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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4章 受驚嚇妙懿生急智 文 / 土豆茄子

    臨走時,郝夫人讓女兒郝竹清親自將妙懿送到門外。妙懿回身笑道:「姐姐快些進去吧,可折煞妹妹了。」

    郝竹清冷冷淡淡的打量了她一眼,道:「我有個堂妹跟你一樣的油滑」。又自言自語道:「真應該叫她今天一同來,可惜她總說沒時間,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她古怪一笑,一甩帕子扭頭進去了。

    懷珠斜了斜眼,小聲道:「這位郝小姐的性子當真古怪。」

    妙懿道:「這與咱們不相干。」

    主僕二人剛返回禪房門口,忽見張家的一個婆子從門裡出來,在門口東張西望的直打轉。那婆子見了妙懿,忙忙的迎了上去,滿臉焦急的道:「哎呦,我的小姐呀,您這是去哪了?白升家的恐小姐有事要找人使喚,特特的打發我回來伺候著,哪知道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影,這叫我回去怎麼交差呀。」

    懷珠將她拉到一邊,柔聲細氣的道:「媽媽好不通人情世故。小姐好不容易出一趟門,還能窩在房裡一天整不動不成?剛才不過去了趟淨室,這不是回來了嗎?你也知道,小姐身大袖長的,這邊又不只是咱們一家用,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功夫。我看媽媽就當做不知道好了,否則說出去了也讓太太擔心不是?」邊說還邊塞了塊碎銀子給她。

    那婆子也不過是發一發牢騷,聽懷珠這樣一說,見人也平安回來了,又有錢收,自然就順坡下驢,不過嘟囔了兩句便罷了。她聽妙懿說累了想回去,便一路小跑去通知旁人,一行人打道回府。

    夜裡,一個身影走進了燈火通明的院落,直接進了西側耳房,過了約有兩炷香的功夫方才出來。那人正滿面春風的往外走著,一抬眼,恰和兩個抬著水桶的小丫頭看了個對臉。

    其中一個小丫頭滿臉驚奇的道:「嫂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家去?外面怕是已經落鎖了。」

    白升家的見是自家小姑子,腳下停了停,笑道:「是瓊玉呀。因我身上有差事,太太叫我進來回話,已經和門上的婆子說好了,給我留著門呢。對了,你哥哥說娘都惦記你好幾日了,讓你有空想著回家一趟。」

    白瓊玉笑道:「等我求求呂嬤嬤,看有沒有機會出去。」

    白升家的不在意擺了擺手,道:「罷了,知道你是個膽小的。等回頭我跟秋桂姐姐說一聲,哪兒就那麼難呢。」

    說著,搖搖擺擺的走了。

    另一個小丫頭叫繡絨的滿眼羨慕的望著瓊玉,道:「白姐姐的哥哥嫂子可真風光,姐姐想家去不過說一聲罷了,可比我們容易多了。我們別說出去了,就連每月的月例銀子還不是在這些姐姐們手裡攥著,說是擱手裡怕我們亂花——連門都出不去,怎麼亂花?可是又不能私下夾帶出去,今後也不知道這些錢有多少是要孝敬她們的,自己又能收回多少。」說著,越發無精打采起來。

    瓊玉苦笑了一聲,道:「你哪裡知道內情呀。」

    本來她根本就不必進來伺候人的。

    她父親生前是專理伯爵府賬目的大管事,母親是張太君陪房的女兒,一家子俱是府裡有些頭臉的人物。父親早年就給自己存夠了嫁妝,只等著十五歲嫁人了。從小到大,她連一個碗,一個盤子都沒端過,身邊有一個奶娘和一個丫頭伺候著,比府裡的小姐也沒差多少。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父親在外出收賬的時候被歹人所害,在這之後,哥哥遣走了奶娘,丫頭被嫂子叫去了使喚,又不經過她同意就簽了賣身契,不聲不響的將她弄進了三太太房裡當差,所圖的不過是每月八錢銀子的月例和一個目的——巴結上三太太。

    她進來之後百般不適,跟哥哥訴了兩次苦,反而被罵了一通,說她不中用,也不過跟他一樣是奴才秧子。嫂子就在一旁添油加醋。兄妹二人大吵一通,她一氣之下也就不再回家了。嫂子平素會藉著來看望她的名頭時不時的進來坐坐,舔著臉使勁巴結著秋桂、春蘿等幾個在太太跟前得臉的大丫鬟,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為她說,任由她被旁人揉搓。且兄嫂都十分吝嗇,她的月例從來都被母親要去,說是幫她收著好攢嫁妝,但她知道,母親如今對哥嫂事事順從,今後還指望著他們養老呢,能給自己留幾個錢?父親留給她的嫁妝她也早就不指望能拿回來了。

    「水怎麼還沒送來呀,磨磨蹭蹭的被鬼絆住腳了?」春蘿穿著水紅色貼身短襖和油綠綢褲,一手挽著**的頭髮,一手掐著腰,不耐煩的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罵。「如今真是沒規矩了,洗個頭髮換個水都難,唉……」

    「來了,來了。」瓊玉和繡絨趕忙加快了腳步,一徑將水抬了進去。

    正房內。

    燭火輕微的「辟啪」了一聲,秋桂拔下喜鵲登枝的金簪熟練的撥了撥燭心,重新將繪有美人圖的琉璃燈罩罩了回去,瑩黃的燭光將美人身上大紅宮裝映襯得越發嬌艷。

    「說吧,侄小姐今天去見誰了。」梁氏問道。她盤腿坐在羅漢床上,下身蓋著被,一張臉半隱在床帳的陰影處,髮髻已經散開了,長長的烏髮從肩頭垂下,從淺金色的袍子上流過,最終沒入了杏紅緞錦被中,比白日看上去更柔和了一些。

    秋桂卻絲毫不敢怠慢,將從白升家的口中聽來的話一五一十轉述了一遍,又道:「已經派人查過了,那人姓孔,今年六十有三,原在曲阜設有學館。前一陣子被請進京裡講學,人都說他是孔夫子在世,學問大著呢,教出來的弟子不是狀元就是進士,如今朝裡的御史程大人和兩位翰林老爺便是他教出來的,連當今聖上都知道他,還曾賞賜過御筆親書的匾額。」

    梁氏若有所思的道:「此人我倒是聽老爺提起過兩回,說今後若有機會定要讓亭哥兒與他見上一見,受些點撥。也許是玩笑話,但也不可否認,此人雖是一介布衣,但在朝中也有些人脈,若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要是光哥兒真認了他為師,遇到什麼難事開了口,那做師傅的幫還是不幫呢……」

    她眉頭輕皺,五房這是要找靠山了?也算是別出心裁的方法。

    「讓白升繼續盯著侄小姐那幾個家人,看他們出去都做什麼,一一回報我知。」

    「是。」

    梁氏瞇了瞇眼,這裡可是京城,是她的地盤,竟敢在她眼前耍花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田氏……你果然教出了個好女兒。

    此時,就在松濤齋的後罩院內,妙懿已換上了半舊的月白常服,除了右手腕上的佛珠外,將所有首飾都除了。外出做客見人時可不能像在家時穿的這樣素淨,否則遭人忌諱。

    照例在內室擺好桌案,將小巧的白玉靈位取出,供在案上,點燃了三炷香,插在銅香爐內,妙懿跪在蒲團之上,心道:「父親,如今一切順利,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女兒,保佑母親和弟弟平安無事。」

    她默念了一陣子,在心中將母親臨走時囑咐她的事又全部重新整理了一番,找出有用的和能用的,再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這時候,浴桶和熱水也已經備好了,妙懿沐浴更衣完畢,換上寬大的芙蓉錦寢袍,走到書桌前寫字,打算將今日欠下的都補上。粗使婆子將水桶抬了出去,懷珠將澡豆、巾布等物收好,走到熏爐邊上,從香囊裡取出一小塊杜若香放了進去,蓋上蓋子,回頭見海棠和臘梅正靜靜的坐在桌前做針線,十足專心的模樣。

    海棠自那日偷跑出去見張延佑被妙懿抓了個正著後,已經收斂了許多。夜裡也不總說頭疼躲懶了,偶爾幫著做些零碎活計,比如繡花、綴角,縫些打賞用的荷包之類的。

    懷珠暗自撇了撇嘴,也不知這回能收斂幾日。她扭頭看了看桌子上銀殼子的西洋鐘,還不到七點,心說有了這東西真好,看時間也方便多了。到底還是張家富貴,主子們房裡個個都有這稀罕物,梁家卻只有上房裡才得見。

    海棠察覺到懷珠的目光,遂衝她一笑,站起身慇勤的道:「懷珠姐姐坐我這裡吧,我已經捂熱了。」說著,挪到了一旁的錦凳上,將自己的坐褥讓與懷珠坐。

    「這怎麼使得。」懷珠口裡客氣著,身子卻已經走過去坐下了,伸手從針線盒裡取出絲線開始打絡子。

    海棠暗罵一句「虛偽」,面上卻笑得更殷切了。

    西洋鐘響了八下,妙懿擱下筆,吩咐道:「夜了,大家歇了吧,明日你們還要早起呢。」

    臘梅看懷珠打絡子看得目不轉睛,表示想留下來跟著學。妙懿由海棠伺候著盥了手就讓她回去歇了,自己又端出棋盤來,照著棋譜擺了一會。

    就在懷珠卯著勁打一隻梅花絡子的時候,忽聽臘梅道:「小姐要睡了嗎?我去給小姐鋪床吧。」她一抬眼才發現已經九點了,自己連鐘響過都沒有留意。

    「我來吧。」懷珠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手裡正做到緊要關頭的絡子,剛要放下,卻被妙懿按住,笑道:「不必了,讓臘梅鋪床就是了,你打完這個結子再睡吧。」

    見她不放心的模樣,又狹促一笑,加了句:「你放心,有我看著她呢。雖比不上你弄得好,偶爾湊合一下也沒什麼。」

    懷珠無力的道:「小姐……」

    幹嘛總是逗人家……

    她心裡這樣想著,手下不覺加快了速度。夜裡一向由她來守夜,睡晚了該耽誤小姐休息了。

    「啊!」裡屋突然傳出短促而尖利的叫聲,懷珠再也顧不得許多,丟下手裡的東西就衝了進去。只見臘梅坐在地上已經抖成了一團,床上的杏黃緞被掀開了一半,數條黑乎乎,嬰兒手臂粗細的繩子堆在一起。懷珠仗著膽子湊近去瞧,忽見其中一條抽動了一下,嚇得她「嗷」一聲跳了起來,指著那團東西顫聲道:「蛇……這是蛇……」

    哪來的蛇?這裡怎麼會有蛇呢?

    妙懿靜靜的凝視著床上那團死蛇許久,漸漸冷靜了下來。倘若她只是個足不出戶只知道在家繡花的女子,恐怕見到此情形會嚇得半死,甚至嚇昏過去。可饒是如此,她也被剛才詭異的一幕嚇得心裡「登登」亂跳。

    「這些蛇怎麼會出現在小姐的床上?」懷珠嚥了口唾沫,轉過頭去不敢再看,「這裡可是老太太的院子,誰敢這麼膽大包天?」她的聲音尖利得彷彿不似自己的一般。

    妙懿沒有回答。她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的臘梅,扶了她一把,放柔了聲音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先去外間坐一坐,吃些果子壓壓驚,順便將門插好,不許放人進來,剛才發生的事也不要跟旁人透露半個字。」

    臘梅胡亂點點頭,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

    妙懿轉頭凝視著床上的那團死蛇,微微蹙眉。懷珠有些激動的道:「咱們才出去了一日,海棠和臘梅都在家看家,可看樣子應該不是臘梅,莫非是海棠?」她轉念又一想,「如果是她,那又是受了誰的指使呢?誰和小姐有這樣大的仇怨呢?」

    答案幾乎能脫口而出。她們進京才幾日的功夫,能和誰結下這樣大的仇,又值得下這樣的力氣去嚇唬她們呢?

    妙懿依舊沒有言語。

    「可那日小姐不是已經走了嗎?她回來之後也似乎是志得意滿的模樣,不像是為那次來尋仇的,但也不敢肯定,畢竟她看見了張公子抓著您的手腕……」

    妙懿輕聲道:「原本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以為避著她便是了。這一切也許並不需要特定的理由,也許只是她覺得諸事不順,想找個人來發洩怨氣。更甚者,她也許還覺得我上去勸架的時候遲了些呢。」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並非是她陰暗,只是她見識過了太多的險惡用心。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就好比在她家最落魄的時候,趕著上門欺負他們的竟然是那些受過長房或者其他族人氣的人,那些背景深厚的人他們動不得,便來欺辱他們孤兒寡母。

    有些事明明可笑之至,荒謬之極,卻又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懷珠氣得直跺腳:「就有這樣的人,鬥不過旁人就拿不如她的出氣,真是連一點品格都沒有,還是大家子出身呢,連個奴才都不如。她們家如今正經連個官老爺都沒有,聽人說下一代再無爵位可襲,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還擺什麼派頭。」

    妙懿淡淡一笑,道:「你生氣也不過是因為她家沒落了卻不知收斂,想來世人皆是如此想罷。」

    懷珠忙道:「她那是沒安好心,小姐可別心軟。」

    妙懿點頭:「我明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且咱們的境遇連她都不如呢,我也沒那多餘的心腸去可憐她。」

    懷珠指著床上那一團,道:「我現在就去姑太太那裡回明此事。」

    妙懿搖了搖頭,道:「不可。」

    見懷珠滿臉的困惑,妙懿緩緩道:「我自有主意。」

    次日一早,秋桂入得梁氏的正房來報:「侄小姐病了,恐今日不能過來給太太請安了。」

    梁氏難得的從賬本中抬起頭,問道:「什麼病?」

    「尚不清楚。據伺候的丫鬟說是夜裡被夢魘著了,受了些驚嚇,晨起時身子不太爽利。」

    病得真不是時候。

    梁氏略一蹙眉,道:「那就去外面藥堂請個醫術好些的大夫給侄小姐看看,從後門領進去,錢從我私房裡出,不必驚動老太太。」然後再次低頭看賬。

    ——小小年紀就頗多心思,根本不是享福的命。

    大夫很快就被請來了,最後診出是夜裡受了驚,有些發熱,又開了退燒安神的方子。等送走了大夫,梁氏又吩咐人道:「你去問問伺候侄小姐的人,究竟是怎麼被驚嚇到的。不必驚動侄小姐。」

    妙懿坐在床邊,看著正躺在自己床上的臘梅,只見她面色潮紅,雙目緊閉,偶爾發出一兩聲極輕的囈語。剛才一個婆子領著大夫過來,其實是幫臘梅把的脈。她昨夜才是真的受了驚嚇,連回房的力氣都沒了,就在外間打地鋪睡了;妙懿則和懷珠一個睡在外間的榻上,一個睡在腳踏上,一宿誰都沒睡踏實。臘梅夜裡發高燒說胡話,於是妙懿乾脆將計就計,一邊命人回稟梁氏,一邊將裡屋的被褥都撤下,換了新的,將臘梅扶進去躺好,反正只要放下簾子,也沒人知道裡面的究竟是丫鬟還是小姐。

    懷珠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小聲道:「剛姑太太房裡來的人來,偷偷問了海棠,我就躲在牆根聽了一耳朵。」

    妙懿替臘梅掖了掖被角,也沒抬頭,單問:「海棠是如何答的?」

    「她知道的不多。不過我早上出去收拾昨夜那團『東西』的時候正巧撞見她出恭。」

    妙懿點頭,有海棠這個旁證在,事情反而能顯得更真實些。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剩下的問題就是要如何既不傷了不該傷的人的面子,又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件事輕描淡寫的過去,不過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的。畢竟她現在住的地方可是伯爵府的正院,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裡呢,昨夜那麼大的動靜真的沒人知道嗎?

    懷珠有些緊張的看著面色潮紅的臘梅,道:「要是姑太太查出了真相,過來看望小姐可怎麼好?」

    妙懿搖了搖頭,道:「看大夫的時候是不得已才將她挪進來的,且不宜再被挪動。而且……」她翹了翹嘴角,「我猜姑母是不會來的。別忘了,老太太也是姓顧的。」

    投鼠忌器。以現在的形勢看來,她若是還想在伯爵府住下去,這個啞巴虧暫時是吃定了的。

    果然,直到臘梅重新活蹦亂跳起來,正房都沒有任何動靜。反而是趙家有了消息,趙侯爺領著兒子趙志熙和女兒趙思婷、趙思穎來張家做客。繼室賀氏夫人人雖沒到,但也備了一份厚禮給大小姐,一時間府中的氣氛輕鬆許多。趙侯爺此行將婚期正式定下了,張太君一高興,又賞了好些東西給孫女們,連妙懿都有份。除了妍鳳的特別多出了一整套頭面,包括鳳凰展翅鑲七寶赤金頂簪,滿冠,掩鬢,分心,頭簪外,剩下的張家三位小姐與妙懿、顧淑蓉得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都是四匹上等衣料,四串迦楠香數珠,一對紅珊瑚串珠,一個赤金西番花瓔珞圈,一支赤金掐絲纏枝蓮花髮箍,一對蘇繡屏風,另有各種紙筆擺件玩器等物,懷珠數得手都軟了。

    而且妙懿的那一份比較特別,是由赤金親自送來的,其餘的都是各房的大丫頭去庫房領的。

    赤金一見妙懿就笑道:「老太太好些日子沒見著侄小姐了,今兒早上還念呢,說這幾日身上發沉,也沒精神,才聽說了前些日子小姐受驚找大夫的事,被唬得一跳。老太太一直惦記著小姐身子,這不,特特的囑咐了我一定要親眼過來瞧瞧才安心呢。」

    妙懿忙道:「是我不對,勞老太太惦記了。」

    一時又要過去請安,被赤金按住,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將身子養好才是正經。老太太說了,她心疼大小姐的時候,又何嘗不心疼您呢?」

    妙懿含笑不語。

    赤金也並沒有多留的意思,只是隨意扯了些閒篇,沒坐一會就告辭離去了。

    她離開後,妙懿用帕子抹掉唇上淡青色的口脂,喝了口茶,將一旁伺候的臘梅喚到身邊,溫言道:「你也瞧見了,連老太太都惦記著我的身子,派了赤金姐姐親自過來瞧我。只是那日反而是你受到的驚嚇最大,若是被外人知道了……」

    臘梅忙跪下,急切的道:「自然是小姐病了,婢子親自照料的,不敢懈怠。婢子原本是在灶下做粗活的,能進來伺候小姐就跟做夢一樣,小姐千萬莫趕我回去。小姐的救命之恩,臘梅這輩子不能忘。」說著,「砰砰」的磕頭。

    妙懿親手將她攙起,柔聲道:「你別急,這件事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的。」

    自此之後,臘梅伺候得比往日更加盡心,妙懿待她也與往日有了些許不同。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了。

    又過了兩日,原本被分來伺候妙懿的一個婆子忽然感覺肚子疼,管事媳婦來看時說是像得了傳染病,也沒傳大夫,晌午剛犯的病,午後就被送出去了,再沒回來。後梁氏又撥了一個姓齊的婆子給她使喚。

    之後一切照舊。

    這一日午後,張妍鸞得了閒,思量著許久沒見妙懿,想過來探望。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笑聲。透過半開的雕花窗格,卻見妍鶯和妍燕一左一右坐著,中間夾著妙懿,三個人正在喫茶,桌上的雕朱漆菊紋盒子裡散放著扇子、荷包、香墜子、巾帕等物。

    妍燕手裡正擺弄著一個燕子形狀的五彩絡子,燕子口中銜著金珠,尾後尺長的穗子上綴有散碎玉片,精巧可愛。

    妙懿抿了一口茶,道:「這是我的丫鬟沒事時隨手打的,妹妹要是喜歡就拿去玩吧。」

    妍燕下意識的朝妍鶯望了一眼,只見她笑瞇瞇的道:「梁姐姐這裡丫頭的手都比別處的還巧些。」

    這就是並未推拒。

    「多謝梁姐姐。」妍燕連忙道謝,將絡子牢牢握在手裡,生怕妍鶯再改主意。

    對於妹妹小家子氣的表現,妍鶯只裝沒看見。不過是些散碎的金玉珠子罷了,他們四房給她的見面禮可是一枚金累絲鑲明珠的簪子。她四下裡隨處打量著,不住的讚道:「姐姐這屋子真好,瞧著比我們的都別緻呢。」

    妙懿深知妍鶯的性子敏感刁鑽,笑了笑,沒有答言。多說多錯。

    正巧此時妍鸞進來了,妙懿忙起身迎了出去,妍鶯和妍燕也站起身讓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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