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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三回 文 / 王老吉

    西門慶聞言卻是蹙眉道:「正是呢,你姐姐這病說也奇怪,前幾日還是好好的,如今身子一日比一日懶,我見他懶得吃東西,又懶得走動,心裡著實焦慮。

    雖然我常在衙門裡公幹,也略知道你們這幾房成日裡有些不和睦的地方,如今這幾個冤家之中,只有你最明白我的心,好姐姐,現下我領著官面兒上的差事,不得閒兒日日回家,就把我這大娘子交給你了。你是個最知冷知熱妥帖溫柔的娘子,如今有你看顧她,我方才能放心順遂。」

    那孟玉樓聽聞此言,心中暗暗點頭道:「這西門公子雖然風流多情,卻是富貴之中不忘糟糠之妻,對自己又是這般信任,房內用人也算是有了知遇之恩,況且當日相親,自己原沒見過西門慶,都是衝著大娘子吳氏溫柔好性兒,才情願嫁過門兒來做小的,如今就算不用吩咐,自己也自然要回護大房娘子和她腹中的孩兒。」

    想到此處噗嗤一笑道:「我和大姐姐是什麼交情,還用你說?如今你喝的也高興了,我叫小鸞進來服侍你睡下,我過去瞧瞧她。」

    那西門慶與她正在柔情蜜意之際,如何肯放?因拉了她的手央道:「好姐姐,如今咱們吃了酒,熱身子經不得冷風吹,萬一吹出病來可怎麼好呢?你們姐妹成日裡一處伴著讀書看戲做針黹,一時半刻也分不開,如今我好容易來家一趟,你也疼疼我吧。」

    因說著,摟了婦人的粉頸親了個嘴兒,生拉硬拽的就往炕上拖。羞得玉樓低聲道:「快放手,仔細丫頭瞧見了什麼意思呢。」那西門慶仗著酒意不依不饒,婦人身單力薄,哪裡是他對手,只得半推半就給他抱入錦帳之中,是夜夫妻兩個極盡魚水之歡不提。

    次日天明,玉樓絕早起來打發了西門慶吃早飯,因問道:「今兒看看就要落雪了,你還往衙門去不去?」西門慶點點頭道:「這也是無法,平日裡有夏老爺在時,我也可以偷奸耍滑的,誰知如今他家裡有事,連日裡告了假,兩方掌刑千戶都不在衙門,到底不成個體統,是以我如今日日盯著,不可鬆懈。」

    那孟玉樓聞言噗嗤一笑,也不言語。西門慶見狀不解道:「好好的笑什麼,莫不是笑話你丈夫我膽小怕事麼?」玉樓聞言搖了搖頭道:「你如今當著官面兒上的差事,比先前出息了好些,當日過門的時候我原是衝著大姐姐來的,見了你就知道是個紈褲膏粱,難得的是有情有義,對我們幾房姐妹都是百般呵護,我才肯了。如今你得了相爺的抬舉得了官,歷練幾日倒比平日裡閒在家時別有一番威嚴,看了叫人怪喜歡的。」因說著臉上跟著一紅。

    看得那西門慶心神搖曳,因上前將渾家摟在懷裡道:「瞧你說的,我都不忍心上衙門了,不如告了假在你房裡消磨一夜。」孟玉樓聞言啐了一聲道:「看你,說著說著就下道,既然今兒不得閒就快些去吧,別遲了叫手下人說些閒話。」

    因說著打發西門慶出門去了,一面尋思著昨日吩咐孫雪娥預備酒菜,如今西門慶卻要出門,少不得只有自己娘們兒幾個陪吳月娘吃兩杯,給她解解心寬,若是能說合說合她與潘五姐,倒也是自己一場功德。

    孟玉樓想到此處打定了主意,因梳洗整齊了,教小鸞扶著自己往後面小廚房去,但見那孫雪娥果然早已起來,在小廚房中整治了整整齊齊一桌酒菜。

    玉樓見了連忙上前笑道:「此番勞動了四姐玉體。」那孫雪娥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只是她素來也頗為敬重玉樓人品,因暫停下手中活計笑道:「三奶奶說哪裡話,我們本來就是丫頭,這樣上灶的活計也是分內之事,況且昨兒奶奶又叫小鸞姐來賞我幾錢銀子,我再不盡心竭力,還是個人?」

    那孟玉樓因見四下並無別人,因上前拉了那孫雪娥的手道:「雪姑娘,昨兒我妹子得罪了你,看在她是你五妹妹的份上,可別跟她一般見識,就當是你讓著後進門的姐妹,看在我和大奶奶面上,你們兩個丟開手罷,昨兒為這事,老爺心裡就不甚歡喜的,你我姐妹們進門來是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家和萬事興麼。」

    那孫雪娥因為是房裡的丫頭出身,素來頗受排擠,如今給孟玉樓溫顏軟語勸說一番,險險滾下淚來,因哽咽著道:「我的奶奶,這幾房之中只有你是個正經人,大奶奶是佛爺,不管事,我悄悄的告訴你,可要提防潘五姐那銀婦。

    當日她因為在王婆家中喫茶扯閒話,偶然見了咱們家老爺,就不安於室非要成就姻緣,先前勾搭了一兩次,怎奈老爺是正經人,不懂那偷期密約的勾當,這婦人急了,就將毒藥毒死了自家親漢子,又成日裡一身重孝在房前屋後忙活喪事,一面傳統那王婆子,勾引老爺前去她家茶鋪裡喫茶,一來二去就略略說起這潘氏娘子意欲再婚的打算。

    娘子不知道?我們老爺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當日他見那潘五兒生得嬌花照水如柳扶風的,又是個嫠女,每日就在茶鋪對面自家繡樓之上抱著先夫的靈位哀哀哭泣,心中豈有不憐惜的?誰知天長日久由憐生愛,竟真的娶了她過門。此事原本做的機密,沒人知道。

    只因當日原說好了我做四房奶奶的,怎奈我們那糊塗的爺聽了銀婦挑唆之言,非要抬舉她壓下我一頭,我聽了心中便知這潘家的不是什麼好貨色,因悄悄使個丫頭去她舊宅之中探聽一番,誰知那死鬼武大郎先妻曾經遺下一個幼女,名喚迎兒,因為常受後母潘氏的虐待,心中存著恨意,竟將她這些醜事和盤托出,我方能知道她的底細。如今三奶奶你與這樣的銀婦交好,豈不是拿自己花枝兒一般的身子往虎口裡送麼!?」

    那孟玉樓聽聞此言,青天白日裡不由得渾身打個寒顫,面上雖然不顯出來,心裡卻先寒了半截兒,當下也不表態,因勉強一笑道:「四姐的話我記得就是了,只是常言道凡事不可盡信,姐姐既然說是那武大的女兒迎兒所言,她一個小姑娘知道什麼,若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又怎會在她面前露出馬腳,只怕是平日裡與這繼母多有齟齬,此番見有人來打聽,添油加醋的描補一番也是有的。若潘五姐當真有這樣的勾當,紙裡包得住火麼?四姐姐暫息雷霆之怒,此事奴家留心就是了。」

    那孫雪娥聞言方才沒了言語。一時間姐妹兩個將廚下之物收拾齊備了,孟玉樓先往吳月娘房裡請她示下,一路走來之際,心中暗暗思忖道:「若真是這樣說來,莫非這潘五姐就是當日那老道所言,西門家中敗家破業的根本?」想到此處福至心靈,倏忽想起那道士相贈的一軸畫卷之內的那個精巧金瓶來,心道莫不是那金瓶的「金」字暗指了潘金蓮的閨名,一路胡思亂想著,就來在吳月娘上房之處。

    卻說那大娘子吳氏,只因前番勸阻西門慶慎重迎娶李瓶兒,反被丈夫誤會自己拈酸吃醋,許久不與她沾身了,因芳心之中纏綿一段嬌嗔之意,加之有孕在身,心思更加鬱結起來,成日裡只在房內長吁短歎的,又因為是當家奶奶,不肯輕易撒嬌使性子,那西門慶雖然憐香惜玉,一來公務繁忙,二來近日裡與潘金蓮情意綿綿,李瓶姐又有了身孕更加要人照顧,還有個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的三房妾室孟玉樓,越發沒得空兒往上房屋中來了,是以夫妻兩個雖說沒有紅過臉兒,倒也見見的生份起來。

    月娘自持大家小姐官宦之女,又不肯如姬妾一般只將小意兒貼戀自家夫主,只得強作冷艷不去親近,如今越發纏綿病榻之上,腹中一陣陣寒冷疼痛,正鬧著,乎聽得外面丫頭趕著叫「三奶奶」,便知孟玉樓來了,因面前掙扎著坐起身子,那孟玉樓早已自打簾櫳熟門熟路的進來,見她玉體輕顫,連忙上前挽住了,拿過兩個芍葯香枕靠在她粉頸之後柔聲問道:「大姐姐覺得怎麼樣?」

    月娘搖了搖歎道:「還能怎的,挨日子罷了,如今漢子不往我屋裡來,這裡也不似往常你們姐妹都再時熱鬧,只有你和李嬌兒念舊還來瞧瞧我,四房裡雪姑娘上灶,不常進來,五房裡不用說的,心比天高,如何肯將我放在眼裡,六房李瓶姐又要臨盆了,我哪裡敢挑她的理呢。」

    孟玉樓聞言心中十分傷感,因強作笑顏勸道:「大姐姐可別錯待了姐妹們,老爺昨兒還對我說起,姐姐這病來的蹊蹺,只怕是你的心玲瓏七竅,招出這些症候來的,叫我每日裡多來陪伴姐姐說話兒。別的姐妹不來也有個緣故,都是老爺怕擾了大姐姐休息,不教她們前來攪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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