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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13章 文 / 土豆茄子

    東芳公主大駕光臨,於是闔府相迎。品大一級壓死人,連魯陽郡主都要讓出主位給東芳公主坐。

    「都不必客氣,本宮今日聽聞郡主做壽,特意過來瞧瞧,大駕不必拘泥。」

    東芳公主一身漢服裝扮,身著金橘二色宮裝,纖腰一束,發挽小山,頭上赤金綴珠鳳穿牡丹壓發珠寶晶瑩,襯著一張芙蓉粉面,華貴嫵媚,高傲奪目,氣派十足。

    韓慈苑小聲笑說:「真真是異國公主的做派。」

    沈牡丹伸手略微扶了扶鬢邊綠檀鑲翡翠頭簪,矜持一笑:「即便操著一口漢詞,也不過是沐冠之猴罷了。」

    離得近的聽見她如此說,都忍不住偷偷發笑。

    一時壽宴開席,魯陽郡主和東芳公主並坐首位,其餘諸人依次而坐。妙懿頭一回被安排在首席,同韓慈苑和沈牡丹挨著坐,對面便是東芳公主。

    侍女僕婦傳菜,捧上桌子,妙懿手握銀筷,想起方才沈牡丹的話,忍不住偷瞄東芳的行止。漸漸的,她發現如此做的並非她一人。東芳公主夾起一筷子魚肉嘗了嘗,說了些贊言,又說在沙羅國,鮮美的魚肉是款待貴客的佳餚,要金子才能買到。

    魯陽郡主說:「公主就是貴客,今日可要多嘗些。這裡預備下了做成五種味道的魚肉,請公主賞臉品嚐。」

    「公主不妨多吃些吧,等回國之後,這樣的機會就少了。」

    沈牡丹雖是笑著說的,但她眼珠漠然,表面彷彿凝結了一層冰霜,即便笑也帶著冷氣。

    東芳也不惱,只是笑望著她,緩緩歎息道:「本宮是有家不得回呀。明年初本宮的阿兄就要領著使臣回國去了,到時就只剩下本宮一人,何等寂寞。」

    眾人忙問:「何不多留些人陪伴公主左右?」

    「本宮何曾不是這樣打算?只是國中正是用人之際,身為公主,本宮更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行事,要以國事為重。這一點,恐怕在座的小姐們是不會明白的。」

    她的目光在沈牡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含笑挪開。

    眾人於是都齊聲稱頌公主賢德大度,東芳正色道:「本宮吃用國家俸祿,為國分憂是我的血統帶給我的職責。」

    「虛偽。」

    沈牡丹咬牙低聲咒了一句,似在努力忍著一口氣。()

    韓慈苑不動聲色的在一旁看著二人在暗中過招,若有所思

    一頓飯熱熱鬧鬧的吃完了,照例是開戲唱戲。東芳公主說:「本宮這裡有一份賀禮要送給今日的壽星。」

    說著,命人抬來關有猛獸的獸籠,放在花園空地上,身穿奇裝艷服的男女放下籠子,先耍了一套奇異的戲法,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隨即請求開籠馴獸戲耍。

    魯陽郡主忙擺手說:「公主的心意老身領了,只是這裡都是內宅婦人,經不起這般驚嚇。」

    東芳公主笑道:「這籠裡關的獸都是已經被人養熟了的,不會咬人。」

    說著,便下令開始訓獸。

    眾人有膽大也有膽小的,膽小的剛看了個開頭就借口更衣溜了,東芳看得興起,也不管許多。

    那沙羅馴獸男子虎背熊腰,半裸的古銅色肩背油光珵亮,他的手臂足有常人兩條腿粗細,手裡揮舞著大鐵環,引逗虎豹鑽蹦跳躍,那威風凜凜的猛獸竟在此刻乖順如貓犬,眾人漸漸少了畏懼,看得入了迷。

    東芳公主笑說:「你們中原人也愛玩戲法,只是耍得都是人;我們沙羅人卻更愛馴服猛獸,將其捉住,馴服,看它們做戲,這樣才刺激有趣呢。」

    正說著,就見馴獸人將鐵圈潑上油,點燃了火,逼猛獸們挨次從火圈中間跳過。

    其中一隻猛虎不肯跳,畏縮著向後退去,因此挨了一鞭子,許是被打急了,忽然張口大吼了一聲,在場諸人的心俱是一震,再看那猛獸面盆一般五彩斑斕的大臉,血盆大口中露出白森森的獸牙,令人可畏可懼。

    有幾位年輕小姐已嚇得花容失色,再顧不得旁人的眼光,或鑽進長輩懷裡抖成一團,或捂著耳朵,上眼睛不敢動,能走得動的早就遠遠避開了。

    馴獸男子用沙羅話罵了幾句,手裡甩著鞭子發出警告,那猛獸不滿的低吼了幾聲,卻也是從小被打怕了的,知道畏懼,漸漸退後幾步,重新歸了隊。

    魯陽郡主早已白了臉色,勉強笑道:「我年紀也大了,不像你們小孩子,經得起嚇。今日看也看過了,新鮮也新鮮過了,不如就此收了吧。」

    她辦這次壽宴是為了籠絡人心,可不是要給人下馬威。

    東芳公主暗暗一撇嘴,怪不得人都說中原女子是被圈養的籠中雀鳥,全都膽小如鼠。

    她揮了揮手,「那就撤下吧。」

    魯陽郡主鬆了一口氣,這才命人換上了一班小戲。

    小生小旦咿咿呀呀的唱起纏綿悱惻的花園相會,情定三生等戲文,方才馴獸的緊張感方才漸漸平息了下去。誰知卻矯枉過正,因唱腔太過柔情,眾人又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韓慈苑朝沈牡丹和妙懿使了眼色,三人相約出來透氣。談起方才馴獸一事,沈牡丹冷笑道:「他們喜歡馴養猛獸,豈不知牲畜無情,說翻臉就翻臉。到哪一日咬死了人才知道厲害呢。」

    「沈姐姐可是不喜東芳公主?」

    妙懿忍不住問道。能讓沈牡丹一日在背後講三遍壞話的人,她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麼理由。

    沈牡丹傲然一笑,「你沒聽她說嗎?她是公主,與我們不同。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想嫁給誰就嫁給誰,誰讓她是公主呢?」

    說著,逕自走開了。

    妙懿隱隱約約聽明白了什麼,似乎這位沙羅公主就要嫁人了,而且嫁的還是沈牡丹十分不希望她嫁的人。

    沈牡丹自來出身高,想必從小到大都沒嫉妒過什麼人,因為她什麼都有,什麼都比別人的好。能引發她嫉妒的想必不同尋常。那麼沙羅公主究竟嫁給誰才會引發她如此妒意呢?

    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心裡漸漸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轉身問韓慈苑,道:「韓姐姐,你可知東芳公主要嫁給什麼人了呢?」

    韓慈苑微微搖頭,說:「這個我實在不知。但從種種跡象來看,如果需要聯姻,當然最好從皇室中選擇。」

    「而最理想的對象——自然是皇子們!」

    妙懿接著說出了後半句。

    韓慈苑一笑,補充道:「妹妹覺得,如今哪位皇子最出色呢?」

    妙懿伸出了三個指頭,兩人相視一笑。

    這樣也就不難解釋沈牡丹今日的反常了。再聯繫近日就要出征漠北的唐繼宗,胡國方定,匈奴又起,沙羅的態度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重要起來。

    韓慈苑笑得意味深長:「妹妹不妨猜測一下,她們誰是正室,誰是側室?」

    說罷,一扭腰走了。

    原來如此,妙懿至此豁然開朗,全都明白了。

    東芳公主畢竟貴為一國公主,身份在明面上要壓過沈牡丹一頭,若二女同嫁,沈牡丹必定要屈居副位。即便聖旨已頒布,寫明沈牡丹是皇子正妃也無所謂,到時只需讓沈牡丹自行請旨降為側妃,此事便可圓圓滿滿的解決了。這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只是委屈了沈牡丹。不知她的姑母沈貴妃是否有在背後勸說過她些什麼。

    「小姐,您別再喝了。」

    寶瓶和寶結對視了一眼,忙都上前勸說牡丹:「小姐,貴妃娘娘說此事還未正式定下,只不過是沙羅一廂情願而已,那公主雖然肯嫁,咱們殿下卻未必肯娶她!」

    「是呀小姐,有貴妃娘娘在,娘娘那麼疼您,是不會允許那蠻子公主進門的。」

    沈牡丹將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摔,酒水濺在大紅緞面桌布上,緩緩暈出一片暗紅色。她哽咽道:「我這輩子都沒被人壓上一頭過,現在算什麼?憑什麼就要我犧牲這麼多?倒酒!」

    沈牡丹含淚多飲了幾杯,丫鬟們死勸活勸都沒用,只得去通知沈夫人。

    沈夫人見女兒借酒消愁,十分心疼,罵了丫鬟們一頓,又命熬醒酒湯給女兒服下。沈牡丹逐漸恢復了意識,拉著母親哭訴委屈。

    「女兒寧死也不做人家的側室!」

    「我苦命的兒,你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般委屈?娘的心都快被你哭碎了。」

    母女倆哭成了一團,沈家二奶奶見狀,不覺好笑,但也不敢笑,忙勸說道:「此事一日沒下旨,就一日有回轉的餘地。姑娘消消火氣,咱們從長計議。」

    沈夫人見她說得有理,沾了沾眼淚,問道:「你可有什麼法子,不讓那蠻子公主擋了你妹妹的路?」

    「這個嘛,方法還是有那麼一兩條的。只是不知娘和妹妹敢不敢用……」

    「你只管講來就是。」

    沈二奶奶笑得眉目彎彎:「那媳婦可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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