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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回 文 / 王老吉

    孟玉樓聽了這話也不好見怪,只得謙遜道:「小師父說笑了,奴家哪有那樣的仙根。」

    一面命小鸞對面坐了,兩個吃飯。

    主僕兩人早起就沒好生吃些東西的,如今見這裡的齋飯清爽可口,都禁不住多用了兩碗,一時吃畢了,那妙鳳又沏上茶來與她兩人漱口。

    孟玉樓吃了齋飯,不知怎的就覺得身上有些不耐煩起來,桃腮之上閨意盡染,一顆芳心不住亂跳,心中暗暗吃驚道:「原先從來不曾這樣,怎的到了寺廟清淨之地,心中倒起了這般漣漪……」

    想著,心思就迷迷濛濛起來,想要叫小鸞來服侍自己起身往外走走,透一透氣,誰知掙扎微抬妙目往對面一瞧,不由唬得魂飛天外,但見小鸞玉體橫陳,早已昏睡過去。

    孟玉樓此番方猜測自己主僕兩個是著了別人的道兒,只是心中雖然警醒,神思卻是昏聵,勉強抬起皓腕,扶了炕沿兒要站起來,冷不防給人一把攔腰抱住,唬得玉樓回身一瞧,卻是那妙鳳小尼。

    要張口問她,話到唇邊卻是嚶嚶嚀嚀說不出來。但見那妙鳳笑嘻嘻地摟了婦人玉體道:「奶奶又沒吃酒,怎麼兩杯茶就醉了,許是今兒起猛了頭暈,用飯多些,一時之間神思倦怠也是有的,不如讓貧尼扶了娘子往炕上躺躺罷。」

    玉樓此番如坐舟中,神魂蕩漾,待要不從,身子又使不上氣力,只是搖頭,勉強伸出皓腕,指了指門,意思是叫那妙鳳扶了自己出去走走。

    誰知那妙鳳小尼視而不見,只抱住婦人的身子就往炕上按住了,扯過一個軟枕給她枕著,自己竟也脫鞋上炕,挨著婦人的玉體並排躺了,一面伸手在婦人腰間,探了汗巾子就要解開。

    孟玉樓見狀不知她什麼意思,心中暗道莫不是這妙鳳小尼久居庵堂,染上了那磨鏡的毛病兒?如今見自己生得嬌俏艷麗,不知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迷住了,就要做那樣沒有天理人倫的事情來?

    想到此處神色慌張花容失色,微張檀口要喊時,又喊不出來,急得藕臂亂舞,金蓮頻蹬。那妙鳳見了,涎著臉笑道:「三娘這是怎麼了?這樣清淨佛門境地,怎麼這樣不端莊起來?」說著,翻身就騎在玉樓身上,雙手制住了她一對雕花玉腕道:「三娘別怕,仔細是中邪了,且慢動手,穩定心神要緊。」

    嘴上說著,那身子卻直往玉樓身上磨蹭。

    孟玉樓見她不堪之態,心裡一片腌臢之意,只得奮力扭動身子躲避輕薄,無奈嬌軀無力,躲避不開,只好玉體橫陳任人魚肉,眼內珠璣就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了下來。

    那妙鳳小尼見了,越發得意起來,見玉樓也是掙扎不動了,漸漸放開她一對皓腕,騰出手來掀了婦人白綾裙子,伸手就往裡探。

    玉樓何時受過這般屈辱?直氣得柳眉倒豎鳳眼圓翻,粉頸梗了兩下,痰迷心竅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景,那孟玉樓一點香魂渺渺茫茫,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忽覺一股暖流遍佈週身,把才纔那一點腌臢之氣滌蕩一空,只覺身子清清爽爽的,神思清明起來。

    勉強微睜妙目,但見自己給一個男子摟在懷裡,那男子祿山之爪正按在自己一對巫峰之上,不由得心下又羞又怒,抬起皓腕就甩了那男子一記耳光。

    那男子給她打得一愣,卻也不惱,只是搖頭苦笑道:「三娘子如何這般恩將仇報起來?」

    孟玉樓但聽得此人聲音好生熟悉,定睛觀瞧之際,不是別個,卻是那楊戩楊提督,當下唬得花容失色,失口含嗔道:「奴家素日與你相交,只當你是個溫文持重的君子,不想是這樣等徒浪子,你家中雖然權傾朝野,卻不該青天白日的就調戲良家女子,奴家也是白認得你了!」

    那楊戩聽了這話,面上卻無一點兒愧色,似笑非笑道:「這是從何說起呢,還要等小鸞姐姐來了,為下官分辯一番。」

    正鬧著,忽見外頭小鸞打簾子進來,見玉樓醒了,唸了一聲佛號道:「奶奶可算醒了,方才卻要唬死奴婢了呢。若不是楊大人及時趕到,救下咱們主僕兩個,到時候明珠蒙塵,別說奴婢,只怕奶奶也不好再回咱們家了呢。」

    玉樓聽了這話又不解其意,聽見是楊戩搭救了自己兩個,微微抬眼一瞧,但見那俊俏的小郎如今半邊兒面上給自己打了個面若桃花,心裡一虛臉上一紅,繡口含嗔道:

    「大人既然救下奴家,如何又這樣輕薄……」

    那楊戩聽了笑道:「這事卻不與下官相干,都是三奶奶太急躁了些,方纔你與小鸞姐姐中了些不乾淨的東西。別看下官如今紫蟒纏身,年少時節也曾漂泊江湖,頗有些綠林手段,如今事從權宜,只好將自家元功自檀中穴處灌入三娘玉體,並非有意唐突娘子,若不信時,只管問你房裡的小鸞姐姐就是了。」

    一旁小鸞不等孟玉樓問話,連連點頭道:「怎麼不是?奶奶千萬別錯怪了大人,若不是大人撞了進來,只怕奶奶就要遭了那禿歪剌的輕薄了呢。」

    孟玉樓聽了這一段公案,方知自己錯怪了楊戩,不由得臉上一紅,低了頭道:「奴家一時糊塗,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看在拙夫面上,不要怪罪才是。」

    雖然嘴上服軟兒,身子卻掙扎著脫出楊戩的懷抱,招手命小鸞上來服侍。

    小鸞見了連忙上來,端了一個盅子道:「這是大人方才寫的方子,奴婢現去後街上生藥鋪子裡叫他們現煎好了送來的,奶奶趁熱吃了,這是安神補氣的湯藥。」

    玉樓點點頭,將頭靠在小鸞肩上,由她服侍自己吃了半盞。嫌苦,搖頭不吃了。那楊戩見狀,連忙向袖中取出銀穿心金裹面盛著,香茶木樨餅兒來,遞與小鸞轉與玉樓道:

    「三娘噙一口香餅,去一去澀味。」

    孟玉樓聽聞此言,果然就著小鸞手上噙了香餅,含在繡口之內,一面心中暗道這楊戩若是個齊全的身子,也算是溫柔軟款憐香惜玉的小郎君了,只可惜年紀輕輕就做了內相……想到此處,似有若無抬眼瞧了他一眼,誰知那楊戩也正偷眼看她,兩個四目相對,都是臉上一紅,別開了視線。

    那楊戩見自己在此處,玉樓舉止有些侷促,倒也知趣笑道:「如今下官帶了人在外頭,娘子暫且在此處歇歇再去不遲,歹人我已經捆了,這裡再沒別人。」說著,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玉樓見楊戩出去,方才掙扎著坐起身子,小鸞拿一個軟枕給她靠著,因問小鸞:「方纔到底如何?莫不是這蓮花庵有什麼古怪不成。」

    小鸞連忙點頭道:「可不是麼,方才奴婢吃了那禿歪剌的茶,就覺得身子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眼見著就歪在炕上,雖然動彈不得,心裡卻明白,就瞧見妙鳳那禿歪剌摸進房裡來,攔腰抱住三娘就往炕沿兒按。

    奴婢見了要嚷,不知怎的就是有口難言,見那賊尼姑要脫三娘裙子,急得我要不得,正在緊要時,又聽見前頭好似那妙趣姑子的聲音,殺豬也似嚷了一句什麼『官人兒來了!』,唬得那妙鳳臉色也變了,丟下娘子就要往外走,連滾帶爬剛到門口,就見楊大人迎面進來,當胸一腳就將那禿歪剌踢在地上,趴著吐了好幾口鮮血,幾個如狼似虎的內衛上來,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楊大人進來,先探了娘子脈息,點了點頭,又見奴婢醒著,只是說不出話來,命人尋來一碗清水給奴婢吃了,說是中了什麼蒙汗藥,只要有水便清醒,只是娘子有好似中了些媚術,須得些真氣方能救醒,一面開了方子叫奴婢往後街上抓藥回來,出門時就瞧見那妙趣、妙鳳,並王姑子、薛姑子都叫人捆在外頭,垂頭喪氣的不知是死是活,待奴婢煎了藥回來時,人就不知被押送到哪裡去了,進門就瞧見奶奶賞了那楊大人一個大耳帖子……」說到此處想起方才情形,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得玉樓臉上一紅道:「少渾說,我那不過是方才睡迷了,認不得他,見一個男子抱我在懷,手腳又不乾淨,焉能不急的,手上就失了了忖量,那楊大人又怕什麼,鐵打的身子一般,我傷得了人家怎的?倒要你這蹄子多嘴。」

    兩個說了一回,小鸞因說道:「如今到底怎麼樣,奶奶也要拿個主意,人是拿住了,咱們回去跟爺說了,叫他領著衙役抄了淫窩,給奶奶出氣!」

    孟玉樓聽了這話連忙擺手道:「不妥,一來這蓮花庵中的姑子常在咱們家走動,如今這件事鬧出來,別人不說,頭一個,大奶奶面上就不好看的,二來咱們家如今老爺得官,也算是官宦人家,姬妾在外險些受辱,傳出去,對老爺的名聲也不好聽,幸而是這楊大人撞見,跟咱們家沾親帶故的,等一會子求求他,大事化小便罷了,往後等大奶奶誕育了,再緩緩的勸她少與這些姑子來往不遲。」

    說得小鸞點頭答應著,玉樓這裡整頓衣冠,重施脂粉再梳蟬鬢,命小鸞請了那楊大人進來。

    一時楊戩進來,見玉樓重新勻了臉,更顯得鬢堆烏雲面若春花,忍不住心中一動,面上卻神色自若道:「是下官回護來遲,叫三奶奶受了委屈。」

    玉樓聽了這話,連忙站起身子,端端正正道了個萬福道:「今兒若不是天可憐見,約了大人在此處議事,只怕奴家如今明珠蒙塵,雖然只是假鳳虛凰,到底名聲有礙……只是不知,如今大人撞見這事,要怎樣處置。」

    那楊戩聽了,微微蹙起眉頭道:「論理,這樣誨淫誨盜的賊窩,依著下官的脾氣,一把火燒了完事,只是素聞這裡原是西門世兄常年供奉的廟宇,二來,這件事終究不光彩,若是鬧大了,傳將出去,只怕對三娘名聲有礙……」

    孟玉樓聞言點頭道:「大人與奴家想到一處去了,如今你侄兒是新官上任,最是看重輿情,若是此事鬧出來,只怕我那拙夫面上須不好看,依著奴家糊塗想法,藉著爺的官威,好生訓誡那一夥禿歪剌一回,管教他們再不敢佛堂宣淫也就罷了,左右那小尼是純陰之體,也占不得奴家什麼便宜。」

    那楊戩聽了,微微一笑道:「這樣處置雖然便宜,只是三娘平白受了委屈,不知心裡過不過得去,若是三娘首肯,下官又豈有不尊之理?」

    玉樓點頭道:「奴家自願認了薄命罷,都要看在拙夫顏面上,也只得吃了這一回啞巴虧。」

    兩個商議妥當,玉樓又想起昨日之事,連忙拿了炕上包袱,解了包袱皮兒摸出那幾件細軟來,捧到楊戩跟前兒,深深道個萬福道:

    「大人厚愛奴家,原不敢推辭,只是奴家如今寄人籬下,全靠夫主過活,忽然多了這幾樣東西,只怕拙夫怪罪,家裡下人瞧見,又要生出多少閒言碎語來,倒不如完璧歸趙,留著大人再賞別的下人也使得。」

    那楊戩聽了玉樓推辭言語,心中暗讚道:「好個會說話兒的伶俐娘子。」連忙伸手將她手中的東西往回推了一推笑道:「三娘這話差了,這東西原不是下官賞賜,我竟不知此事,想來是下官房裡的丫頭,敬愛三娘房裡的小鸞姐姐,姐妹互贈些玩意兒也是有的,依下官所見,既然是下人相好,都是豆蔻梢頭年紀的手帕交,咱們做主子的,不如就睜一眼閉一眼完事,又何必過於拘束住了她們。」

    孟玉樓聽了這話,倒不好再說,只得盈盈下拜道:「既然恁的,奴家替房裡丫頭,多謝大人房裡姐姐賞賜。」那楊戩見了也連忙還禮。

    玉樓又說道:「今兒約見,原本要求大人一件事。只因當日奴家先頭婆家的小叔子要進學,自從先夫去世,家道日漸艱難,如今不承望這楊小官人考中了秀才,拜見業師,送束脩銀子,哪一項不要幾十兩銀子的,只因奴家當日再醮,原不曾拿了他家細軟,如今每月單靠月錢過活,手裡也不寬裕,那一日先頭小叔子來家裡走動,提了這個話頭兒,奴家也是著實無法,只得想法子將大人所贈之物暫且抵押給我一個閨中姐妹,想著過幾日湊上了銀子再贖回來戴的,不想就衝撞了大人,連帶著尚舉人家裡遭了官司,如今還要求求大人,看奴家薄面上,寬恕了罷。」

    那楊戩聽了這話笑道:「三娘說哪裡話,這樣小事,何消三娘勞動玉體親自對我說,只教房裡哪一位姐姐來傳個話兒,下官豈有不尊之理?

    當日我原不想發作,誰知那尚舉人娘子好不知禮數,我因問她簪子何來,她卻說是三娘子家中窘迫,賣了簪子換錢,往先頭夫家小叔子身上倒貼,不乾不淨說了許多閒話。

    我見她對你出言不遜,方才教訓一番,想來她一個破落戶女兒出身,所仗著不過舉人娘子名份,一怒之下就革了她漢子的功名,也是嫌他家攀龍附鳳,背地裡卻這樣作踐人,下官心裡不喜歡,倒是判得重了些,如今既然娘子說情,不值什麼,放出來復了他功名罷了。」

    那孟玉樓聽了楊戩這話,心中暗暗點頭道:「這才是朝廷一品大員的手段,個把人命到他手裡,玩笑一般……」想到此處有些害怕,臉上就變顏變色的。

    那楊戩見了,還以為她剛剛給人下藥,身子尚且虛弱,因笑道:「如今既然誤會釐清,天色也不早,我見娘子臉色不好,許是唬著了,不如早些回府安置,也省得下官懸心。」

    孟玉樓巴不得這一句,連忙點頭道:「既然恁的,此處全憑大人裁處,奴家出來時辰久了,怕家裡大娘子見責,這就告辭。」說著,正要喚小鸞進來收拾。

    那楊戩復又想起一事來,自袖中取出當日奪了尚舉人娘子那一根金簪子笑道:「此物還要完璧歸趙。」因說著,竟不避嫌疑,走上前來一伸手,將那簪子斜插在孟玉樓的烏雲蟬鬢之上,仔細端詳了一眼笑道:「可別再弄丟了。」

    因說著,也不理會玉樓反應,竟轉身揚長而去,丟下玉樓愣在原地,半晌,直羞得香腮滾燙壓倒桃花,往後退了幾步,身子一軟就坐在炕沿兒上,芳心突突亂跳,心中又猜不透楊戩心思。

    坐了片刻,見小鸞進來,見了她笑道:「楊大人說了,奶奶要回府,叫奴婢進來收拾。」

    玉樓見了她,心中稍稍安穩了些,因試探著問道:「那楊大人哪裡去了?」

    小鸞一面收拾炕上零碎物件兒一面笑道:「大人命內衛將繩子栓了那四個禿歪剌,往僻靜處去了,不知怎麼教訓他們呢,想來要一頓好打。」說著噗嗤一笑。

    玉樓聽見楊戩去了,方才放心,忙命小鸞收拾妥當,主僕兩個從蓮花庵後門出來,繞過後街到前頭門首處,喚了家裡帶來的車把式,依舊坐了八寶車回在西門府上,這才算是逃出生天。

    放下玉樓主僕兩個不表,單說那楊戩命人將兩個禿歪剌並兩個小的捆到僻靜之處,內衛搬來一張太師椅,楊戩當院坐了,使個眼色,一個內衛上來,揪了薛姑子頸上的佛珠就拖到院中,不由分說左右開弓賞了幾十個大耳帖子,打的那老尼姑殺豬也似地嚎叫起來,一句整話說不出來。

    楊戩聽著刺耳,一擺手,那內衛方停住了,往地上一摜,死狗也似動也不動,踢了兩腳,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裡頭好幾顆碎牙。

    因哭著求道:「貧尼等人實不知大人微服私訪到此,衝撞了大人官威,請大人饒恕死罪罷……」

    那楊戩聞言冷笑一聲,慢條斯理道:「你可知本相在東京城中是專管審人的差事,勸你省些事吧,佛門清淨之地,動用非刑,神佛面上也不好看……」

    那姑子聽了這話,直唬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連忙回頭對著妙鳳罵道:「小倡婦!小粉頭子!你到底做下何事得罪了大人,還不快快招了?倒連累的老娘在這裡陪你挨千刀萬剮!」

    那妙鳳小尼早已嚇得尿了褲子,戰戰兢兢嚶嚶嚀嚀道:「大人饒了小尼一條賤命吧,再不敢了,只因年少家貧,爹媽將我賣了二兩銀子,施捨到廟裡養活,小尼如今年方二八,正在思凡年歲,怎奈清規戒律森嚴,嘗不得男女之情魚水之歡,就……就漸漸染上那說不出口的毛病兒,與我師妹……與我師妹做些磨鏡勾當……」

    那妙趣聽了這話,羞得滿臉通紅,啐了一聲罵道:「狠心短命的,如今你得罪了三奶奶,拉上我怎的?」

    那妙鳳聽了,低了頭支吾一陣,又說道:「今兒見了三奶奶獨自帶著丫頭到此隨喜,我見她生得花容月貌,又是落單自己來的,當下心中動火,生了歹意,就在她主僕兩個齋飯之中下了蒙汗藥,只等藥效一到,就哄了三奶奶的身子去,這也是小尼姑薄命,不過只要假鳳虛凰,做對露水夫妻,又不能真個壞了三奶奶的清白,雖是宣淫之舉,只是罪不至死啊……還請大人開恩,饒了我們師徒幾個吧……」

    說著,跪在地上磕頭如雞奔碎米一般,那妙趣並兩個老的見狀,也跟著哀求起來。

    那楊戩聽了這一番說辭,卻也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朝一旁侍立的內衛使個眼色,兩個內衛見了,上前按住那妙鳳小尼,伸手一扯,將她僧袍扯下,扒了中衣兒,卻露出驢大的行貨來。

    唬得那妙鳳小尼登時木雕泥塑的相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戩見了,慢條斯理站起身子笑道:「你們既然知道本官內相出身,如何還要嘴硬,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了,今日之事雖然不曾做成,本想寬恕你們,怎奈事關西門世兄家眷清譽,本相大意不得,也算是替你們斬去孽緣,做個真真正正六根清淨之人,也是佛祖跟前做一件好事。」

    說是遲那是快,來在一個內衛身旁,伸手抽了他腰間太平腰刀,兩步來在那妙鳳跟前,手起刀落,一刀斬斷他身下孽根。但聽得那妙鳳殺豬也似乾嚎了一聲,雙眼一翻死了過去。

    剩下幾個唬得面如土色,唯有俯首塵埃等死而已。不想那楊戩面不改色笑道:「如今西門長官府上娘子宅心仁厚,不欲深究此事,本相也不難為你們。」

    因轉身吩咐內衛道:「將這幾個禿歪剌帶進去驗身,若是女尼罷了,還有假鳳虛凰的,這就是下場。」說著,指了指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妙鳳。

    幾個內衛答應著,如狼似虎的上來,連拖帶拽將師徒幾人弄進房中,不一時但聽得一聲慘叫,半晌,兩個內衛又脫出一人來,下截兒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看原是妙趣模樣。

    那楊戩點頭笑道:「這兩個老的倒也會樂。」說的跟班的內衛一陣哄笑,因丟下一瓶金瘡藥對那王姑子、薛姑子道:「這兩個小的如今已是六根清淨,留一口氣依舊服侍你們兩個罷了,此事若傳六耳,地上那兩塊爛肉就你等下場!」

    說罷竟帶著一干內衛揚長而去,只丟下兩個姑子,並兩個人事不省的假小尼,只得叫苦不迭,勉強收拾乾淨了,又不敢明目張膽叫太醫進來診治,胡亂將那金瘡藥上了,兩個交替著守夜照顧病人不提。

    卻說那孟玉樓回在房內,心中依舊突突直跳,晚飯也沒吃,打發小鸞往上房屋中說了,今兒進香有些勞累,身上不好,就不去請安說話兒,獨自一人斜倚薰籠,凝眉尋思今日之事,不由越想心中越寒,若那妙鳳、妙趣兩個小尼姑身染下流,只怕兩個老的也脫不了干係,如今見吳月娘這般寵愛師徒幾人,莫不是她閨中也有這樣不清不楚的勾當?

    只是自己進門以來,冷眼旁觀著,那吳月娘絕不是偷期密約的銀婦,不知怎的卻與這一班賊禿勾搭上了……轉念一想,她原比不得自己,好歹三夜五夕也能分些雨露,自從自己進門,夫主就鮮少往她屋裡去,其後娶了潘金蓮、李瓶兒兩個,越發絆住了腳,房內姬妾雖多,大房、二房和四房那雪姑娘只怕就算是形同虛設了……

    如今這吳月娘獨守空閨,只怕有些活分心思,初時不過夤夜講經,許是後來受了那妙趣、妙鳳兩個絕色小尼的引逗調弄,稍有不慎,難免有些磨鏡之事,倒也不算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又或是單純篤信佛法,竟並無此事,也說得通……

    思來想去沒個頭緒,轉念一想清者自清,此事又不與自己相干,往後便不去那蓮花庵,若是那一起禿歪剌有臉再來時,遠遠的躲開她們就是了,在自家內宅之中,想來那兩個小尼姑也不敢造次。

    想到此處方才穩定的心神,見小鸞回來,見她歪著,因問道:「奶奶今兒受了驚嚇,多少吃些東西,壓壓驚再睡吧,不然仔細睡不安穩的。」

    玉樓聞言搖頭道:「實在是吃不下什麼了,今兒起得早,又平白受了一場勒掯,身子乏得很,不如咱們睡吧。」

    小鸞答應著,替她鋪床疊被,又服侍著玉樓梳洗了,換了晚妝,正欲退出去,玉樓道:「方纔你回來,打聽爺回來了不曾?往哪一房裡睡了?」

    小鸞聞言嘟起唇瓣道:「還能往哪一房裡睡呢,左不過就是五房裡麼……方才頂頭遇見春梅姐姐,好嘛,幾日不見,只當自己是主子奶奶,我們是奴才丫頭,見了面招呼也不打一個,沒事兒人似的就往後頭走。我年輕心熱,只當她是沒瞧見,問了一句『姐姐哪裡去』,她頭也不回道:『五娘身上不好,爺使我往上房屋尋西洋貼頭疼的膏藥』,說著腳不沾地的走了,倒像是後頭有老虎恥她似的……」

    玉樓聽了這話笑道:「你這蹄子又作怪,如今她房裡的奶奶得寵,自然嬌貴些,你比不得她,她原是開了臉放在房裡的丫頭,往後到底是要做主子奶奶的,你既然沒那個心思,凡事也不必強出頭,謙讓著些就完了,往後我求求爺,給你說個好人家兒,外頭聘去,做正頭夫妻,不過三年五載,各人過各人的去了,誰還記得這些閒事呢。」

    說的小鸞方沒了言語,點點頭正要退出去,玉樓叫住她道:「方纔你說老爺往五房裡歇了,既然恁的,你跟我在裡間炕上睡吧,今兒好幾起兒,唬得我心裡有些不痛快,自己倒不敢睡了。」

    小鸞聽了嘻嘻一笑道:「我還想求著奶奶帶我睡一夜呢,今兒也是唬得要不得了,可說呢,要不是那楊大人,奶奶就給那禿歪剌……」話沒說完,玉樓連忙對她擺了擺手,小鸞見了,就打住話頭兒不敢再說。

    往外間春凳上取了自己鋪蓋,主僕倆個睡下,一時之間還睡不著,玉樓因問小鸞道:「方纔你去上房屋裡回話兒,大姐姐說什麼了不曾?」

    小鸞道:「大娘問咱們如何耽擱到了這般時分才回來。」玉樓聽了這話心中一驚,連忙問道:「你如何答覆她的?」

    小鸞嘻嘻笑道:「我說咱們回來路上順便往廟會上逛逛。」大奶奶就問,怎麼不見帶回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我因說逛了一陣,奶奶嫌人多腌臢,就催著回來了。

    玉樓聞言噗嗤一笑道:「你這蹄子倒也機靈,怨不得大爺當日就當自己女孩兒似的寵著你呢。」說到此處,又蹙眉尋思了一陣道:

    「雖然今日之事這樣黑不提白不提的過去,不知怎麼,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小鸞聽了笑道:「奶奶是今兒受驚過度,才這樣胡思亂想的,不然明兒我尋個什麼空子,出門一趟,再去那蓮花庵門口打聽打聽吧。」

    玉樓點頭道:「這也使得,好孩子,只是難為你。」小鸞聞言連忙笑道:「奶奶倒與我生份起來了。」兩個又說了幾句閒話,方吹燈睡了。

    到次日天明,小鸞果然又絕早起來梳洗打扮了,換了件素淨衣裳,臉上脂粉未施。正欲出去,玉樓叫住了她道:「你且別用家裡的車轎,我與你拿一弔錢僱車用吧。」

    小鸞答應著,玉樓囑咐一番,打發她去了。

    不一時仍回來,跑得氣喘吁吁的。玉樓見了連忙問她,一面卻自己動手,泡個酸梅湯與她吃。

    小鸞嬌喘了一回,呷了一口酸梅湯吃了,說道:「今兒趕巧了,我雇的車正到了蓮花庵門口,還沒下車,正要捲簾子放腳凳時,倒聽見前頭一輛車上正還車錢,側耳一聽卻是大娘房裡玉簫的聲音,唬得我躲在車裡不敢出去,只跟車把式說要等人,暫且停一停。

    但見那玉簫姐姐進去時倒滿面春風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沉重包袱,不知什麼東西,不一時仍出來時,臉上就不好看,眼圈兒紅紅的,倒像是哭過的模樣,仍上了來時雇的那一輛香車回去,看方向倒像是回咱們府裡來了。

    我心裡覺得蹊蹺,就沒在門首處露面兒,坐了車繞道後門,見後門鎖著,原先那幾個常在門首處玩耍的小姑子一概不在。我心裡疑惑,下了車,拉了一個街坊孩子問了道:『我問哥兒一個聲,原是外縣來進香的香客,怎的今兒這蓮花庵竟不開門麼?』

    那孩子道:『今兒早起就不見他家有人出來,門鎖的死死的,往日來送菜的販夫走卒打門,半晌不見有人出來應門的,想是他家大姑子有法事出去了?』我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了,也不曾上前叫門,仍從後門處上了車,到咱們家西角門兒方進來,一路上倒不曾有人撞見,我只跟門上管家爺們兒說,早起往楊姑媽家送針黹。」

    孟玉樓聽了這話,心中疑惑那大丫頭玉簫如何倒往蓮花庵去,莫非此事月娘已經知道了,只是她又不曾命人請自己前去問話,只怕也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不了了之罷了……想了一回,沒個頭緒,也只得丟開手,一面點頭道:「好孩子,難為你這件差事辦的周全。既然他們不提,咱們也不用多打聽搭碴兒的,事情過去也就算了,那蓮花庵中不見請醫問藥,想來楊大人此番也不過是小懲大誡,那一起禿歪剌臊了,躲幾日不敢出門也是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蝶雙飛、綠水人家繞、湯圓、小狐狸、莉莉桃花、沒節操君、粉豬、櫻桃小微客官的惠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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