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乍起,張易之高聲的喊道:「他們手中的北定王是假的,大家給我上,殺了他們。」放下武器或者即將放下武器的將士們迅速的將武器握在手中,和城外的虎賁營開始作戰。
從城門內突然湧出一隊黑衣人,赫然是當初在商州城外與趙恆煦、靖南王交手的死士。北定王被趙恆煦打得節節敗退,所有武力都收斂到了豐城之中,特別是北定王養的一群死士,作為底牌暗藏在奉山之中,此時已經全數下山,百來十人,穿著黑色的衣服,在太陽初升時分,又模糊又扎眼。
死士和虎賁營將士實力不上下,纏鬥起來,一時之間竟然將虎賁營單獨開來,讓張易之帶著普通的將士有了可乘之機,做著偷襲的事情,蟻多咬死象,虎賁營將士再厲害也敵不過四面八方圍來的小兵給自己下冷手,很多人身上已經掛上了傷痕,不致命,卻讓人難受。
還好,我軍營中將士也趕來過來,加入了廝殺,解了虎賁營的憂患,專心對付起了北定王豢養的死士,死士悍不畏死,身手又十分了得,讓虎賁營將士十分的頭疼。
這邊正如火如荼的打殺著,那邊廂乘著混亂「北定王」奪過了杜思晨的匕首,朝著杜堇容刺去。因為「北定王」一行人都是被捆紮著雙手的,所以杜思晨也就是放鬆警惕,又因為有箭支偷襲,杜思晨更是鬆開了抓著「北定王」肩膀的手,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沒有想到他就掙脫開束縛,奪了匕首去行刺杜堇容。來得太過突然,銳利的匕首已經近在眼前,杜堇容只來得及躲過身體的要害,眉頭一皺,匕首已經扎進了左手大臂之中,還哈杜思晨反應及時,阻擋了「北定王」一下,不然這扎傷就變成了貫通傷了,到時候更加的麻煩。
杜堇容劈手往「北定王」的手腕打去,被「北定王」躲開,此時的「北定王」異常悍勇,和七年前見到的北定王身影逐漸重合在一起。這一代的北定王尚武,據說年輕時身姿魁梧,悍勇異常,身手了得,甚至獨自挑戰黑熊,被黑熊拍碎半邊肩膀也不退縮,直至將黑熊打死才鬆開手。這些傳聞,給北定王增添了無數神秘的色彩。
也難怪了,這樣的人最畏懼的便是失去年輕的體魄,失去了歲月陽剛朝氣,萬事逐漸脫離自己的掌控,比殺了他還要讓他痛苦。
想要長生不老比權勢地位,還要讓北定王執著。
「敢殺本王,讓你們有來無回。」「北定王」大吼了一聲,奪過身邊一個將士的刀就殺了過來,一把普通的鋼刀北定王舞得虎虎生風,將身邊膽敢靠近自己的人都砍在刀下,不分敵我,仔細看,「北定王」雙目隱隱的赤紅,幾近瘋狂。
明明是假的北定王突然自稱本王,讓杜堇容一行人驚訝,已經弄不清楚,這個人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杜堇容拔掉紮在大臂上的匕首扔給護著自己的杜思晨,傷口不深,也沒有傷到重要的筋脈,但鮮血已經將黑色的勁衣染濕,顏色更加的暗沉,「無論真假,都殺了他,不能夠留活口。」
「是。」杜思晨和蔣怡從剛剛開始一直在杜堇容的身邊,聽到如此吩咐,異口同聲的應到。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假的,有這樣的戰鬥力,是禍害。真的,那更好,殺了北定王一了百了。只可惜,杜思晨和蔣怡身上沒有帶自己慣常用的兵器,用著匕首短刀十分的不趁手,根本近不了「瘋」了的北定王的身。
張易之握著手上的手背,就在剛剛他被虎賁營的一個將士砍了一刀,這一刀還不是朝著他的,他只是被誤傷,僅僅是誤傷,就讓張易之手背上的經脈盡短,手指控制不住的抖動著,用手根本就摀不住這樣大的傷口,濃稠的血順著手指,不斷的掉落。張易之躲開混亂的廝殺,不斷的靠近北定王,口中喊著:「王爺,危險,快進城內。」
北定王扭頭狠狠的瞪了張易之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血腥之氣,手中的鋼刀揮起落下,從一個小兵的肩頭直接砍到胸椎,但因為刀使用過度,出現了缺口,這個缺口又剛好恰在了骨頭上,拔了幾下都沒有成功。此時的北定王像是一頭瘋狂的凶獸,執拗的拔著刀,一隻手拔刀,一隻手去推被砍中的小兵,每推一下,小兵都抽搐的吐出一口血,這個兵士還是北定王麾下,就這樣死在了自己效忠的王爺手上。
張易之前後的態度反差極大,之前說,此人不是北定王,只是個替身,現在又說是北定王,讓其注意自己的安危。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
這個人就是北定王本人,杜堇容、杜思晨和蔣怡闖入正院的時候,北定王剛服用了藥物,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不好動武,只能夠假裝自己僅僅是一個替身,就順著杜堇容的安排走到了城門,老神在在的看著杜堇容如何的奪取豐城。這麼好看的戲,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本來準備一直假裝下去,但北定王感覺胸腹難受,頭腦一陣一陣的發暈,這和以前服用藥物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好戲錯過了無所謂,有命什麼樣的好戲看不到。為了盡快的結束戰鬥,趁著混亂,他就掙開了束縛,奪取了杜思晨,準備殺了杜堇容。明明力氣、角度都是正確的,就算是被人擋了一下,他依然有把握可以奪了杜堇容的性命,但他驚恐的發現有一瞬間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哪怕是一秒,也讓他錯失了殺杜堇容的機會。
反而被鮮血刺激,北定王的大腦開始混亂,變得瘋狂。
北定王瘋了,不管是誰靠近他,他都一律不會放過,卡在士兵身上的刀到抽不出來,他便放棄了,喘著粗氣、赤紅著雙眼環視著四周,盯著一個人的刀就赤手空拳的去奪,那人身穿黑衣,恰是和虎賁營戰士纏鬥的死士,死士被拉了一個措手不及,防禦的姿勢出現了一個空檔,被與之纏鬥的虎賁營將士逮了正著,手起刀落,被結果了生命,恰好砍中了脖子處的大動脈,鮮血一下子飆了出來,噴了北定王一頭一臉。
濃烈的鮮血更加刺激北定王,他搶過死士握在手中的刀就對著死士還暖著的屍體砍了幾下,刀刀見骨,肚腸都流了出來,他就像是在試著刀是不是夠鋒利一樣。
蔣怡和杜思晨一左一右的守著杜堇容的兩側,三人的目標就是北定王,看到北定王這樣,蔣怡皺著眉頭說道:「侯爺,北定王的狀況不對勁,我們沒有趁手的武器,還是不要靠近的好。」蔣怡說的並無道理,北定王殺瘋了眼,不能以常人判斷,而且杜堇容還受了傷,為了侯爺的安全,他們也不能夠貿然行動。
杜思晨所持的想法和蔣怡正好相反,「侯爺,絕對不行,北定王看著好像失去了心智,全靠蠻力,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機會,難道北定王還等著我們拿到趁手的兵器過來殺他嗎?」
蔣怡瞪了杜思晨一眼,只知道勇猛向前的瘋子和現在的北定王沒有什麼兩樣,他難道沒有看到侯爺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嗎?「侯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豐城城門洞開,我們回去整頓兵馬,勢必能夠將豐城奪回來。殺不殺北定王又有什麼關係!」
正如蔣怡所想,杜堇容現在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眉頭緊緊的收斂在一起,眼神中有著隱忍痛苦的情緒,他的痛苦不僅僅是來自於手臂上的傷口,更多的是來自於腹中的絞痛,小腹隱隱的有著下墜的感覺,讓他的心都慌亂了起來,難道孩子要離開自己嗎?不,不行!
甩著腦袋搖了兩下,杜堇容緊咬著雙唇,額頭上已經佈滿了冷汗,冷汗彙集在一起滑到眼皮上,朦朧了視線,他看到北定王失去理智,不分敵我的殺人,他還還看到豐城的將士拚死的要將城門關上,看到我方的將士堆疊著屍體也要阻止城門關閉……
因為最近的流言蜚語,我方的將士真正聽候杜堇容吩咐的越來越少,所以此次組織來的人很少,在阻止北定王人馬上顯得十分的吃力。北定王一眾佔盡了天時地利,利用城牆拋落著石塊,放著冷箭,我方的死傷極大。
所有杜堇容都看在眼裡,他真的要放棄嗎?放棄了,去營地組織人手,他一走,這邊勢必軍心動搖,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就徹底的沒有了,以後的形勢只會越加的困難!不走,他也許會失去腹中的血脈,也許根本就無法成功,但他做過,就不會有遺憾!
「蔣怡,你速速前往營地組織人馬前來助戰,思晨你和我去殺了北定王這個老賊。」杜堇容雙唇緊緊的抿了一下,最後做出這樣的決定。
「侯爺——」蔣怡格擋掉一個敵人的襲擊,大聲的喊道。
「快去。」杜堇容緊了緊手中的刀,腳下加快速度,眼前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北定王。
蔣怡重重的歎了一下,腳狠狠的剁了一下地面,然後雙腿用力,往營地的方向奔去,搬來援兵,就可以緩解現在的形勢了,他一定要快,要快……反身將一個阻止自己的敵人砍死,蔣怡抬頭,目眥欲裂,用此生最大的聲音吼道:「侯爺,小心身後的箭!」
此前放冷箭的箭士又動手了,一支蓮花頭的長箭直指杜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