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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4章 世炎涼驚醒夢中人 文 / 土豆茄子

    妙懿在車內聽得分明,那聲音分明與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不再是年少時的清朗明淨,卻說著她口頭心頭念念不忘,彷彿鐫刻在她魂魄上的那句心經……

    「……李家哥哥,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我爹讓我聽夫子的話,讀書考取功名,今後像你爹一樣光宗耀祖。()不過我和我爹不同,我還要濟世助人,經綸天下。」

    ……

    妙懿默默念著那八個字:「濟世助人,經綸天下。」不由自主的溫柔一笑。

    懷珠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雖然內心還是有些埋怨這位准「姑爺」,但畢竟是小姐一心所尋之人,更是一輩子的依靠,遂忍不住偷偷掀開一條簾子縫往外窺探,緊接著又迅速縮回頭,滿面驚喜的湊到妙懿耳邊小聲說道:「小姐,您不瞧瞧李公子現在的模樣嗎?還真挺俊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事到臨頭反而輕鬆了許多,妙懿反而遲疑了起來。半晌,她終於鼓起勇氣往外瞧了一眼,旋即又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粉面生暈,喃喃道:「回頭告訴你哥哥一聲,好讓他知道去哪裡打聽人。」

    「好哩。」

    懷珠從未見過小姐露出此等表情,抿著嘴笑個不停,好歹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聽說能入國子學的除了高官顯宦的子弟之外,還有全國各地舉薦的孝廉、舉子、貢生等,既然李公子能在此處讀書,想必是課業極優秀的了。今後若能考個一官半職,也不枉費她家小姐的一片癡心。

    簾外的對話尚未結束,只聽李敬儒說道:「……哦,原來是唐將軍的千金,失敬失敬。我同令兄曾見過幾面,是位英雄人物,將來必定不輸於將軍大人。」

    靈璧聽人誇講父親和兄長,自然很高興,笑道:「我大哥一直很刻苦呢。」

    李敬儒的唇邊含著一絲笑意,道:「我明白將軍大人對令兄的期待,作為長輩,自是希望兒女可以出人頭地。()」

    靈璧眨了眨眼睛,道:「我爹爹倒不這麼想,不過我哥哥確實有這樣心思。」

    辰五此時有些不安的插言道:「小姐,小人該告退了。」

    靈璧這才反應:「哦,你快回去交差吧。」

    見辰五遲疑了一會,李敬儒道:「恕是在下一時忘了情。」說著便拱了拱手,也告辭離去了。

    靈璧這才問辰五道:「這位李公子什麼來頭?」

    「小人聽說李公子的舅舅是三品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歐陽瑕大人。」

    「嗯。」

    靈璧不過隨口一問,又囑咐了辰五幾句,這才又重新鑽進車裡吩咐車伕回家去。

    一路上,她見妙懿一直在笑,還好奇的問她有什麼開心的。妙懿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靈璧大奇,坦言道:「為什麼這麼說?其實你隨便胡鄒個借口我也聽不出來。」

    她眼珠一轉,抓住妙懿的手臂,問道:「是不是因為今日上學?」然後馬上又自己否認掉,「不對,上學有什麼好玩的。」

    「難道,是因為我哥哥?」

    妙懿:「……」

    「看來也不是。」靈璧察言觀色的道。「那究竟是什麼呢?」

    「過幾日我再告訴你。」妙懿賣關子。

    接下來不管靈璧如何追問,妙懿就是不說。二人你猜我答的一直說到回府下車為止。

    經紅玉提醒,靈璧想起了哥哥囑咐的話,一下車就去見了母親許夫人。

    妙懿遂回到房中,盥了手,漱了口,換上家常服飾,然後就將臘梅和碧梧打發下去休息,拉著懷珠單獨說了好半天的話,接著,懷珠就神神秘秘的出門去了。

    她走後,妙懿拿一本書坐在桌前看,卻好半天也翻不了一頁紙。起身走到繡架子前繡花,剛繡了兩針手就不動了,針頭艱澀得似刺不破薄如蟬翼絲絹。

    她一時在屋中走來走去,一時又手握狼毫半日不落筆,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紙上,緩緩的化成一暈昨日燭輝。

    她坐臥不寧的熬過了一整個下午,連懷珠回來後也只輕輕問了句:「去問了?」

    懷珠答:「嗯,去問了。」

    便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的望著窗口發呆,一動不動。

    懷珠這回不敢打趣,心裡卻笑個不停,暗暗盤算著再有一兩個月夫人就能到京城了,到時候李家會先找官媒上門提親,然後是過訂禮,準備各種文書,定下成禮的黃道吉日。對了,還有小姐的嫁妝,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運來。還有就是不清楚三品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是個什麼官,權利大不大,到時候李公子的舅舅會找京裡的哪位大人做保人。

    正這時,忽見曲勝從外面跑進來,興沖沖的跪在妙懿面前,喜得甚至有些口吃的道:「小姐,李公子來了,還,還帶了好些穿紅衣裳的人呢,定是來提親的。」

    許夫人扶著靈璧從門外笑吟吟的走進來道:「好孩子,你快來瞧瞧,誰來了。」

    「姐姐!」一個穿一身小小寶藍儒衫,頭上戴著頭巾的男童撲進了她的懷中,仰起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笑望著她,大聲道:「姐姐,我中了秀才哦。」

    等妙懿再抬頭時,卻瞧見田氏慈愛的臉。

    「母親。」她驚喜不已,淚水幾乎瞬間湧了出來。

    母親卻一直一直笑著,說道:「你父親也能放心去了。」

    妙懿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身,輕輕撩開帳子,起身趿鞋去桌前倒茶喝。桌上一燈如豆,籠著一室的朦朧。窗外夜色正酣,偶爾能聽見外間的懷珠低低的囈語之聲。

    她這些日子是夠累的了,整日為自己提心吊膽不說,又要防這個防那個,如今才終於得以輕鬆一些了。妙懿回想起方纔的夢境,淡淡一笑。

    一日兩,兩日三,妙懿每日同靈璧、唐韻一同去女學上課,下課,早晚各一次經過國子學時,妙懿都會格外留心,透過窗紗往外多瞧兩眼。

    「你在看什麼呢?」靈璧好奇,也順著她的眼光往外瞧去,「什麼也沒有呀。」

    妙懿隨意一指,道:「我瞧見一隻貓剛從牆根竄過去,許是我眼花了。」

    「你昨日還說看見一隻狗呢,怪不得我哥哥說國子學裡如今什麼畜生都有,原來竟是真的。」

    妙懿:「……」

    應該只是打個比方吧。

    到了第五日頭上,毫無預兆的,曲勝來了。

    妙懿得信時正在吃早飯,聞言忙撂下筷子,讓碧梧告訴靈璧一聲,說今日可能有些家事要處理,請她幫自己同夫子告假。她又親自去同許夫人說了一聲,許夫人便吩咐人將曲勝領進後宅,妙懿忙推辭說只讓小丫頭傳話就行了,男子不便進來。

    許夫人笑道:「看你這樣急,必定是有大事要商量的。許是你家裡來了信。丫頭們傳話難免疏漏一句半句的,你親自見見也好。靈璧不在家,丫頭們也沒什麼好怕羞的。今後若你的下人要進來只管同管家說一下就好,都是一家人,不必這樣拘謹。」

    妙懿十分感激許夫人的體貼。

    從來寄人籬下都不可能完全自在,但許氏所做的一切確實都很能讓她放寬心。

    等妙懿回房的時候,曲勝已經等在了那裡,妙懿第一眼看到他時,嚇了一跳,只見他左眼的眼眶青紫一片,臉上有幾處還破皮了,嘴角處也帶著烏痕。懷珠匆匆奔過去,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問道:「哥哥,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臘梅借口倒茶,出去將門掩了,自己坐在廊下望風。碧梧一早被許夫人留在上房做針線,也沒跟著回來。

    內室一片靜默。

    妙懿聽見自己用幾乎凝結了冰凌一般的聲音問道:「是李公子還是李家?」

    「李家。」曲勝抽動了一下疼得幾乎麻木了的嘴角,沉聲說道。他緊緊咬著牙關才不讓憤怒發洩出來。

    懷珠立刻就明白了,幾乎哭著說:「小姐,咱們不要他們家了。」

    妙懿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那裡,幾乎要一直坐到天荒地老一般,好半天,她終於開口道:「你怎知不是李公子吩咐的?」

    曲勝道:「小的得了小姐給的消息,打聽到李老爺已故,李夫人帶著李公子投奔了兄長歐陽瑕,如今就住在歐陽大人府中。因為外面只知李公子是歐陽大人的外甥,小的才一直沒打聽出來李家的下落。」

    他咳嗽了兩聲,繼續道:「小的上門時李公子正在國子學,因此猜不會是李公子的意思。小的報上了老爺的名號,請求見李夫人一面,通報進去後等了一晌午也沒人理睬,連個管事的面都沒見到,後來就被攆出了府去。」

    「那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小的不甘心,小姐千辛萬苦才終於找到他家,怎麼能連面都不見一面呢?小的就在附近打轉,到了第三日上,終於瞧見幾副車轎出門,一打聽說是府裡女眷都去慈心庵禮佛,其中就有李夫人。小的想著這是天賜良機,剛打算理衣上前,卻被兩個小廝打扮的壯漢強行拽走,將我堵在巷子裡打,小的這是死死護住頭頸才沒受致命傷。對方可能也只是想嚇唬我一下,打完之後就說下次再不許小人出現,否則他家舅爺是不會輕饒的。他們還說歐陽家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李公子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高攀得上的。」

    他順嘴將實話溜了出來,又趕忙止住,抬眼時只見妙懿臉上一瞬間血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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