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玉樓人醉杏花天

《》章 節目錄 第十七回 文 / 王老吉

    玉樓聽聞此言,直氣得怔怔的,在門首立了半晌,到底滾下淚來,一旁小鸞見狀恨恨道:「五房眼裡也太沒人了,明明是咱們先進門,她憑什麼……」

    話音未落,早給玉樓一聲喝斷道:「少混說,她就算不好,也有大姐姐和老爺管教,又與你這蹄子什麼相干?她如今是主子,你說得起她麼?」說到此處,因對小鸞使個眼色,主僕兩個回房安置了不提。

    玉樓因為昨日服侍月娘小產,夜裡害怕睡不安穩,總想著那夭折的孩兒,心中又擔心月娘想不開,因起來了好幾次,叫小鸞瞧瞧去上房屋打聽,又聽見西門慶半夜醉酒回來,就宿在李瓶姐房中,折騰到三更方才睡了。

    次日平明時分,玉樓將將睡著,忽覺身邊有什麼東西,還道是那潘金蓮養的雪獅子又跑進自己房內,只因她姐妹兩個交好,是以這貓兒平日裡也願意粘著它的,如今睡得正香,因口中不耐煩道:「這畜生倒是可厭,偏生這會兒來纏人的。」

    但聽得身旁竟有一個男子的聲音笑道:「你這小蹄子倒會罵人。」唬得玉樓花枝兒一般的身子輕顫了幾下就行了,慌忙坐起來拉著錦被遮掩在酥胸之上,回頭一瞧原是西門慶絕早過來,因啐了一聲道:「我不好罵你的,做什麼這樣裝神弄鬼,想是要唬死我了,你不愁還有好的來服侍你。」

    那西門慶見這位渾家春睡方醒,直睡的雲鬢散漫妙目惺忪,比之平日裡華服盛妝,別有一番惹人憐愛的閨閣態度,心中如何不愛,因解衣上床將玉樓摟在懷裡笑道:「昨兒回來晚了,想到你房裡,又要過那潘五姐的院子,我因怕她聒噪,索性在瓶兒房裡歇了,誰知她如今月份大了,不願意和我沾身,倒叫我一夜裡上躥下跳的,趁著清早開了角門,一溜煙來了,好姐姐,好歹與我睡睡罷。」

    因說著就要動手,唬得孟玉樓狠命將他推開,啐了一聲道:「上了炕就撈食兒吃,再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勸你忍一忍,我打發你吃了早飯上衙門吧,今兒我也要往觀音廟裡進香呢,早起就有兒女之事,只怕衝撞了菩薩不好……」

    原來那孟玉樓昨兒見了吳月娘喪子,痛徹心扉,因想著今日往送子觀音廟中祈福,祝禱大娘再得貴子。豈料那西門慶會錯了意思,因笑道:「你去觀音廟裡做什麼?還不是求子,如今我既然在這兒,管保比那送子娘娘還強十倍,好姐姐,就算未竟全功,好歹和我睡睡,你再去祝禱之時必然靈驗的。」

    因說著,也不顧婦人反抗,將他渾家的玉體按在炕沿兒上就親嘴兒咂舌起來,孟玉樓昨夜驚惶了半日,早已沒有力氣與他歪纏,也只得半推半就從了,一時間夫妻兩個行事,雖然不曾花樣兒百出,也算依稀春風一度。

    那西門慶遂了心願,兀自往炕上補眠,玉樓只得起來梳洗了,命小鸞捅開了小灶,下廚整治了早飯,燒了熱水預備淨面燉茶,一時之間準備齊全,方才呼喚夫婿起床。

    忙亂了半日,打發那西門慶上衙門去了,小鸞因勸道:「奶奶昨兒不曾好睡了,今兒又給老爺歪纏了半日,不如再睡睡,左右大娘子身上不好,今兒不用去上房屋裡問安的。」

    玉樓聞言搖了搖頭道:「不能睡了,我先去瞧瞧大姐姐,還要往松子娘娘廟求個平安符回來給她,另外要尋雪姑娘說句話。」因說著,主僕兩個往上房屋吳月娘房中來。

    進得門來聽見玉簫說月娘睡著,剛要轉身離去,內間月娘聽說是玉樓來了,因命人快請,主僕兩個復又進去,但見月娘花容憔悴玉體支離,哪消一個晚上,竟比昨兒瞧著氣色更不好。

    玉樓見狀心中憐惜,因上前拉了月娘的手道:「大姐姐,你歇了一晚上覺得怎麼樣?」那吳月娘聞言只是搖頭,抬眼一瞧,但見玉樓今日容光煥發,一段春意蔓延在眉梢眼角之處,不由得心中一酸道:「昨兒老爺在你房裡睡的,你對他說了不曾?」

    孟玉樓聽聞此言,臉上一紅道:「昨兒老爺是在六房歇的,因為瓶姐身上有孕,不便起來做早飯,因平明時分往我房裡吃飯去了……」說罷低了頭撫弄衣帶也不言語。

    月娘成婚已久,如何不知那西門慶的脾氣,因苦笑一聲道:「三姐何必替他遮掩呢,再說他親近你,我卻不惱的,如今除了你這位好妹妹,六房裡我還能依靠誰,無論是你是我,遲早有了孕,奠定了根基才是啊……」

    玉樓聽聞此言,心中十分感念道:「姐姐寬心,如今我已經回明瞭老爺,今兒要往送子娘娘廟中燒香許願,給大姐姐求個平安符回來,常常帶著沾些喜氣,管保花開兩朵。」

    月娘聞言謝過了,姐妹說了幾句閒話,孟玉樓又服侍她用了早飯,方才放心去了。行至小廚房外面,見孫雪娥正忙著料理一家子吃食,因進來打了招呼,見此番廚房裡沒有旁人,遂低低的聲音問道:「雪姑娘,我打聽一句話,當日你對我說起,那潘五姐進門之前住在何處?如今她的繼女迎兒交在誰家供養著?」

    那孫雪娥聽聞玉樓問了這話,知道她已經對潘金蓮起來疑心,心下如何不喜,因仔仔細細的說明白了,又拉了孟玉樓的手道:「三姐姐,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如今只要拿住了那銀婦的把柄,有用得著我孫雪娥的地方,姐姐只管吩咐就是了。」

    玉樓聞言點了點頭,方告辭出來,正要打發小鸞往外頭雇一頂小轎,又見前面上房屋中玉簫過來說了,大娘子說三娘此去辛苦,將家中誥命儀仗與三娘用吧。孟玉樓聽聞此言連忙起身謝過了,因帶著小鸞,坐了正五品誥命的轎子,浩浩蕩蕩往觀音廟前去進香。

    那孟玉樓行進之中,吩咐先不往觀音廟去,卻繞道來在獅子街上,當日武大與潘金蓮的舊居之處,因為道路狹窄,只得止住了轎子,自己扶著小鸞的手下來步行,因見門首寂靜無人,上頭貼了衙門口的封條,問了街坊才知道,這一戶人家丈夫死了,妻子改嫁,後來小叔子回來,因指嫂子與人通姦,要拿住那姦夫,卻誤殺了李皂隸,是以被論了發配之罪,如今這一房中早已絕滅無人了。

    孟玉樓聽聞此言,心道卻與那孫雪娥所言不謀而合,因復又問道:「借問老人家一聲,聽說這武家遺下一個小女迎兒,如今不知養在何處呢?」

    那街坊聞言道:「當日她叔叔走時,將這女娃交給小老兒看顧,如今就住在我家,不知夫人是她什麼人,特來此處尋訪?」孟玉樓聞言扯了個謊道:「我是她家的一個舊友,如今來在此地,隱約記得是這個地方,不想時隔多年人事已非,既然這女孩兒還在,可否行個方便,叫我見上一面?」

    因說著,叫小鸞與了那老丈幾弔錢,那老漢見了銀錢如何不喜?因滿口答應著就往屋裡讓,一面喚出迎兒來上前廝見了。這孟玉樓定睛觀瞧之際,但見是個年未及笄的小女孩兒,嬌嬌怯怯的,像是給人打怕了的樣子,心中倒也憐惜,因上前拉了她的手道:

    「我是你家裡一個舊相識,你還認得我麼?」迎兒聞言搖了搖頭,玉樓見狀問道:「既然恁的,我引我往你房中敘敘舊可使得麼?」

    迎兒原本已成了一個孤女,如今見家中來了舊識,又生得這般粉妝玉琢風流裊娜,心中便有了親近之意,因對她點頭一笑,引著玉樓來在自己房中。

    孟玉樓上下打量,便知她在這鄰居家中過得還好,尚可度日,因低低的聲音道:「好姑娘,我是來問你一句話,你可要從實說來,我也可以助你一番。到底你爹爹是怎麼故去的?」

    那迎兒姑娘聽聞此言卻是大吃一驚,因有些不知所措,玉樓見狀連忙安撫她道:「我原是你娘的一個舊友,如今好容易尋訪到此,一路之上聽得了一些閒話,如今你對我將實情說了,我才好掂對著為你某個出路,不然你已無親人在此,難道要一輩子寄養在別人家中麼?」

    迎兒聽聞此言,到底是個未經世事的幼女,因「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將那潘金蓮先前如何勾引武松,好事不成之後又看上西門慶,急著要嫁,卻給武大郎阻了好姻緣,因設下毒計將他治死,又與王婆子裡應外合,哄得那西門大官人將她迎娶入府中的事情和盤托出。

    孟玉樓聽了事情前因後果,心中涼了半截兒,再想起金蓮來,止不住心中驚惶恐懼之意,因安慰了迎兒半日,又出來對那老丈說了,教他好生看顧此女,今日先留下五兩銀子,往後月月自有供給,到了迎兒說人家兒得時候,自有自己做主,那老丈白的了許多銀錢,卻是意外之財,因與迎兒兩個作揖打躬,千恩萬謝,送了玉樓主僕兩個上轎去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