筱書寫的書信交予殊途晏,隨後微微一禮,帶著粟崢坐了下來。
殊途晏看罷,一改之前翩翩君子形象,笑道:「原來是故人之友,那便請二位住下了,還請葉姑娘和這位小弟弟不要嫌棄了寒舍簡陋。」
葉寒萱面露苦笑,「只願二公子能和大公子商議一下對策,畢竟三天時間很短。」
殊途晏點頭,「我這便去找大哥商議,來人,帶二位去客房休息,可別怠慢了貴客!」
城北。
慕泠涯布好陣抬頭,便看見那一襲白衣似風似雲而立,城牆上,她默然靜立,似乎無悲無喜。
「淺淺?真是胡鬧,不是讓恆之通知過一遍了麼,怎麼還如此任性?」
殷淺淺面朝城北,城北殺氣沖天,她感覺得到。一股陰寒至極的感覺流便全身,這是與她本命相剋的氣場。
……千轉輪迴。
慕泠涯不知何時到她身邊,手搭在她肩上,一股清純的內力湧來,下一秒,殷淺淺便錯開了肩膀。
「別浪費內力,我無礙。而你,還有一場殺劫。全靠這一身的絕學了,切記,萬事小心。」她說的很緩,但每一個都是至關重要的,都可以成為箴言。
「好。」
殷淺淺的手觸到了城牆上的城磚,手間那粗糙堅硬的城磚,就是這樣一塊一塊的堆砌,最後成了巍峨壯麗的城牆。這些城磚啊,建造起了這個風雨飄搖的王朝。
而一旦傾蹋,山河悲哭,萬里殘暮!
殷淺淺手一緊。
「怎麼了?」慕泠涯注意到了殷淺淺的變化。
「我想再為徽州起一卦。」
「為徽州起卦?」慕泠涯不知道,占卜大天命的代價,於是只是疑問。
「嗯,沒事,只是需要些天時。若是蘇先生在的話就好了,有他的觀星之術把握天時,我便可以推演命盤,九錫之術也可倒行逆施,達到真正的置身未來。」她笑了笑,對慕泠涯道:「哥哥,若將來你有了你的王朝,我當然為你起卦祈福,從而紫氣聚攏,山河不老,千年不滅。此卦非卦,乃是我九錫族的不傳之密,唯有彌留之際才可以施展的巫術。」
慕泠涯皺眉:「怎麼一天天不想些好的,總想著死。還有,卜卦本就飄渺,但也並非虛無,我知你從未騙人亦或糊弄世人,但是這巫術之說卻是不可盡信。」
殷淺淺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哥哥以為我傻嗎?但是,總有人寧願活在夢裡的……這祖輩流傳的故事,哪有幾分真呢……都是夢罷了。」
慕泠涯沒說話,有些話,適可而止便好。
「淺淺,你顧姐姐可還在客棧?」
「然也,哥哥料事如神,嘻嘻。」
「那也好,留在那也算安全。淺淺,這裡是城牆,危險的緊。」
看見魏青瀾一直在觀察陣眼,又問道:「青瀾,陣法如何了?」
「嗯,公子剛剛說的,陣眼出現白眼了。」
慕泠涯點頭。
五行須臾已成,唯差一樣東西加固了。
神女之淚。
九殞粉的配方中不可缺少的藥引。
「三天之內,一定要尋找到神女之淚。」
魏青瀾當即道:「殊途家一定有!」
「不錯。」
殷淺淺這時候卻說:「哥哥,我去殊途家求取神女之淚吧。」
慕泠涯沉吟一下,淺淺去殊途家也是安全的,於是便點頭。
「青瀾,送淺淺去殊途家吧。」
遠處,夢依采看著城牆上的白衣少女和身邊溫的少年,眼中閃著一抹精光。
「張叔,你模仿一下顧紫筱的筆跡,就寫……慕泠涯停滯徽州吧。」
「是。」
她抬手拂過一縷鬢角的髮髻,手腕上的銀鐲子閃著璀璨的光芒。
轉身的殷淺淺一頓,對慕泠涯道:「哥哥,你覺得,怎樣的愛,是無悔之愛?」
慕泠涯一愣,倒是有些反應不及,這個問題實在突然,好端端的,殷淺淺怎麼會如此一問?
慕泠涯當下深思,怕是……有意提醒。
於是他淺笑作答:「如果是紫筱,定會說,碧落黃泉,縱死無悔。」
殷淺淺眼睛一亮,然後從容轉身,白綢覆面的眼睛似乎看了一眼某處,她淡淡而笑,衣袂飄飄。
夢依采突然有些心慌,剛剛……慕公子說了什麼,他的眼睛,就算隔了那麼遠的距離,也叫人,忽視不掉那分溫柔……
於是她再也按耐不住,走向徽州城牆。
與緩步走來的殷淺淺擦身而過。
這個白衣少女,真是……
慕泠涯佇立在城牆上,那雙眼,波瀾不驚,看著殷淺淺和魏青瀾漸行漸遠,迎面走來的鵝黃衣裙的少女笑靨如花。
「慕公子。」她在城下仰望,那白衣翩然,似是乘風欲飛。
「夢姑娘,是來找慕某嗎?」
「公子在這裡,做什麼呢?」夢依采看起來不知城北廝殺。
慕泠涯道:「夢姑娘,趁現在,慕某勸你盡快出城,回你的京城去,不要回頭。」
夢依采苦笑,這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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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了,今日繼續兩更!咳,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