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堇容很疼,這種疼從身體內部蔓延到四肢百骸,彷彿喘一口氣都帶著疼痛的嘶嘶聲,長吁一口氣,杜堇容忍過這一波疼痛才算是好受些。
「公子,您現在一定要省著力氣,不疼的時候就不要拚命往下用力,疼的時候才往下使力。」姜昊的聲音沉穩平緩,很能夠安定人心。
杜堇容點點頭,汗濕的臉上因為疼痛已經蒼白一片,肚子裡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攪動著腸胃,和剛才相比,疼痛已經變得格外的密集,疼得他只想將身體蜷縮起來。
「嗯——」又是一陣疼痛,杜堇容按照姜昊說的緩緩的用力,發出沉悶的喘息聲。
姜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緩,沉穩而有力,很有讓人信賴,「公子,疼痛過去了就緩緩的放鬆,不要閉著眼睛,疼了就喊出來,不要憋氣,這樣只會更加的疼。」
「呼呼——嗯!」又是一陣痛疼過去,杜堇容靠在靠枕上,短暫的放鬆著自己。
整個殿內情況井然有序,沒有一絲驚慌,不像剛才,趙恆煦蠻橫的守在杜堇容的身邊,看到杜堇容一疼就吹鬍子瞪眼睛的看著白芷,在趙恆煦充滿煞氣的眼神下,白芷的手連著抖了好幾下,不說白芷,殿中伺候的采薇等人也戰戰兢兢。還是杜堇容忍著疼,百般的央求下,趙恆煦才黑沉著臉離開了內殿,僵硬的身體幾乎同手同腳。
趙恆煦離開後,也是在姜昊有序安排下殿內才恢復了平靜。杜堇容的胎位其實很好,就像白芷之前說的,姜昊的那一番話摻雜了很多謊言,他欺騙的目的目前還不知曉,但謊言就是謊言,最終還是會被真實打破。生產的過程雖然痛苦,但絕對沒有折磨到生死不如。
杜堇容的情況一切安好,兩個孩子也即將來到這個世界,但在外殿的趙恆煦就沒有那麼舒服了。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後槽牙死死的咬合著,身體卻還是一陣一陣的寒顫發抖,控制不住的走來走去。豎著耳朵聽著內殿的動靜,稍有風吹草動,趙恆煦的心就會狠狠的跳一下。
趙恆澤拉著小靜安靜的等在一邊,一個小孩子,一個半大小伙子,他們對生孩子一事也十分懵懵懂懂,看著趙恆煦在殿內來回不安的走來走去,二人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害怕極了。小靜抱著趙恆澤的一條胳臂,抿著嘴,大大的眼睛漸漸濕潤了起來,他害怕得打著哆嗦,卻沒有因為害怕而出聲哭鬧。
趙恆澤也緊張害怕,但他自認為是男人,要呵護著小輩,所以胳臂借給小靜摟著,自己就握著拳頭、咬著牙齒忍著害怕緊張。
趙恆煦的臉色黑沉的嚇人,因為內心的恐慌人也變得越加的暴躁,殿中服侍的人噤若寒蟬,氣氛越加的壓抑。「啊——」殿內傳來一聲喊聲,趙恆煦人一個哆嗦,掀開帷幔就要衝進去。
「陛、陛下。」元寶跪伏在地上抱著趙恆煦的腿,「您您到裡面,會會影響到公公子的。」哆嗦著聲音,好不容易將一句話完整的說了出來。
趙恆煦陰沉的看了元寶一眼,眼角餘光撇到自他掀開帷幔就變得縮手縮腳的采薇等人,「唉!」沉沉的歎了一聲,趙恆煦煩躁的甩開帷幔,在殿內他是一刻都無法安靜下來,心中充滿了不安定和戾氣。
「把朕的刀拿過來,讓梁偉廷在外面候著。」趙恆煦突然開口說道。
「喏。」偷偷的擦著汗水的元寶急急的應了一聲。
趙恆煦的刀很快拿過來了,他慣會用刀,一把清月靈寶使用得剛而猛,渾厚而豪邁,大開大闔如猛虎一般,戰場上就如同趙恆煦迅猛剛勁的作戰風格一般讓人聞風喪膽。清月靈寶是刀的名字,乃前朝著名的鑄劍大師所鑄,流暢的線條、大氣又不失精緻的外觀。
現如今清月靈寶刀刀刀威猛有力卻毫無章法的攻擊著梁偉廷,梁偉廷以前就是趙恆煦的侍衛隊長,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謀都是上上,和趙恆煦喂招的時候從來不留有後手、瞻前顧後,兩人對決互有勝負,但如今面對趙恆煦毫無章法的打鬥方式,梁偉廷束手束腳的連連後腿。
就這麼打了一個時辰,梁偉廷抓著武器的手已經開始顫抖,趙恆煦還是沒有半分停歇,反而有越來越威猛的態勢。
「鏗鏘——」只聽清月靈寶撞擊上梁偉廷所持武器的聲音,梁偉廷被打倒在地,額頭碰到清月靈寶的尖端,劃出一條口子滲出點點鮮血。
趙恆煦擰著眉頭,抬起清月靈寶,「趙暗,來戰。」
「喏。」趙暗從黑暗處走了出來,沉聲的應道。
梁偉廷抖著手站在一邊,渾身脫力的站在一側,元寶站在他的身邊,咕咚的嚥了一下口水,看著梁偉廷控制不住發抖的手,心肝兒顫了一下,幸好他不會武功,幸好……
趙恆煦近乎自虐一般的打鬥並沒有持續太久,殿內就傳來一聲有力的嬰兒啼哭,趙恆煦的手一下子鬆了,清月靈寶脫手而出,趙暗及時收手才沒有讓手中的武器傷害到趙恆煦,收勢安靜的站在一邊,和剛才凌厲詭譎不同,此刻的趙暗毫不起眼。
趙恆煦臉上扯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因為面部肌肉實在是太過僵硬,喜悅的笑容也顯得古怪,提步走到面前,恰好採擷掛著大大的笑容從裡面走出來報喜,「恭喜陛下,公子、小皇子一切平安。」
「堇容怎麼樣,他現在怎麼樣了?」趙恆煦聲音嘶啞得不像話,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很好,很好。」採擷趕忙說道,連連說了好多聲。
趙恆煦臉上掛上了舒心的笑容,往前走了兩步,腳步虛伐,一下子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白芷正出來,趕緊讓人扶起趙恆煦,診脈發現是焦慮過度,又練武損耗過度,並不大礙,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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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光毛茸茸的,明亮卻不溫暖,世界一片安寧,福寧殿內亦是如此。杜堇容幽幽的醒來,微蹙著眉頭,睫毛輕輕的顫動,眼睛有些乾澀的難受,眨了幾下眼才看清殿內的情況。
「陛下,咳咳……」嗓子很乾,有些發癢,杜堇容忍不住咳了兩聲,將守在他身邊的趙恆煦一下子驚醒。
趙恆煦恢復清醒後就一直守在杜堇容的身邊,抓著杜堇容的手,時刻都不放鬆,後來實在是忍不住才靠在床上睡著了。「堇容!」猛然驚醒,趙恆煦緊張的看向杜堇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肚子還疼嗎?下面還難受嗎?等等我,我讓白芷他們過來,有什麼難受一定要說,啊,知道嗎?」
一個姿勢時間長了,趙恆煦突然站起來腳有些發軟,但堅韌的意志力讓人絲毫不受身體不適的困擾,走到內殿邊緣掀開帷幔。
「陛下。」趙恆煦的動作一下子驚醒了靠在牆上假寐的元寶。
「讓白芷、姜昊進來伺候,公子醒了。」趙恆煦說完話就鬆開手,飛快的來到床邊,抓著杜堇容的手默默的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一陣靜默的雞飛狗跳,得到杜堇容的身體很好的結論,趙恆煦咧開嘴控制不住的笑著,用溫熱濕潤的帕子給杜堇容擦著臉,擦洗著雙手,表情虔誠而溫柔,俯□在杜堇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堇容,舒服嗎?」
杜堇容還有些虛弱,但精神不錯,「陛下——」
趙恆煦將杜堇容的捧著胸口,聽到杜堇容的聲音,激動得想哭。
「陛下,孩子呢!?」杜堇容用另外一隻手摸著肚子,猶帶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然是生下來了,就在隔間,我讓奶娘抱他們進來。堇容還疼不疼?他們不讓我進來,我都沒有親眼看著你,對不起!」趙恆煦歉意的說道,示意伺候在一邊的采薇將孩子們抱進來。
杜堇容一愣,慢慢的記憶回籠,慘白的臉上帶上了笑意,趙恆煦一驚一乍的,臉色黑沉,就跟索命夜叉一般,他在殿內看著怎麼讓人放得開手腳。臉頰上透出一絲紅暈,生子時的樣子並不好看,他也不喜歡趙恆煦守在一邊看著狼狽不堪的自己。「陛下我知道你在外面,這就夠了。孩子們好嘛?」
「好,很好。」趙恆煦抱著杜堇容的手情不自禁的啃了兩下,「老大出來的時候,聲音哭得很小,我在外殿都沒有聽到,還是老二聲音大,哭得響亮。」
杜堇容眉毛一皺,抬高身體焦急地的問道:「老大還好嗎?嘶——」扯到身後的傷口,難受得的呻、吟了一聲。
「你別緊張,躺下躺下。」趙恆煦立刻鬆開杜堇容的手,抱住杜堇容在他身後放了一個靠枕,小心的安置好杜堇容,「白芷和姜昊檢查過,兩個孩子身體都很好,老二整整比老大大了一圈,大概在肚子裡一個勁兒的搶哥哥的吃的了。老大雖然瘦小了一些,但勝在四肢有力,日後好生將養就可以了,保管養得白白胖胖的。」
「嗯。」杜堇容應了一聲,看著孩子們有可能來的方向望眼欲穿。
並沒有讓杜堇容的太長的時候,很快兩位奶嬤嬤抱著孩子,身後分別跟著兩位特地選出來照顧孩子的姑姑,一眾人一起進來了。
她們眼睛並不敢四處亂看,小心的將孩子放下就退到一邊屏氣凝神的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好小。」杜堇容盯著兩個孩子,呆了好一會兒才不可思議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寫生寶寶,我去看了一下生寶寶的視頻,t^t好嚇人,所以就將堇容生娃的情節簡化了,生孩子原來真的很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