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立刻跪下,「采薇知錯,請陛下恕罪。」
「不是采薇的錯,是堇容讓她坐下的,麗嬪可是陛下的嬪妃,堇容不敢讓她在殿外站著。」杜堇容拽了一把趙恆煦的袖子。
「什麼嬪妃的,過段日子,她們就算是不願意也要離開,我的後宮就只有堇容一個。」揮揮手讓采薇退下,「把前段時間送來的淺褐色駝絨的斗篷拿過來。」
「喏。」
很快采薇就將斗篷送了過來,今天雖然天氣好,但是風大,坐在室內窗戶留著縫隙的話,會有
「呼呼」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怪嚇人的。去外面走動,杜堇容勢必要加一件衣服遮擋一下寒風,趙恆煦給杜堇容披上,扶著杜堇容的腰帶著他到外面走走,肚腹上的重量對於習武的杜堇容來說並不重,但是所有的份量都壓在腰腹上,給腰椎帶來了很大的壓力,走動的時候最好還是有撐著比較舒服,可是杜堇容並不喜歡像懷孕的婦人那般撐著腰走路,總感覺那樣很奇怪,所以到外面走動的時候,多是趙恆煦扶著他的腰,給杜堇容一個支撐點。
起初杜堇容還不習慣,被趙恆煦撫著,走路的時候都是身體都是有些僵硬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才慢慢適應了腰後出現的手臂。
「堇容,衛國公葉家在世家中的影響頗大,且他們有著不臣之心,但葉文籌善於隱忍,不逼著他們動手,就一直一根毒刺紮在心頭,如鯁在喉啊。」
兩人走在福寧殿內的雍和園中,雍和園內種著四季常青的植物,已至深秋初冬,植物的綠色日漸變深,遠看濃綠的一片,顯得十分沉靜,再走一段就看到園內擺放著許多的菊花,在風中開得艷麗,走進亭子中,一盆綠牡丹在寒風中獨自盛放。
「陛下是要逼著衛國公家動手嗎?」杜堇容撥弄了一下綠牡丹嬌嫩的花瓣,其實杜堇容並不喜歡綠牡丹,不是松柏的蒼翠之綠,又不是湖水的浮動之綠,綠牡丹的綠太淺,就像是在白菊的花瓣上塗著一層淺薄的綠色,雨水一沖洗就會褪去,顯得很不真實。
「嗯,還有惜命王趙奕旃,這也是個慣會隱忍的,像一條毒蛇一樣躲在陰沉的角落裡,不把他們除去了,我實難安寢。」趙恆煦冷冷的說道,「覬覦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
「可是……」杜堇容有著別的想法,衛國公葉家和惜命王趙奕旃,特別是衛國公家,畢竟在京城中經營良久,甚至是整個北方,而趙恆煦主要的勢力範圍在南方,入主京城時間不長就和盤踞京城百年的葉家撕破臉,會不會得不償失?!
「堇容是不是要說我入主京城時間尚短,與在京城之中積年累月的經營著的葉家不同,擁有的勢力太少,貿然的和葉家對上會得不償失?」趙恆煦給杜堇容理了一下斗篷,外面的風真的挺大的,迎面吹得人臉面生疼,大風也將擺放在雍和園內的菊花吹得東倒西歪,發出枝條近乎折斷的□聲,看著被大風摧殘著的菊花,趙恆煦突然有了莫名的食慾,「今年菊花糕吃過了嗎?」
趙恆煦話題一下子跳得太快,杜堇容愣了一下,順勢的回答,「前陣子採桑做過,陛下覺得味道不好,撤下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趙恆煦恍然覺得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杜堇容接著剛才的說道:「堇容是有此想法,衛國公根深葉大,想要一下子剷除並不是易事。惜命王……堇容並不瞭解,王爺他……」
「毫無存在感,又有多少人注意到皇室之中有這麼一個人,可就是他,有著相當大的野心。」趙恆煦冷冷一笑,趙奕旃暗地裡經營著很多商舖,讓他有足夠的金銀招兵買馬,但趙奕旃此人存在感太弱,號召力太差,招不來賢能異士,而是見錢眼開的、上不了檯面的。
趙奕旃也深有苦惱,解決他如今困境的方法,最好的便是和像是葉家這樣的世家大族合作。但與虎謀皮,趙奕旃還不放心,與葉家合作自己會不會吞掉,小心試探著、不斷摸索著,趙奕旃一點一點兒的接觸著葉家,可惜了葉家目前沒有適齡的女兒讓他勾搭了!
「嗯,衛國公和惜命王都有著暗藏著的勢力,逼著他們動手,一旦聯合起來,陛下有萬全的法子嗎?」
「堇容不必擔心,我早有打算。」如果沒有經歷過重生,趙恆煦還真沒有這個自信誇下海口,但他事實上他已經經歷過,已經對付過葉家和趙奕旃一次,總結了上輩子的經驗,將計劃中不完美的地方進行修改,趙恆煦確信他有這個能力與之抗。
在不久的未來,趙恆煦不只是一次的後悔自己的大意,擁有前世的記憶並不能夠讓他在這一輩子所向無敵,他還是自大了,他還是輕敵了,還好最後他趕上了,不然,趙恆煦已經沒有了勇氣再一次面對空落落的只有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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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嬪是趙恆煦的棋子,趙恆煦經常到玉堂殿,就是為了製造麗嬪十分受寵的假象。回玉堂殿的路上,麗嬪遇到了蓉妃、欣妃、郁貴人和宜貴人。
趙恆煦的後宮中之中也就那麼十來個人,這還要算上之前的皇后和已經瘋癲的珍妃,珍妃雖然還保留著妃位,但宮中上下、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珍妃做的好事,她自己也因為「害怕責罰」一夜之間瘋了。也因為珍妃的事兒,葉家被皇帝斥責,狠狠的摔了一回面子。
現在來的四人,在宮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蓉妃、欣妃分別是嶺南大世家容家和淮南大家齊家的女兒,郁貴人是趙恆煦死去部下的妹妹,宜貴人和其他幾個沒有出現的都是入京後進的宮。
蓉妃生有趙恆煦的長女,現兩歲多了,長得玉雪可愛。蓉妃身子不好,來到北方後,更是水土不服,人眼看著就瘦了下來,就身上的衣服都有一種將人壓垮的錯覺。如果按照趙恆煦上一世的記憶,蓉妃會在來年的秋天死去,一個將死之人,出不出宮已經無所謂了,趙恆煦不介意把個死人再養一段時間。欣妃性子開朗,如烈火一般的張揚,卻也有著囂張跋扈,之前珍妃還在、又是太后的親侄女,始終壓著欣妃一頭,現在珍妃沒了,還是葉家的女兒壓著她,怎麼能讓欣妃心裡面舒服,所以看到麗嬪心裡面就怎麼都不舒服。
郁貴人生有宮中另一位小公主,她哥哥又是跟著陛下打天下的大功臣,幼年時她就經常見到陛下,有著在宮裡面抬頭挺胸的資本,只是郁貴人生下來就忘記把腦子帶出來了,一直被人當槍使。其他幾位貴人、美人什麼的,不足掛齒。趙恆煦要清理後宮,首先的就是要對付這麼幾個。
「姐姐,妹妹看到遠遠的有一道人影來了,還以為誰呢,原來是麗嬪。」郁貴人笑著和欣妃,眼睛卻上下把麗嬪打量了個遍,就差要把麗嬪扒光了,查看一□子上可有什麼痕跡。
麗嬪謹守禮儀的和幾位行了禮,無論是什麼時候,麗嬪都告誡著自己,要禮儀上不能讓人詬病,只有這樣才能夠在宮中活得更加長遠。
「郁貴人原來身子沒有爽利,現如今連眼睛都不好了,應該讓太醫過來看看。」謹慎也不是好欺,更何況她身負趙恆煦的命令,挑撥一下宮裡面幾位,犯了錯不就是可以更好的把她們趕出去。
郁貴人前段時間風寒,嗓子啞了一段時間,發燒得眼睛都紅了,像只紅眼兔子一般,十分的難看,麗嬪這麼一說彷彿狠狠的踩了她一腳,讓人氣急。
「麗嬪,你讓陛下看重,但也不能看不起宮中的其他姐妹。」
「姐姐此話怎講,妹妹雖是衛國公家的女兒,世家大族出生,但也沒有傲慢的舉止,談何輕視宮中姐妹,姐姐這麼一說置我於何地,讓陛下知道了會如何看妹妹,讓宮中其他姐妹聽了,又如何看我!」麗嬪嚶嚶啜泣,看著我見猶憐,但站在麗嬪旁邊的郁貴人卻注意到麗嬪用帕子遮掩住的眼角,對自己喊著鄙夷的光芒。
郁貴人抖著嘴唇,像市井潑婦一般郁貴人還做不到,要罵人口舌又拙,而且麗嬪姿態擺在那兒,她就算是口舌上贏了,也會落人把柄,這些郁貴人還是懂的。左右看了看,只能夠看向欣妃向她求助。
欣妃笑笑,心中暗罵郁貴人蠢貨,「麗妹妹幾日不見,口舌更加伶俐了。」
「欣姐姐安好,妹妹只是實話實說,又怎麼變得口舌伶俐了,姐姐這話讓妹妹心中……嚶嚶……妹妹可是時常掛念著您,還在陛下跟前兒提起過姐姐,。」說到陛下,麗嬪嬌羞一笑,長相並不艷麗的她在寒風中卻十分的惹眼,在眾多的宮妃中她是穿得最少的,總是將自己不盈一握的纖細
腰肢淋漓精緻的展現出來,十多個寒暑她已經對寒風麻木了。
欣妃面皮動了動,皮笑肉不笑的,「蓉妃那才是纖細的美人兒,對了,長公主該醒了吧,郁妹妹,二公主身子好些,唉,在宮中只有生了子嗣才行啊。」欣妃沒有被寵幸過,但也不像麗嬪,得到陛下的榮寵,還是個生不了蛋的母雞,美貌豈能長久,只有孩子傍身那才是真的。她是沒有陛下的寵幸,要是有了,一定會懷有龍胎,欣妃燦然一笑,她有這個把握。
麗嬪和一行人一番口舌,搖著頭回了宮,就看到珍妃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裡面,珍妃看到她,傻傻一笑,然後緊張兮兮的對她說:「鬼,有鬼!」
麗嬪笑了,笑得極為嬌艷,忽然抬起胳臂做了個呲牙咧嘴的鬼臉,嚇得珍妃「哇哇」亂叫,「哈哈哈,哈哈哈——」麗嬪樂不可支,笑著笑著就停了,臉上哪有半點笑意。
「心藍。」麗嬪高喊。
「喏。」從殿外走進來一個宮女,這是趙恆煦派到她身邊來的,幫助麗嬪的同時,也是監視。
「明兒本宮要出宮,東西都收拾好了,本宮可是要去見父親母親、叔叔嬸嬸的。」
「喏。」
明天衛國公府將有一齣好戲,真的十分精彩,麗嬪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了。衛國公的好戲是明天,而安武侯府的好戲可是今天就上演了,杜子騰好不容易從牢裡面放了出來,接他的是同胞大哥杜子德,杜子德看著衣衫襤褸、邋裡邋遢的幼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弟。」杜子德試探的喊了一聲,他甚至怕接錯了人。
杜子騰這回也算是歷經了生死了,比前十七年經歷的都要多得多,看了眼身後的刑部大牢,慘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大家的評論,我吸取了教訓,對對話進行了修改,不知道修改後大家覺得如何?以後更應該好好思量一二,再寫上去~
另:我設定的杜杜是個感情內斂的人,所以感情不顯,但讀者親提出後,回過頭來看,感情上的處理是有點兒不好,但劇情脈絡已經發展到現在,修改要大動筋骨,所以不會修改,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