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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4章 文 / 土豆茄子

    妙懿對妍鳳驟然親熱的態度略有警覺,也對德妃的示好感到迷惑。

    莫非她是誤會了什麼?

    亦或者知道了什麼。

    妙懿疑惑:「德娘娘在後宮十分受人尊敬,妙懿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她老人家的青眼。」

    並非她想得太多,而是許多事容不得她不想。

    妍鳳笑道:「娘娘們在宮中時日長了,見識胸襟都絕非你我能比。若說慧眼識人,欣賞妹妹人品,也為常理。」

    妙懿的指尖沿著青瓷茶盞的白邊緩緩描畫,聽完妍鳳的話,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妹妹當姐姐是個知心人,素來亦敬佩姐姐的為人,如何姐姐竟不願實言相告呢?想必姐姐也是聽到了一些傳聞,誤以為真,其實那些不過是小人之言,傳聞如何信得?」

    妍鳳亦笑道:「我倒未曾聽說過什麼,德娘娘也不會同我說這些,至於其中原委,也只有娘娘自己知道。但你姐夫常和那些不長進的朋友來往,我偶然也能聽見一句兩句。」

    一語未了,只見丫鬟疾步走過來稟說:「大爺在前面請客,說忙不開,請奶奶過去幫襯些。」

    妍鳳略一蹙眉,不悅的道:「知道了。我這裡也有客,讓管家先過去招呼,不夠還有那幾個管事,讓他們也過去伺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也別讓他們成日家只會裝縮頭王八,出了芝麻綠豆大小的一點子事就讓我這個婦人家去拋頭露面。你讓他們先去,就說我換了衣裳再過去。」

    丫鬟忙又匆匆去請管家。

    「鳳姐姐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擾了,等過幾日再來。」

    妙懿欲要做辭,卻被妍鳳攔住:「急什麼,他們請他們的客,咱們說咱們的。」

    於是又命人倒茶撤換水果點心,妙懿推辭不得,只得留下。

    妍鳳繼續道:「也不怪你多心。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其中的厲害我明白。實對你說了吧,現在整個京城的世家大族,大小官吏的眼睛都盯著宮中那幾位的動靜呢,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都能引起震動。我朝開國百載,少有戰亂,當年那些軍功起家,恩蔭至今的,要麼後人都讀書科舉,走文官輔政之路;要麼族裡有能爭善戰的,到邊陲之地苦苦煎熬,尚能保住一族的風光。其餘子孫不爭氣的眼瞧著無計可施,就都變著法的將女兒侄女等往宮裡送,不說別的,單單沈家出了一位貴妃娘娘就風光如此,誰瞧了能不眼紅?這些人莫不削尖了腦袋往裡鑽,但是成功的寥寥無幾。我們趙家好歹還有一位德妃娘娘,至少往下一兩輩還能對付著過,不至於沒飯吃。」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道:「你若有心,我求一求德妃娘娘,准你入宮陪伴九公主,咱們再慢慢謀劃,你道如何?」

    妙懿嚇了一跳,忙擺手道:「使不得,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

    她緩緩垂頭,琥珀色晶亮的茶水映出她的眉眼,雲遮霧繞一般籠著絲絲愁緒。「我已答應了一個人,要等著他。他一日不來,我就等一日;兩日不來,我就等兩日。我承諾的事情,就要做到。因為那人也曾承諾了我一件事,一旦他完成了,我就任憑他處置。」

    妍鳳見她如此,忙追問:「你可有把握能嫁他?我雖不知你說的是誰,但好像並不是傳說中的那位殿下。妹妹,你聽我一句勸,不論你看上了誰,又心儀誰,千萬別在人前露一點風,否則將來你落到了那人手裡,可沒有好果子吃。」

    正說著,又有丫鬟來催,妍鳳讓妙懿稍坐等她一會,自己則領著人去了。

    妙懿只覺胸口發悶,起身在荷塘邊漫步。懷珠欲跟來,妙懿道:「你只管在這裡等我,我想獨自呆一會。」

    塘邊金波漫漫,寬大的碧色荷葉彷彿舞伎的袖,托著亭亭玉立的粉荷,在明淨的天色下爛漫起舞。只是舞伎太多,水袖太擠,看多了又覺膩煩。幸而有金紅二色的錦鯉偶爾從荷葉下探出頭來,搖頭擺尾的在水面上留下零星幾個氣泡,忽而又躲了回去,好半天不出來。

    妙懿等了半日,未見動靜,正好離岸邊不遠處長著一株粉荷,她決定伸手去搖,將魚兒從花根下驚出。只是那粉荷比她預計得稍微遠了一點,她腳下不穩,微微一晃,待要將身子穩住,猛然覺得手臂被人抓住,整個人都被大力的拉離了荷塘邊的矮欄。

    妙懿乍然回頭,頓覺一驚,好半天才說:「王公子。」

    王端平鬆開她的手臂,平靜的道:「水邊危險,唐小姐還是小心些為妙。」

    妙懿點點頭,「多謝王公子。」

    二人許久未見,多少有些尷尬。

    「今日來此處看望趙世子,沒想到得遇唐小姐,好巧。」王端平道。

    「嬛君姐姐可好?自打出宮之後,就再未見過姐姐了。」

    「她很好,也曾提起過你。」王端平提起妹妹,不覺眉頭微斂。

    「不知姐姐還回書院上學不去?」

    一遭入宮出宮,就忽然斷了消息,她們這些秀女的下落竟無人提及。據許夫人說,宮裡可能早就定下了,只是還沒到日子,暫時不會放出消息。最遲秋末冬初就會公佈結果,次年開春之後就要各自嫁娶了。

    為今能做的只有等待。

    「嬛君她可能要在家中備嫁了。」

    妙懿瞬間驚喜,忙問:「嬛君姐姐已定下了人家?」她替她鬆了口氣,知道是誰至少還能有個奔頭。

    「定下了。」

    王端平的語氣有些奇怪,妙懿疑惑,莫非人選嬛君不中意?

    「今日說了也無妨,聖上已授意我父親,欲招我妹妹入宮,恩旨這兩日就下。」

    妙懿如被雷擊,當今聖上的年歲足以做嬛君的父親了,如何竟要納她入後宮?

    但是冷靜細想,也似乎合理,畢竟選秀主要是為了充盈後宮,其次才是為皇室子弟挑選媳婦。

    王端平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改口道:「嬛君說今後也許不能再隨意同你們姐妹見面了,因此有些傷感。唐小姐若無事,可以去瞧瞧舍妹,也許她還有舊日的東西要送你。」

    他見妙懿備受打擊的模樣,想到她可能由此聯想到自己的婚事,不覺黯然,遂安慰道:「陛下已承諾家父,絕不虧待嬛君,甫一入宮便封嬪位,今後逐年會有封賞。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從不將情愛之事放在心上,自來都是隨遇而安。皇宮未必不是個安心的歸宿……」

    妙懿立在荷塘邊,久久未動,連王端平是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殘酷的命運已露出崢嶸的一角,結局令人全然無法預料。

    那種說不出來的痛才是最大的痛,她知道,王嬛君知道,天下所有的女兒都知道。

    「聽天由命吧。」

    即便強硬似許夫人,如今也只有這一句可感歎。

    妙懿被水面的風吹得頭暈,轉身剛要離開,低頭的剎那,卻掃見一雙靴子立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她的視線隨著那雙靴子緩緩上移,青綢下擺,玉璜配飾,玉石腰帶……妙懿猛的將視線移到了那人的臉上,只見那張不怒自威的俊美面孔上帶著絲絲慍怒之色,彷彿被什麼冒犯了一般。

    妙懿心下一沉,身子已經蹲下去行了禮:「見過三殿下。」

    她萬萬沒想到竟會在宮外碰見他。

    華玦沉著臉,面上並無一絲笑意。方纔他見王端平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不但不鬧,還和他親親熱熱的站在這裡說話。他頓時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妙懿腿都蹲麻了也不見喊起,偷眼去瞧,見三皇子還早盯著自己看,只好繼續埋頭蹲福。

    華玦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邁步走到她身邊,低頭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柔弱的身體,緩緩開口道:「方纔王端平同你說了什麼機密大事?你們挨得那麼近,又那麼親熱,似乎要背著人似的。」

    妙懿答:「殿下容稟,確實是些不好被外人聽見的事。」

    「你承認了?」華玦的語氣愈發清冷。

    「臣女同王公子的妹妹私交甚好,今日恰好遇見,便問了些王家姐姐的近況。因都是些女孩兒的起居等瑣碎事,除了至親之外不方便被旁人聽見。至於距離遠近,許角度問題,殿下沒看清,我同王公子之間至少相隔三步遠,想必用於談話的距離還算適中。」

    「伶牙俐齒。」

    華玦哼了一聲,終於道:「起來吧。」

    妙懿因為蹲的時間太久了,起身時只覺頭嗡了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

    華玦迅速出手摟住她的腰,打橫將她抱起,直走到數步之外的石椅上方才放她下來。

    「你若聽話不招惹旁人,本宮也不會讓你蹲那麼久。你可知錯了?」

    某人理直氣壯的說道。

    妙懿氣得手直抖,既被他佔了便宜,又要自己感恩戴德,還要向他承認自己錯了,著實可惡至極!

    她咬了咬牙,想著自己也許會成為他的嫂子,心下稍微快意了些。

    且先容他一陣。

    「殿下,是侯府少夫人請臣女來做客的,臣女現在也該回去了。」

    妙懿擺脫了他的手臂,站起身後退了幾步,作勢要走。

    「本宮可沒允許你走。」

    華玦見了她嬌美的小模樣,心頭慾火難抑,伸手抓住妙懿的雙臂,往懷中一帶,也不顧她驚恐的眼神,唇齒已貼上渴望已久的甜美粉唇。

    妙懿躲避不及,被他親了個正著,於是拚命掙扎;無奈對方力氣太大,她掙脫不得,只得狠狠咬緊牙關,不讓他將舌頭探入口中。

    華玦不悅,半途停下來說:「張開嘴。」

    妙懿此刻已羞憤欲死,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一股力氣,猛的掙開了他的桎梏。哪知她身後就是荷塘,護欄的高度只到人的小腿處,她沒有站穩,就這樣直直的向後倒入碧清的池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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