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今天顯得心不在焉的,溜溜躂達的速度怎麼都快不起來,無論趙恆煦怎麼催促,它的大腦袋始終就對著紅豆的方向,後來索性就小跑到紅豆身邊,挨著紅豆,嘴巴裡發出低低的叫喚,像是在討好。
「嘿,沒春天呢,黑雲就開始找媳婦了。」趙恆煦摸摸下巴,招手讓趙恆澤過來,「小靜和小叔叔騎馬怎麼樣?」
「哦。」小靜點點頭,讓趙恆煦舉著送到了趙恆澤的身前,小身子一動就縮到了趙恆澤的斗篷裡頭,咂咂嘴,「小叔叔,你沒有陛下大,躲著不舒服耶!」
「啊?」趙恆澤撓撓頭,「陛下是我哥,當然比我大。」
「嗯。」小靜比了比腦袋,「你好矮,我坐在你前面,腦袋抬一抬,就碰到你的下巴了,在陛□前坐著,才不是這樣呢,所以你沒有陛下大,不舒服。」
「……」趙恆澤摸摸臉,吸了口氣,冷冷的空氣把心中那一小撮火苗給澆熄了,「我會長得又高又大的,你放心。」
「呵呵,一定一定,小靜也會長高,也會長大。」小靜瞇著眼咯咯笑了。
趙恆煦下了馬,讓人把黑雲身上的馬鞍卸了,得到徹底自由的黑雲乖乖的跟在紅豆的身邊,大大的馬腦袋還時不時去蹭蹭紅豆,紅豆即不生氣,也不搭理黑雲,讓黑雲好生挫敗。黑雲性子裡的倔強勁兒徹底的被點燃了,在紅豆身邊伏低做小的陪著,得到新鮮的草料,自己不先吃,首先讓個紅豆,雖然它們倆的草料是一樣的。等紅豆吃完了,黑雲就吃紅豆吃剩下的草料,每每如此,就算是紅豆不搭理自己,它都甘之如飴。
趙恆煦下了馬,就鑽進了馬車裡面,讓伺候在一邊的採擷和採桑下去,自己脫了斗篷外袍,躺倒在杜堇容的身邊,寬大的馬車可以容納三個成人平躺著睡覺。馬車四壁都包著厚厚的氈子,底下還鋪著棉厚的毛皮毯子,毛皮的毛短而密集柔韌,是上好的熊皮,躺在上面又暖和又舒適。
趙恆煦把自己輕柔地放在杜堇容的身邊,小心的拉過被子的一角把自己慢慢地挪進杯子裡面,大腿碰到一個堅硬的熱的圓形物,趙恆煦動手摸了摸,溫度還十分的高,不用換了。被窩裡一共放了四個湯婆子。兩個一左一右放著,還有兩個放在腳邊,特別是杜堇容有傷的右腳,天氣稍微一冷,整只腳直到膝蓋都是冰涼的,躲在被窩裡好久才會暖和起來。
趙恆煦將湯婆子挪到一邊,一條胳臂小心的環到杜堇容身側,將杜堇容輕輕一帶就帶進了自己懷裡,雖然他在外面待了很長時間,但因為運動過,身體並不寒冷,杜堇容動了動,自然的依偎到趙恆煦身邊,滾圓的肚腹因為有趙恆煦的身體做著支撐,連睡覺都舒適了很多。稍微皺起的眉頭徹底的舒展開,因為睡覺而掛著紅暈的雙頰更加的誘人。趙恆煦俯身在杜堇容的臉上香了一口,另一隻手在被窩裡摸上杜堇容高隆的肚子,也許是感受到父親就在身邊,孩子幼嫩的小腳隔著肚皮踢上趙恆煦的手,要是掀開被子,可以看到杜堇容的肚皮肉眼可見的凸起了一塊,一隻小小腳的樣子清晰可見。
「呵呵。」從嘴中流瀉出淺淺的愉悅的笑聲,此刻的寧靜,趙恆煦非常的滿足。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巳時二刻剛剛過了一會兒,杜堇容蹭了蹭枕頭,睜開了眼睛,環在趙恆煦腰側的手動了動放到了趙恆煦的肚子上,「陛下,幾時了?」
趙恆煦放下手中的奏章說道:「大概巳時初刻左右吧。」
「陛下應該早點兒叫醒堇容的,都睡了這麼長時間了。」杜堇容輕輕的打了個哈欠,睡了好久好像還沒有睡熟一般。「陛下別在車上看奏章,怪暗的。」
「嗯。」趙恆煦從一側的暗格中拿出大靠枕放在杜堇容的身後,杜堇容坐起身體披了件外袍正好靠在上面,坐正之後動手將一側的布簾子掀起一塊來,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杜堇容看著外面的景色,突然看到棗紅色的身影,心中癢癢,「紅豆也來了,陛下堇容可以騎一會兒嗎?老是在馬車裡坐著,骨頭都要酥了。」
趙恆煦皺眉,將一直溫熱在一旁的紅泥小爐上的燕窩粥端了出來放好,又從暗格中拿出幾樣小點,因為保存得好,蝦仁燒賣、一口小酥和水晶米皮的餃子還是熱的,正好入口。「馬上不穩,今兒風又急,等到了雙闋宮找個時間我陪你騎馬。」
杜堇容稍稍的失落了一下,拿起一隻米皮的餃子,「蒸餃裡面放了羊肉丁,堇容還讓采芹在裡面加了一些蝦滑,陛下前天您說純羊肉餡的味道實了些,看看今天的味道怎麼樣?」直接將餃子送進趙恆煦的口中,杜堇容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並且成為生活自然組成的一部分,全無以前的僵硬違和。
「味道正好,恰要到這個時候吃,剛咬一口,裡面的汁水就滲了出來,十分的鮮美,堇容你也嘗嘗。」
杜堇容清早起的時候,只吃了一小碗放了鹿茸熬的米湯,睡到現在肚子早就餓了,一口吃掉趙恆煦遞過來的蒸餃,紅潤的嘴唇包住自己手指的樣子讓趙恆煦眼神暗了暗,身體前傾在杜堇容的嘴角親了一下,聲音暗啞低沉的在杜堇容的耳邊說道:「現在放過你,等晚上了要嗷唔一口吃掉你。」
「嗷唔。」還沒等曖昧的氛圍營造起來,就被「嗷唔」的真正擁有者給打斷了,紅棗在馬車的門板上練爪子,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音,一邊還嗷唔嗷唔呼喚著自己的主人,趙恆煦頹喪的倒在杜堇容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杜堇容身上的味道,「這小東西只要睜開眼睛,就沒有一刻是停著的。梁偉廷把紅棗帶下去。」
隔著門板聽到沉悶的一聲「喏」,但過了好一會兒,梁偉廷才把紅棗給制服了讓人喊了郝仁過來讓他把紅棗抱走,紅棗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把梁偉廷的衣裳扯出了好多口子,要不是冬天穿得衣服多,梁偉廷都要掛綵了。紅棗四肢騰空的直叫喚,可是身上的一雙大手牢牢的鉗制住自己,郝仁和妹妹一樣對於馴獸一道有著與生俱來的本領,什麼動物到他們手上都會變得乖巧,但紅棗好像是個例外,賣面子給郝依,因為這丫頭洗澡舒服,把豹大爺伺候得好,這才得到紅棗的准許伺候它。郝仁就不同了,他身上的味道讓郝仁警醒,十分的不喜,不說乖巧,反而變得浮躁,要不是郝仁的手勢好,早就被紅棗給咬了。
紅棗一落地就朝郝仁呲牙,銳利的小爪子朝郝仁一揮,在太陽光下散發著兇惡的光芒,郝仁憨憨一笑,拍了拍妹妹的腦袋讓郝依好好照顧紅棗就走了,徒留下紅棗在寒風中朝著郝仁的背影揮爪子,好生鬱悶。
青龍池之前說過,青龍池位於京城西側,是一條從山谷之中蜿蜒而出的河流,一開始水流湍急,到了平緩之地水勢變緩,此處的河面也最為寬闊,有二十來米。因為河流的形狀形似青龍游弋,故此得名。雙闋宮就在地勢平緩之處,一上一下隔著青龍池相望,河上有浮橋,浮橋十分的寬鬆,絕大部分是貼著河面,夏天的時候可以脫了鞋在上面走動,冬日了平緩之處的水會結成厚冰,人基本上是在冰上行走,一冷一熱有不同的有趣之處。
上闋宮位於山中林間,是夏日避暑的好去處,下闕宮在山腳的平坦之處,有溫泉泉眼,而修築溫泉池池石是呈孔雀綠色,看似平滑,觸摸上去卻十分粗糙,要得一塊平滑的孔雀綠石需要三名工匠反覆打磨一月時間才得,十分的珍貴,溫泉池中也就倚靠的幾塊地方是打磨過的孔雀綠石。也因為此種石頭,使得溫泉水多了一種獨有的馨香,讓人聞之精神舒緩,所有的疲憊煩惱都會消失。
從京城到青龍池快馬加鞭的話,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了,但他們速度極慢,整整走了一白日才到,趙恆煦翻身下馬,然後快步走到紅豆身邊,護著杜堇容下來。杜堇容那一瞬間閃現的失落,趙恆煦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忍,最後同意在即將到青龍池的時候,讓杜堇容騎上一會兒。紅豆彷彿也知道主人身體情況的特殊,步調始終平穩一致,挑著平緩的地方走,主動的避開了大小的石頭,讓人滋滋稱奇。
「有看到山上林中的房簷屋角嗎?」趙恆煦指著山上問杜堇容。
杜堇容順著趙恆煦的手看去,的確能夠看到樹影枝葉之間的亭台樓閣,只是看得不甚清楚,隱隱約約的。如果不盯著仔細看,根本就找到山中的建築。「真是奇特。」
「現在冬天,雖然山中的樹木大為四季常青的,但也稀鬆了很多,顯得枯敗疏離,等到了夏日會更加的漂亮,到時候我們再來,山中避暑最是舒服不過,還可以在山中圍獵,那時候獵物最多,可以玩得痛快,到那時啊,我們的孩子也出世了,就帶他去打獵。」趙恆煦摸著杜堇容的肚子,一副要將小傢伙培養成狩獵高手的模樣。
杜堇容忍不住一笑,「陛下,孩子雖然出生了,但也是幾個月的奶娃娃,不能夠陪您狩獵。」
「現在可以狩獵嗎?我們獵狍子烤肉吃。」趙恆澤看著山中,彷彿已經看到了獵好的狍子被放在架子上燒烤,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