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心藍的話,葉晨蔚一路無言,他從來就不是個有主見的人,父親身體一向不好,他但凡有些事情都是向二叔請教,請二叔做主。()葉晨蔚的母親也是個柔和的,根本就不管內宅之事,弄得葉晨蔚都快要忘記了他父親才是忠國公,他母親才是忠國公夫人。
一路無言的來到正院,葉文籌難得的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靠在美人塌上正看著書,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葉文籌面色泛白,人顯得很浮躁,身子在厚重的毯子下不耐的扭動著,手中的書根本就沒有看上幾頁,正好看到心藍進來了,葉文籌煩躁的揮推伺候在一邊的侍女。
「心藍回來了,奶香窩窩呢!」葉文籌撐著坐直身體,急切的詢問著心藍,連在心藍前頭進來的獨子都沒有理會。
心藍柔和一笑,將食盒放在茶几上打開,端出一碟子小窩窩頭,窩窩頭小巧精緻,也就桂圓大小,是用精細的細面摻雜了一些玉米面做成的,軟嫩可口,奶香十足,還極好刻化。「國公爺,大廚房馬、奶、子也不多了,心藍也就做了這些個。」
「無妨無妨。」葉文籌緊盯著奶香窩窩,心藍話音剛落,手中的碟子就被他搶了去,急切的吞了三四個,快速了嚼了幾口就吞了下去,連著吃了七八個,碟子裡就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四五個,葉文籌手上的動作才停下。「唉,腹中早就飢餓,心藍你要再不來啊,爺就要被餓死了。」葉文籌的面色變得紅潤,精神氣都好了很多,彷彿和個體弱的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呸呸呸,國公爺盡胡說,爺可是要長命百歲的。」心藍端著一碗杏仁茶在一邊伺候著,看葉文籌吃得差不多了,才奉上茶飲,「爺潤潤嗓子,以後心藍多做一些容易保存的點心備著,國公爺要是餓了,可以隨時吃些。」
「對對對,以前怎麼沒有想到。」葉文籌接過心藍奉上的杏仁茶喝了一口,淡淡的甜香,從口中一直暖到五臟,十分的舒適。
「這起子奴才都不好好照顧父親,養你們何用!」葉晨蔚聽了父親的話,氣憤的罵道,院子中包括心藍在內的所有的伺候著的都跪了下來。
葉文籌放下茶碗,「脾氣大了,都到父親這兒來耍威風了。心藍起來,你一向用心,爺知道。」
「是。」
葉晨蔚惶恐,「父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父親身子一向不好,兒子恐身邊伺候的不盡心,傷到父親。」
葉文籌嗤笑,「我是身子不好,但也不是傻子、啞巴,我身邊的人還用不著你來教導,身為人子當盡好人子的本分,不得有任何逾矩,知道嗎?最近課業如何?我們家雖然是世代公侯,不用通過科舉謀個出身,但沒有本事連守著祖宗留下的基業都不行,你是世子,更當好好努力。」葉文籌難得的,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
「是,兒子最近讀了……有了很多進益。」葉晨蔚老老實實的聽著父親訓話,將自己最近都讀了什麼書,有什麼理解都告知葉文籌。
葉文籌點頭,表示滿意,「學問上做得不錯。平時有什麼事情,也可以和父親說說,父親雖說身子不好,但腦子是好的。」葉文籌自嘲一笑,「你們現在什麼都瞞著我,真把我當聾子、傻子了!」
「父親,兒子沒有這個意思,平時也沒……」葉晨蔚突然頓住,眼前浮現出心藍說起父親時的模樣,還有父親剛才自嘲的一笑,他的父親可是忠國公啊,這個家真正的家主,難道真的什麼事情都瞞著他嗎?回想到二叔二嬸在家中當家作主的樣子,連母親要個什麼東西還要經過二嬸,向來不在乎外物的葉晨蔚心裡面不舒服了。捏著袖子中的信,葉晨蔚說道:「父親,安武侯的長子杜子德給了兒子這個東西。」
從袖袋中拿出信展開遞給葉文籌,葉文籌細看,眼睛微瞇,「原來是這樣,陛下還真是情種,放著那許多如花似月的姑娘家不要,偏偏要個男人。呵呵,這安武侯也真是狠那,為了爵位竟然將親侄子送給男人當玩物,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呵呵,真真是好笑,知道此事也就可以噁心噁心陛下,難道還想威脅陛下不成。」葉文籌嗤笑,「還敢在信中言明與我家共舉大事,大大的蠢貨,大事都應該徐徐而圖之,操之過急,只會死無葬生之地。」看向葉晨蔚,「當初和你二叔說過,葉家出過兩任皇后,你姑姑更是穩坐慈寧宮,已經是烈火烹油之勢,新皇登基,更應該低調做事,你叔叔倒好,將珍兒、麗兒同時送進宮中,現在瞧瞧,陛下本就是斷袖之人,她們想要籠絡住陛下的心,難吶。如今最主要的還是要個孩子傍身,最好是皇子,那可是陛下的長子。」
葉晨蔚驚訝於父親的精神如此之好,心中欣喜,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好了!聽父親的一通分析,心頭直跳,家中好多事情已經和父親知道的不一樣了,硬著頭皮打斷父親的話,葉晨蔚說道:「父親,陛下已經厭棄葉家。」
葉文籌眉頭一皺,他生病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細細說來。」
「是。」葉晨蔚將珍妃之事、趙恆煦如何對待葉家等等都一一說了,末了還說道:「兒子觀陛下並不是真正的短袖之人,他待麗妹妹如珠如玉,還讓麗妹妹回家省親,平時就去麗妹妹的玉堂殿,據說陛下還要升麗妹妹的位分,想來有麗妹妹在陛下面前,陛下還不會厭棄葉家。」
「糊塗,一個庶女,豈是嫡女可以比的,麗兒的姨娘一定要好生的看管著,不得有任何……」
還沒等葉文籌說下去,葉晨蔚就說道:「麗妹妹的姨娘幾月之前就沒了。」
葉文籌緊緊的抓住扶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糊塗,糊塗,把你二叔找來,快。」
「是,是,父親息怒,兒子這就去找二叔。」
葉文韜很快就來了,葉文籌讓他將最近家中的大小事情一一說來,不得有任何遺漏,葉文韜一看已經不好隱瞞了,於是詳細說來,他畢竟明面上主持著葉家,知道的事情要比葉晨蔚知道的更加多,「大哥,事情就是如此,唉,麗兒懷有龍種啊,就因為陛下不要,硬生生的將麗兒……我的麗兒啊!」說到傷感之處,葉文韜幾次哽咽的停下。
葉文籌深吸一口氣,「唉,葉家已經陷入困境,陛下顯然是看不慣世家把持朝政,想用葉家動手了,如果我們稍有不慎,葉家就將是下一個衛國公。」
「是……」
隨後葉文籌更是將葉文韜罵了一番,如今葉家的困境都是因為葉文韜激進了,讓以後家中但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和他說,不得有任何隱瞞。葉文韜陰沉著一張臉回到了房中,甄氏倒了茶水,「二爺,怎麼了?」
「啪——」葉文韜重重的拍打了茶几一下,茶盞都差點兒打翻,「我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什麼,
不都是為了大哥的身體,不都是為了我們葉家,他竟然在小輩、丫頭們面前將我罵了一頓,置我的顏面於何地。」就算是再敬重大哥,葉文韜那也是當家作主、發號施令慣了的,面子何等重要。
甄氏氣憤,附和了一番後說道:「不是我當嬸娘的偏頗,晨蔚學業上不錯,但根本就不是個機靈的,他當世子,等大哥百年……葉家怎麼辦?難道還要讓兒子像你一樣,為他操持,給他人做嫁衣嗎?」
葉文韜沉默了。
不說葉家的事情,第二天辰時三刻趙恆煦和杜堇容動身去往青龍池的雙闋宮,四采中去了三采,采薇留下,一來守著福寧殿,二來要協助元寶進一步整頓宮中侍從。
杜堇容懷有身孕,嗜睡得很,更何況今兒本就起得早,在馬車上杜堇容漸漸的又睡著了。馬車駕駛得很穩,是侍衛統領梁偉廷親自駕駛,速度雖然慢了一些,但安全上絕對有保障。趙恆煦看今天天氣好,趕著弟弟上了馬,而他帶著靜兒騎馬。
靜兒躲在趙恆煦黑色貂絨的大氅裡頭,露出一雙黑溜溜的靈動雙眼,看著趙恆澤不情不願的上了馬。
「陛下,那匹棗紅色的馬兒為什麼沒有人騎啊?」靜兒仰頭問趙恆煦。
在黑雲旁邊溜躂著一匹通體棗紅色,獨蹄子那兒有一圈白色絨毛的高大馬兒,馬兒神態怡然,步調悠閒,配著油光發亮的毛色、矯健流暢的體形,簡直讓所有愛馬之人都眼睛發紅,恨不得佔為己有。此馬名為紅豆,一聽名字就知道,都是紅字輩分的,是杜堇容的坐騎。紅豆也是杜堇容偶然而得,在郝仁的配合下馴服,紅豆性子驕傲,脾氣很是冷漠,除了對杜堇容,其他人都是愛搭不理的,一開始杜堇容進宮將它放在御馬局的,後來移到黑雲一塊兒。哦,對了,紅豆是母馬,體型上卻不比黑雲小。
「紅豆是叔叔的坐騎,叔叔現在身子不便,不能夠騎它。」
「哦,紅豆好漂亮。」
「哈哈,小傢伙有眼光,除了黑雲,就屬紅豆了,萬里難挑一的良駒。」所以趙恆澤眼饞得要死。
「嗯嗯,只要是叔叔的,就都是好的,像紅棗,像紅豆,還有陛下。」
趙恆澤一直豎著耳朵聽著靜兒和大哥說話,一聽到這兒,他恨不得堵住靜兒的嘴巴,縮著脖子,準備隨時解救靜兒,就靜兒這小身板可禁不起大哥的一砸。
趙恆煦聞言,哈哈哈大小,「對對,朕也是你叔叔的,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瓜瓜的地雷(*^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