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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六回 文 / 王老吉

    孟玉樓聽了吳月娘這話,倒也算是知己,因長歎一聲道:「誰說不是呢,論理,我們做小輩兒的也不該說,只是如今分房單過了,我又外嫁出來,算不得是楊氏門中的娘子,我這姑媽雖說還是親戚,到底不該這麼幾次三番的來,倒不是我嫌她怎的,光是四時八節的走動,就從咱們家抓尋了不少銀子東西了,就是大姐姐不理論,我們臉上也不好看……」

    吳月娘聞言噗嗤一笑道:「親家太太不忙時只管來逛逛,明兒越髮帶了你先頭那小叔子來,也叫那狠心短命的知道你們娘家有人,不敢欺負你……只是這一回來了,想必有什麼話說?」

    孟玉樓見她點破了此事,不由得臉上一紅,低了頭不言語。

    月娘見狀攜了她的手笑道:「三姐平日裡是個響快人,怎麼今兒倒做這樣小兒女模樣?也是可人兒……」

    玉樓笑道:「大姐姐休要取笑,你是個聰明人,如何不知道我這姑媽做什麼只管來……」

    月娘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為了她家楊小官人進學的事了?論理這話我不該說的,只是這親家太太多少也有些不足之意,自從你過門兒以來,裡外裡幫襯著她家不少,你又是個爭強好勝的娘子,不是那一等只知道損公肥己的婆娘,卻是拿著自己積攢下的一份月錢體己替她幫襯。」因說著,伸出兩根指頭比劃了一回。

    玉樓心下會意,說的就是二房裡李嬌兒,只因她是勾欄院裡出身,有事兒沒事兒也要回一趟娘家,每次回去都要明裡暗裡的順走好些個東西,月娘雖是正頭娘子,倒不好撕破了臉管她的,也無非對著玉樓等人抱怨抱怨罷了。

    玉樓因笑道:「既然爺寵著她,大姐姐很不必惹那個閒氣,她帶的又不是咱們房裡的東西,只要上頭不言聲兒,姐姐又何必強出頭。」

    月娘笑道:「你這妮子倒是機靈,誰說不是呢,論理我近來三災八難的,也該尋個退步抽身的餘地才是正經,只是如今親家太太求到三姐頭上,這一項進學的銀子卻是何處抓尋呢?」

    玉樓見此番吳月娘對她倒不見外,推心置腹的說出這些話來,心中也是感念,因試探著笑道:「正是要請大姐姐一個示下,如今我手上還攢著這幾年的月錢銀子,滿破不過幾十兩,只怕送過去倒沒得給人家打嘴,爺賞我的衣裳頭面雖多,都是官中的東西,輕易動不得,萬一從典當行裡流出去,爺一個為官作宦的老爺,面上也不好看……」

    吳月娘聞言長歎道:「這正是我們閨門女兒為難的地方裡,外頭看著千金萬金小姐何等尊貴體面,到了使錢的地方,倒不如尋常當家娘子來的爽快利落,凡事都要經官動府,只怕又落人話柄……」

    孟玉樓聽了這話,不由得秀眉微蹙點頭不語,月娘見了笑道:「既然恁的,我倒替三姐想出一個機會來,只是不知道你捨得捨不得呢?」

    玉樓聞言噗嗤一笑道:「大姐姐說笑了,平日裡你看我是那一等自私勢利的小人麼?若是有個法子能解了這燃眉之急,供我那小叔子進學束脩,憑他什麼身外之物,我也樂意拿出來的。」

    月娘點頭笑道:「三姐果然響快,前兒咱們家的那一位貴親,哦,就是那一位蔡相爺的兄弟,咱們家爺們兒的叔父干親楊大人——如今剛升了東京禁軍提督的,不是房下每人賞下來一根金簪子麼?」

    玉樓聞言點了點頭道:「這話我也聽見了,那狠心短命就因為這件事才肯信我,放我出來,也是個偏聽偏信的,自己老婆的分辨不聽,怎麼外人一說他就信了,比聖旨還靈。」

    月娘聞言笑道:「我的姐姐兒,你是第一天跟他過日子?那怪行貨子就這個脾氣,誰又勸得動他……再說那楊提督一句話,可不是比聖旨還靈麼。聽說他府上那些簪鬟首飾,都是宮裡的娘娘頭上戴的,他沒事兒人一般就拿回家裡白放著,或是賞人,要在一般的太監可使的?只怕早就論了欺君之罪了,擱在人家楊相爺手上,沒事兒人一樣,就是趙官家知道了,也不敢多說。」

    孟玉樓素來有些耳聞,知道這楊戩勢大,卻不知竟這般權傾朝野,因點了點頭道:「怪到此人行事,又與素日咱們家來往的官爺不同,閒雲野鶴一般,不將世俗虛禮放在眼內,原來卻這般飛揚跋扈的……」

    月娘聽了笑道:「三姐越發口沒遮攔起來,且喜是個內相大人,若是尋常男子,你這話給那一起子髒心爛肺的小人聽了去,還指不定編排出什麼好聽的來呢。」

    孟玉樓聞言笑道:「若是尋常的混賬男子,我肯見他?就是有些瓜葛,也是上回家宴替大姐姐擋酒鬧的,此番倒開我的玩笑……」

    月娘點頭笑道:「我說的這個機會,正是從上回那一次家宴上來的。當日三姐議親的時候,奴家恍惚聽見,除了咱們家,還有一家尚舉人家裡要娶,這話真麼?」

    玉樓聽聞此言臉上一紅,低了頭道:「大姐姐切莫瞎說,哪有這事……」

    月娘笑道:「我若不知道,也不來問你,當日給你們爺說親的時候,那薛嫂兒說了,那頭兒大娘子家裡的姑媽是樂意將娘子給了咱們家,聽說還有一位舅爺,拿了那尚舉人家裡的好處,也要給你說那一家人家兒,那薛嫂兒怕給人截胡,催著咱們家下插定,所以奴家深知此事。」

    玉樓聽了這話方才點頭道:「既然大姐姐知道,如何又拿這樣混賬話來問我,好個官宦人家的女孩兒,這也是你該說的話麼……」

    月娘笑道:「我拿這話問你自然有個緣故,其後我替夫相親,看準了三姐,當日下了插定,那舅爺雖然不樂意,也只得忍氣吞聲回了尚舉人家中得聘禮,那尚舉人竟也是個癡情的,此事雖然不曾做成,倒說什麼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當日因廟會上遠遠兒的瞧見了三姐一面,竟是一見鍾情,眼裡再也容不下別人,這都是當日那夏千戶的娘子對我說起的。」

    孟玉樓聞言「哎喲」了一聲笑道:「想不到這尚舉人倒是個多情的才郎,這不就把咱們家那一位爺比下去了?當日奴家接了你們家的插定,還不都是衝著大姐姐的人品去的,可是你坑苦了我了。」說著噗嗤一笑。

    吳月娘也給她慪笑了,因伸手在玉樓的桃腮上擰了一把笑道:「三丫頭當真貧嘴鴰舌起來,只是當日尚舉人斷弦好幾年,一心看準了三姐要娶,卻給咱們家抬了來,那尚舉人就發誓終身不娶的,急的他老子娘要不得,投井上吊的鬧了許多事日,加上族中三老四少勸和著,才勉強娶了一房續絃的大奶奶,聽說模樣兒不差,又會當家理紀的,也是個賢德的娘子,只是在夫主跟前兒不討喜,公婆倒是最疼的。」

    玉樓聽了這一篇掌故,因長歎一聲道:「不過廟會上香瞧見一眼,做什麼這般牛心左性的不知變通呢,倒耽誤了人家正經女孩兒青春年少,也不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兒。」

    月娘因陪著歎息了一回道:「可說呢,只因那夏千戶娘子與這尚舉人娘子乃是手帕交,時常來往,當日在咱們家瞧見了三姐頭上那一根金簪子,心裡艷羨的了不得,吃酒回去,來日往尚舉人娘子閨房裡做客,就嘴快說了出來,誰知這大娘子就記在心上,一心想著這一根簪子呢。」

    孟玉樓聽聞此言,心下思忖道:「莫不是她知道我是她夫主心愛的人,見我有這樣金貴的東西,自己也要想法子淘換一根來,好在夫主跟前賣弄自己的手段不成?」想到此處因問道:「想來這大娘子也是有些心氣兒的。」

    月娘道:「你這三丫頭倒是水晶心肝,一猜就中,可不就是她滿世界的去抓尋此物,為了就是要在尚舉人跟前顯些體面,聽說她家道不難,叔伯兄弟在東京城裡做著好大的買賣,家中聽說是皇商出身,闊氣的很,只因愛慕尚舉人斯文名聲,才將女孩兒下嫁他家中的。

    前兒聽說咱們家房下的姐妹,都得了那楊提督的簪子,因轉托那夏家娘子進來對我說,不拘哪一位娘子,若是不稀罕這簪子,或是一時不戴,她情願出大價錢淘換了去,想來自是要在夫主跟前兒戴上,顯顯她的手段如何罷了。

    奴家原本想著這簪子用不上,咱們又不是宮裡的娘娘,做什麼只管戴這些越制的東西,萬一一時不查給人撞見了,傳出去豈不是給爺做禍呢?因此已經答應下來,轉托夏家娘子替我將這簪子出手,如今既然是三姐要抓尋銀子,不如就將這巧宗兒讓與你罷,左右我不等著銀子使,賣與不賣都使得,就不知三姐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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