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是是是!」這時候底下的人都停下了喧嘩,豎起了耳朵自己聽著,青城慘遭滅門,這可是個好料子。
「是這樣的,咳咳。青城的掌門柳無痕啊,得罪了人嘍!不曉得是上了誰家的女人了,人家丟找上門來了,誒喲那個慘啊!聽說那柳無痕被鞭子一鞭一鞭打死的,據說鞭死了還不停手,繼續鞭屍呢!鞭到屍體成為一攤碎肉才罷手!腦袋現在還在城牆上掛著曬呢!聽青城那兒的人說啊,青城派在那夜火光沖天,整整燒了一天一夜才被百姓們撲滅的!」
眾人聽的正起勁,還嚷嚷著:「那柳無痕到底幹了什麼混賬事兒啊?」
「嘿嘿,說不定真把哪家的女兒給……嘿嘿。」
「啊哈哈哈∼」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魏青瀾只覺得天旋地轉,腦袋一陣陣的發暈。他有些不知所措,又聽到有人如此的侮辱他的師傅,只想上前撕爛他的嘴。可是身體彷彿動不了,從腳底湧上來的寒氣凍住了全身,意動了,身卻無法動,力不從心,有心無力!
青城……師傅……
「卡——」樓梯的木欄被捏碎,整個樓梯底層受到了魏青瀾猛然爆發的內力而斷裂,木頭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卡!」
「光當——」木頭掉落砸在了大水缸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齊聚。
魏青瀾竟好似渾然不覺,他似陷在了夢魘裡,此時的表情,無助的好似失去媽媽的孩子,又像一個受傷的猛獸,隨時都有可能傷人,爆發。
太壓抑了。
「青瀾……」
慕泠涯的手搭在了魏青瀾的肩膀上。他神情悲憫,擔心地目光看這魏青瀾,他知道此時如何安慰都於事無補,所以他沉默,沉默的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承擔痛苦。
樓下眾人看著樓上的這一幕,許是魏青瀾表情太恐怖,此時所有人都沒開口問話,而是在猜這兩人到底是誰。
慕泠涯見魏青瀾不說話,便道:「青瀾,我們回青城吧。」
魏青瀾還是絲毫反應。
慕泠涯與聽到聲音走出來的顧紫筱對視了一眼,慕泠涯看懂了顧紫筱的意思。
沉默,只是缺少一個宣洩口子而已。
「青瀾,我們回青城。可好?」慕泠涯耐著性子,溫和的又問了一遍。
「好,回青城,回青城,回青城……我要回青城……我要回家……」
那雙眼睛,充滿著無助與彷徨。
客棧外。
「蘇兄,我要陪青瀾去青城了。這裡……」慕泠涯有些擔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兄,你不要擔心這裡,且放心去青城便好。這裡,還有我和曼惜。」蘇問青道。
「那便,有勞蘇兄了。」
「哪裡,這是作為朋友,我該做的。」
「好,泠涯告辭。」
蘇問青笑而不語。
待那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逐漸隱沒於陽光之中,蘇問青才緩緩的轉身。
「算算日子,今日望機樓的消息也該來了。」
望機樓。
南回雁站在窗前,陽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微仰著頭,看著窗外目光溫和。
窗外的半空中,信鴿飛的到處都是,盤旋在庭院裡,一片密密麻麻的白色,叫人眼花繚亂。
南回雁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忽然信鴿一齊隨著低鳴,一連串此起彼伏,滿院鳥鳴。
這個男子,竟然會鳥語。
他取過一個飛到他手腕上的鳥兒腳下綁著的紙筒,拿出裡面的紙卷。展開,又合上。在放進去。對著鳥兒輕笑了兩聲。嘴裡說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話。
那鳥兒歡快地叫了一聲,然後撲撲翅膀飛向遠方。
南回雁目送著它飛去,然後手指勾起,馬上一隻鳥兒就飛到他的手掌中。他吹了一聲口哨,那鳥兒則是鳴叫了一聲,圍著他的手指旋轉,好似跳舞。
「泠涯,你看那是什麼?」顧紫筱指著天上的一隻青色小鳥對慕泠涯道。
慕泠涯抬頭一看,道:「是青瀾鳥。以前在家鄉的時候,看見過。」
魏青瀾抬目看去,那青色的小鳥就在他頭上徘徊著。他喃喃自語:「青瀾鳥……怎會在這?」
青瀾鳥飛到魏青瀾的手腕上,魏青瀾打開紙條,然後對慕泠涯道:「公子,恆之在青城等我們。」
慕泠涯點頭。
三人加快了腳步。
而在客棧內,蘇問青看著手裡的紙條,目光幻滅,然後把紙條緊握在手中,一點一點碾碎。
「城主府……很好。」
「蘇問青,你單刀赴會的白癡行徑還要再上演一次?」阿曼惜聽聞蘇問青要隻身去往渝州城主府的消息,便急急趕來,看見蘇問青在榻上坐著,便忍不住輕蔑的說道。
蘇問青笑著,手裡撫摸著一把折扇。
阿曼惜看見那把折扇,眼光一沉。上前做勢要搶,蘇問青一躲,抓住阿曼惜的手腕,歎氣一聲,道:「曼惜,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你與我相交甚久,難道就這般不信任我?還是你覺得,我根本勝不了白凜戰?」
阿曼惜抽出手腕,雙手拄著軟榻前的檀木案,他的額頭幾乎碰到了蘇問青的額頭,阿曼惜的眼睛,隱隱含著怒氣。
「蘇問青,你找死。」
蘇問青也有些許不悅:「阿曼惜!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干你何事?
阿曼惜一愣,然後慢慢的,直起身子,看著蘇問青的眼睛,蘇問青也仰頭,直視阿曼惜。他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後悔了,他們十二年的交情,早就血脈相揉,不分彼此了。剛剛那句話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算是傷透了阿曼惜的心了。
「我……」蘇問青想解釋。
「呵呵……」阿曼惜輕笑。
「蘇樓主,算我阿曼惜,今日,沒來過。你繼續去渝州吧,去吧。」他擺擺手,然後轉身離開,背影有著說不出來的苦澀和蕭條。
蘇問青目中滿是擔心,但他沒有追出去。蘇問青,有著自己的驕傲,即使錯了,也不輕易承認自己錯了。
以前二人也不是沒吵過架,通常都是阿曼惜先服個軟,然後一笑泯恩仇了。可這次,估計麻煩了……
他看著手中的扇子,展開。
兩柄選用極其珍貴的秘銀,合成一柄雙面扇,上面的畫是用西域一種特製的火筆作畫而成,清秀典麗,永不褪色。扇柄最下方有一個很小的,水印一樣的圖案。是一簇火焰,線條奇異,有些抽像。
這把扇子名叫「浮雲火畫」,是上古五大名扇之一,排名第三。
記得和阿曼惜第一次相遇,便是因為這把扇子,當時阿曼惜還是個看起來水嫩嫩的少年,呵,這個形容詞要是被他知道,指不定怎麼整他了。
記得那時候,阿曼惜死死的追著他,硬是要那把扇子玩,最後他被煩的受不了了,來了一句:「想要這把扇子可以!你要叫我老大!」
沒想到那個瘦不拉幾又軟軟弱弱的少年倔強地看著他:「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的扇子搶過來!」
那時候才十二歲的妒火樓少主,心裡充滿了好奇,那個少年,何以這麼肯定能勝過他?
然後他輕蔑地說:「小弟弟,你該回家吃飯了」
阿曼惜卻突然紅了眼睛,指著蘇問青破口大罵:「你個小癟犢子!你別看不起我!你記住了我叫阿曼惜!」然後轉身就跑。速度快的出奇。
蘇問青:「……」
小癟犢子是在罵他?
後來有人告訴蘇問青,那個叫阿曼惜的孩子是個孤兒,五六歲的時候就在江都大大小小的青樓裡幫著那些姑娘們買東西送私信。有的時候也會去些人家偷點剩菜剩飯,但是過些日子那家人家的廚房裡就會出現許多新鮮的蔬菜。
蘇問青聽到這裡,心下道:那孩子該是餓極了吧。他為什麼不回家呢?還是……根本沒有家?
後來他總是故意拿著那把扇子去街上顯擺,而那孩子也總是會來纏著他,死纏爛打要那把扇子,還說什麼就玩一天。總之為了這把扇子,阿曼惜的招數層出不窮,也是那時候,他知道了,阿曼惜對於陣法的天賦,有多強。
蘇問青看著這把扇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最好還是追了出去,這個時候,驕傲就是固執了,十二年的交情在那擺著,他蘇問青的驕傲算個屁。
二月的江都,乍暖春寒。妒火樓邊的一條小溪,婉轉清鳴奏著最歡快地歌曲,奔向三月的春裡?
阿曼惜就坐在小溪邊,衣擺都浸沒在了水裡,不顧水邊的淤泥,他就這裡靜靜地坐著。眼中無波無瀾,指間有些發白,這水邊到底還是寒的很。雖然春的消息這麼明顯,岸沚汀蘭,鬱鬱青青。
「我就知道你在這。」蘇問青很是無奈。每次都是這裡,這時故意讓他來找?
阿曼惜冷哼了一聲:「蘇樓主不必管我這個一介白丁。」
蘇問青皺眉。
阿曼惜也不回頭,繼續道:「蘇樓主你高風亮節,敢去孤身涉險,我自知沒有蘇樓主的氣度風骨,自是不配做樓主的知己友人,實話跟你說了吧,當初追著你看扇子也只不過是我的計策而已,為的就是讓蘇樓主你對我好奇,然後我就可以衣食無憂不愁吃穿了……」
給讀者的話:
問大家一個問題,這小說點擊率雖然每天有兩百多,為何什麼評論都沒有?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