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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四回 文 / 王老吉

    卻說那潘金蓮笑的腿軟了,一不小心就滑下了鞦韆,唬得眾人連忙上來扶她,且喜正巧是鞦韆打底的時候,倒也沒甚摔著了。

    唬得孟玉樓心中老大不忍,只怕金蓮摔壞了,西門慶雖說最近不與她沾身,到底是個如花似玉的娘子,若真有個差池,心中哪有不心疼的呢。

    因連忙下了鞦韆,伸手挽住金蓮道:「先別動,略略伸展伸展,可有哪裡摔壞了不曾?」

    那潘金蓮坐在地上只管「哎喲」了半日,一面口中笑罵道:「三丫頭不濟事,還指望著你能挽我一把呢。」因說著,一咕嚕爬起來笑道:「我當日在閨中原是個假小子,胡打海摔的慣了,用你們這般蠍蠍螫螫的。」

    月娘見狀點點頭道:「雖說沒事,也是唬了我一跳呢,如今見不得這些爬高上低的事情,一見都頭暈,如今天也晚了,只怕老爺就要回來,不如散了吧。」

    眾女聽聞此言,都是巴不得一聲,因各自告辭回去,孟玉樓落後了兩步,意欲提一提自家的繡鞋,誰知低頭一瞧,方才金蓮摔下來的地方,竟有個小玉珮,還道是金蓮落下的,因俯身撿在手裡細看,但見那玉珮並不晶瑩剔透,一望可知是小家子的玩意兒。

    玉樓見了此物很有些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何處見過,因貼身藏好了,命小鸞扶著自己往家去,沿路之上只管想著此事,小鸞說了幾句話,她都沒聽見。

    小鸞急了,因搖了搖玉樓的胳膊道:「三娘今兒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還在驚魂未定麼?往日在先頭那一家時,三娘的鞦韆打得最好,飛起來當真仙女兒也似的,先頭大爺最愛看,還常常叫我和琴童兒兩個在身後推著鞦韆滑板相送呢,三娘忘了?」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玉樓,因自袖中取了那一塊小玉珮拿給小鸞瞧了瞧道:「你仔細辨別辨別,這個小玩意兒是琴童兒的不是?」

    小鸞藉著日影瞧了一瞧道:「怎麼不是?這小玉珮原是一塊大的,因先前大爺往京中進貨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塊兒,隨手扔在堂上,命琴童兒去打掃,誰知那廝沒見過好東西,因說這樣的玉料扔了怪可惜的,就求著大爺將些碎玉賞了他,因往縣裡大銀樓另外做了一塊小小的玉珮帶在身上,倒是十分珍愛,寸步不離的。」

    書中暗表,原來那孟玉樓在先夫家中幾年,原是帶了兩個陪嫁丫頭過來,誰知大丫頭進門就被先夫收用過了,因不好十分指使她,只有當日小鸞使喚,也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她先夫因怕玉樓不得力,遂使了幾兩銀子,買了一個與小鸞一般年紀的小廝,名喚琴童兒的,放在玉樓跟前兒聽用。

    待到她先夫去世,那琴童兒卻也長到了十三四歲的年紀,人事漸通,常喜歡與丫頭們調笑,玉樓因要嫁入西門府上,因喚了1琴童兒在跟前道:「當日老爺叫你過來服侍,因為年小沒有忌諱的,如今你也大了,我又是個嫠女,留你在身邊不甚方便,現下將賣身契還了你罷,好歹外頭某個正經差事,也是你我主僕一場。」

    誰知那琴童兒聽聞此言倒是哭了道:「當日大爺在時買了小的,原說是給內眷使喚的小廝,日後大了,府上配個丫頭,將來跟著大爺和大奶奶一輩子的,誰承望如今爺伸腿兒去了,奶奶即便是要往前走一步,好歹還帶了小的,過去那邊府上,當牛做馬也是願意的。如今叫我外頭奔去,小人又無本事才幹,豈不是要活活餓死麼?」

    一席話說的那孟玉樓倒也心軟,因點點頭道:「這也罷了,既然你不願意出去,就跟我往西門府上過活吧,只是如今大了,不能留你在後邊,就跟著那邊老爺在書房裡行走,沒事兒別進內宅就是。」那琴童兒聽了,一連聲兒答應著。

    如今玉樓想起這段公案來,又聽小鸞提起玉珮之事,因心下暗暗吃了一驚道:「老爺常說近日裡不往五房上走動了,那潘五姐我是知道的,最是喜歡調笑嬉鬧,如今不和老爺沾身,莫不是做出什麼不安於室的勾當,不然我這小廝的玉珮怎會帶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處心下暗道:「素日常聽人說,這男女通姦之事都有信物,既然那潘五姐身上帶了琴童兒的東西,只怕那小奴才自然也得了金蓮之物,如今要知道事情的深情底理,還要從這不爭氣的奴才身上下手。」

    因吩咐小鸞道:「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雖然帶了琴童兒進來,也是許久不曾見他,今兒只怕老爺回來得晚,你去前頭傳話,叫琴童兒往三房屋中吃杯酒吧,也算咱們主僕幾個敘敘舊。」

    小鸞聞言好奇笑道:「奶奶今兒是怎麼了?原先倒不甚待見那奴才的,他仗著自己生得清秀,背地裡都是跟丫頭們勾三搭四的,如今倒往內宅裡請他?」

    玉樓聞言,因只得附在小鸞耳邊,低眉耳語了幾句,小鸞聞言唬了一跳道:「皇天菩薩,這件事情要是真了,只怕五房裡就要打出去的。」玉樓聞言只是搖頭,因囑咐了小鸞一回。

    說話兒之間又到了掌燈時分,玉樓因命小鸞整治了幾個酒菜兒,就往前頭書房請了琴童兒過來。那琴童兒素來也十分眷戀舊主的,如今聽見玉樓喚他前去吃酒如何不肯,因收拾得體體面面的過來。

    進了門兒趴在地上就給玉樓磕頭,多謝她提攜自己,如今跟著老爺出門做長隨,倒比在先前那一家時還要風光體面的。

    玉樓聞言點頭笑道:「你自小兒就投身到我家裡,多提攜照顧也是應該的,如今你也大了,再過一二年就可以說親,到時候冷眼旁觀著六房裡哪一位姐姐好,只管對我說,我自然替你求求大娘子,沒有辦不成的。」

    琴童兒聞言喜得屁滾尿流,因復又磕了幾個頭多謝玉樓,玉樓忙命小鸞將他攙扶起來笑道:「今兒你老爺不在,我想著許久不見你了,不如叫你進來吃兩杯敘敘舊。」因命小鸞慇勤勸酒布菜,又讓那琴童兒在腳凳上坐下,好生吃些。

    琴童兒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知道什麼,因甩開了腮幫子撩開了後槽牙,轉眼之間吃了一個溝滿壕平,玉樓見了,只是冷笑。因命小鸞「好生扶著,教他在外間春凳上略躺一躺,仔細吃了酒出去冷風吹著不好。」

    小鸞聞言點了點頭,與玉樓對了個眼色,伸手就去攙扶他,因假意探向他腰間扶著,卻往香囊裡頭摸索,果然探得一物在手,因燈下細看時,竟是一枚寶石戒指兒。

    孟玉樓端坐炕上瞧得清爽,分明就是金蓮之物,因她見自己常帶著月娘當日相親之時相贈的兩個金戒指兒,心中十分艷羨,好說歹說纏著西門慶,往縣上大銀樓中給她打了一對兒花樣兒更為繁複細緻的新鮮戒指兒,剛剛得手時,還常常帶出來在玉樓跟前炫耀,是以玉樓十分認得此物。

    當下冷笑一聲道:「琴童兒,很好,這才是我使出來的人呢!偷主子老婆,鬧出來,你是死是活!?」

    那琴童兒吃了兩杯黃湯,兀自柔情蜜意之際,給這孟玉樓一聲斷喝,唬得酒也醒了七八分,抬眼一瞧,但見小鸞手上拿了金戒指兒,站在玉樓跟前,主僕兩個面若冰霜也似的盯著他。

    唬得那小童兒哎喲了一聲就坐在地上,因向前連滾帶爬了幾步,一把扯了玉樓的裙擺哭道:「求奶奶超生!求奶奶超生!」

    玉樓聞言冷笑一聲道:「你且細細的將事情來龍去脈說與我知道,這戒指兒怎麼到了你的手上,你的小玉珮又是哪裡去了,若不從實招來,這就命人捆了你,送到老爺書房裡教他處置!」

    唬得琴童兒險些尿了褲子,因趴在地上磕頭道:「求奶奶看在從小兒的份兒上,寬了琴童兒這一遭吧,當日我原跟著老爺在書房裡行走的,誰知我投身到這裡之前,原本就有棋童兒、書僮兒、畫童兒三位哥哥服侍老爺,只因我是後來的,又服侍過先頭大爺,那三個哥哥就不甚待見我,老爺也因為我不是家生子兒,與我就不親近。

    如今老爺得了官,常常往衙門裡走動,那三位自然升了親隨,每日裡跟著往衙門裡公幹,好不威風的,只有我生得年小,老爺說怕帶出去不像話,依舊叫我在書房裡伺候。因那一日偏生遇見五娘,往書房裡尋老爺,老爺不在,因罵了他兩句狠心短命的,說男人喜新厭舊,沒一個好東西。

    小的是胭脂油蒙了心,不知怎的就接言道:『奶奶也別一棍子打發一船人,如今小的就不是那樣的人。』誰知那潘五娘聽了這話,倒有些喜歡,又仔細端詳了小的幾眼,就誇我長得清秀,要我去她房裡,賞我吃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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