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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六回 文 / 王老吉

    孟玉樓見小鸞給自己訓誡了幾句,有些慌神兒,心中又憐惜她忠心護主,只得柔聲笑道:「看你,沒有金剛鑽兒就別攬磁器活兒啊,方才嘴快說了倒也罷了,如今害怕何用?說不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那狠心短命的還能怎的,我只不信他真敢賣我不成……」

    因說著,主僕兩個回在房內,小鸞服侍玉樓洗澡不提。

    卻說那楊戩楊大人因一番逃席避酒,偶然來在內宅後頭柴房之處,不想撞見了這一段姻緣,如今心下倒是喜怒交集,喜的是此番為那三娘子孟玉樓進的一份心力,又能一親芳澤一回,也算是不虛此行,怒的是那西門慶如今得了這麼個天仙也似的妙人兒在身邊,竟不知道珍愛敬重,作踐的侯門千金恰似下流煙花一般,也是那金玉一般的人品所適非人,可歎紅顏薄命。

    正在思慮之間,忽見前頭閃過一個人影,原是自己身邊的一個小黃門,如今專門跟車服侍他往西門慶府中吃酒的,見了楊戩,如同天上掉下個活寶貝一般,因「哎喲」了一聲道:「我的內相大人,如何卻在此處,前頭找不見你,都炸開了鍋了,外頭常跟著大人的那幾位恨不得把西門府上翻過來,如今可好了,快跟著小的往前頭應酬應酬吧。」

    那楊戩聽聞此言冷笑一聲道:「你這小油嘴兒,每每只知道煽風點火的,我不過吃多了幾杯,往後頭略散一散,就用你這樣蠍蠍螫螫的挑唆跟我的人?他們發起狠來,我是約束不住的。」

    那小黃門一面賠笑道:「大人好歹前去入席罷,也讓那幾位爺放心。」楊戩一面點頭,跟著他走了幾步,復又叫住那小黃門道:「你且不必跟我回去,此番拿了我的手信回府上,到內宅尋了你紅藥大姐姐,吩咐她開箱籠,照上回那金簪子的模樣兒再拿六枝出來,我有用處。」

    復又低眉想了想道:「是了,那幾枚都算上,吩咐府上的匠人,還按照原先的樣兒,刻上那兩行小字,你只這樣傳話,你紅藥大姐姐都理會得。」

    那小黃門聽聞此言唬得魂飛天外道:「我的祖宗,皇天菩薩,上回拿了一支出來,紅藥姐姐就急的什麼似的,生怕爺在後宮服侍的時候,萬一哪一位娘娘想起這個物件兒來,就要得了不是的,如今一口氣將皇后娘娘的東西全拿出來,大姐姐必然不依的。這差事小的辦不來,大人還是另請高明罷……」因說著,嘟了嘴不肯言語。

    楊戩聞言又好氣又好笑道:「不看你是自小兒在我府上長起來的家生子兒,這會子皮不揭了你的,你帶了我的印信去取,就說中宮要使這物件兒,你紅藥姐姐不會多說的。」那小黃門聽聞此言也只得罷了,因接了楊戩一個條子,嘟嘟囔囔道:「就是官家待見,也犯不著這麼著,如今後宮都成了大人家裡的,搬也搬空了……」

    楊戩只裝聽不見,也不去理他,兀自回在席間。

    那西門慶此番見了楊戩,如同見著活龍一般,因上前一把抱住了笑道:「叔父大人這是怎麼說,方才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影兒,急的這幾位親隨大官兒只問侄兒要人,侄兒急的要不得,又不知何處尋去。」

    楊戩見自己身邊幾個四品內衛面上不甚好看,見他進來方才和緩了些個,為首一人來在楊戩跟前兒,低低的聲音道:「大人叫卑職等人尋得好苦。」楊戩見狀噗嗤一笑道:「你們幾個倒是太肯動氣了,這是親戚家裡,比不得外頭,能出什麼事呢,若真有歹人動得了我,憑你們幾個難道還能救我不成?」說的那內衛臉上一紅,低了頭不再言語。

    楊戩因回身笑道:「我身邊幾個奴才沒規矩,倒沒得衝撞了世兄,改日還要帶了他們幾個往世兄府上負荊請罪。」那西門慶聞言唬得哎喲了一聲道:「叔父大人說的哪裡話,您老大人身邊的哥哥兒們,侄兒心裡哪敢記恨呢。」

    因說著,復又觥籌交錯了一回,忽見方才跟著楊戩的那小黃門復又跑了來,因一面擦了擦額上汗水,將一個鑲嵌著金玉珠貝的寶匣交在楊戩手中,瞥了那西門慶一眼方才低聲道:「紅藥姐姐惱了,我又是好說歹說了央了這半日,方給我拿了六枝兒出來,晚間家去,大人千萬替我描補描補。」

    楊戩聞言申斥了他一聲道:「親戚家裡,少渾說,晚上再與那蹄子理論。」一面手持了錦盒,轉向西門慶笑道:「前兒有一回往世兄家裡吃酒,可巧在迴廊之處拾得了一枚金簪子,下官細看時,卻是上回相贈三奶奶的那一枚,因懷揣袖中,待要歸還時,多吃了幾杯酒混忘了,今兒可巧帶在身上,因想著前兒聽見世兄所說,房下眾位奶奶多有愛惜此物的,如此一併又帶了五枝前來相贈,微薄之物,還請世兄笑納。」

    那西門慶聽聞此言,當真是擺開八瓣頂門骨,一桶冷水潑下來的相仿,因心中暗自悔恨道:「不想竟是錯怪了玉樓……」面上就恍恍惚惚的,恨不得一時離了眾人,只要回在柴房之內放出愛妾。

    楊戩見西門慶神色有異,心中便知他此番心下有了悔意,因復又將那錦盒在他眼前一晃道:「世兄這是何故?」

    西門慶聽聞此言方才回過神兒來,連忙躬身接了,復又拜謝道:「侄兒房下婦人是多的,倒連累了叔父大人壞鈔費錢,與侄兒媳婦兒買這些連城之寶。」

    席間卻有識貨的笑道:「大官人不知道?這是宮制的物件兒,若非楊大人這樣身份,憑你是富可敵國的富商巨賈,只怕滿世界裡也淘換不來一個這樣的愛物兒呢。」

    唬得西門慶連忙推讓,楊戩見狀笑道:「切莫聽聞賓客起哄,些許小物不值什麼,世兄只管收著無妨,如今天色將晚,明兒咱們眾人多有朝廷衙門裡的差事,下官不便叨擾,這就告辭了,世兄切莫忘記代我將此物還贈三奶奶,還要替我陪個不是。」因說著,對著席間賓客略略點頭,轉身揚長而去,那四個內衛緊隨其後,也不與西門慶見禮告辭,飛揚跋扈去了,只丟下席間眾人面面相覷。

    內中有個與西門慶最是相與的賓客,學名兒喚做應伯爵,諢名兒應花子的笑道:「哥,瞧見沒有,這一匣金簪子,如今官家的正位中宮頭上也才有六枝兒,您這位貴親只管成盒的拿來送人情,怪到人家都說如今朝廷就在你們老大人結義的四個兄弟手上,只怕就連那趙官家,也要讓他幾分的。」

    那西門慶聞言頗有得色,因笑道:「你這應花子,又渾說,我若有這樣的高親貴鄰,又何必東街西巷中開著門面做買賣,只靠人家幫襯也可以高枕無憂了。」因說著,又與眾位賓客謙讓了一回,看看天色不早,方各自散了。

    西門慶因打發了賓客,當真是三步並作兩步走,兩步並作一步行,急急的來在內宅柴房之處,哪裡還有玉樓蹤跡,因暴跳起來道:「人都死絕了,你們三奶奶呢!?」

    唬得後頭偷奸耍滑的幾個小廝兒一溜煙兒跑了出來,見門鎖大開著,又不見了看管之人,不由唬得魂飛天外,那玳安兒見推脫不過,只得搭訕著上前道:「爺聖明,方纔還瞧見好好的鎖在這裡,誰知小的們因耐不住天兒冷,往後頭小廚房裡找掌灶的嬤嬤們討一口酒吃,這功夫兒人就跑了,是小的們該死了,只怕是三娘心中有鬼?帶了小鸞那蹄子私逃回了娘家也未可知?爺暫且別惱,小的們這就抄傢伙,往那銀婦的娘家去捉了她回來……」

    一席話還不曾說完,早給西門慶一個大耳帖子打翻在地上,口中大罵道:「反了反了!你這賊囚根子什麼東西?也敢派你三娘的不是來!?她一個貞潔婦人安靜淑女,怎麼就成了銀婦了?這可是牆倒眾人推,我們夫妻兩個不過略有幾句齟齬,我原是與她玩笑,鎖了在此處哄他們娘們兒玩的,你這賊囚根子倒會看人下菜碟兒?!」

    那玳安兒原是西門府上的家生子兒,又仗著自己容貌清秀,自小兒是老爺選來服侍少爺的,雖說是主僕,情份地位也不輸兄弟父子的,從沒嘗過一下子皮肉之苦,如今給西門慶實打實的呱唧了幾下,心下早已慌了,暗自思忖只怕公子這是如今捨不得那三奶奶的花容月貌,繃不住了主動過來講和的,此番人不見了,心下焉能不惱的?

    想到此處,因連滾帶爬向前幾步,一把抱住西門慶的膝頭哭道:「爺且慢動手,方才大奶奶卻來瞧過三奶奶的,還說要接了三奶奶上房屋睡去,三奶奶因說怕連累的大奶奶,不肯去,如今人不在此處,只怕是挨不住春寒料峭,叫上房屋裡玉簫姐姐偷偷開了房門回三房裡了也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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