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氏當初會嫁給杜赫坤,就是看重杜赫坤那漂亮的皮囊,她喜歡舉止優雅、談吐溫文的男子,最好這男子還有一把好嗓音兒,小葉氏的喜好就算是前有杜赫坤糟粕在前,也從來沒有改變過。眼前的男子實實在在是投了小葉氏的喜好,從彩鍛店裡出來很久都無法忘記。
自從葉氏信佛後,每年大相國寺的佛法大會她都會來,已經持續了十年,可以說從他們奪得安武侯府的爵位開始,葉氏就開始變成了虔誠的信仰者。小葉氏無奈的看看太陽,手上的團扇揮動了幾下,天氣也太熱了,每年這個時候好像都特別好,曬得人發燙髮悶。她一點兒都不想陪老太婆過來聽經,卻又不得不在外人面前擺出一副婆媳和睦、家庭美滿的假象。葉氏是個好面子的,就算是再不喜歡小葉氏,也會在佛法大會的時候要求小葉氏跟隨,因為到時候有一大幫子侯門世家的老太太夫人們聚在一塊兒,他們都有兒媳婦孫媳婦圍著,單自己獨獨一個,多麼丟份。
也就這麼,讓不和的婆媳二人,在這三天表現的和和氣氣。聽經那麼長時間,小葉氏坐不住,都會在山下逛逛,而葉氏聽完經會在山上繼續逗留一會兒,找法師們說說話,小葉氏只要上山找人就行。
津津有味的聽完慧能大師的講經,葉氏重新繞到大殿虔誠的叩拜,求了一根簽,上簽,籤文——占此財爻不甚佳,與人合夥事難誇,將來定有爭端起,單身別圖錦上花。葉氏求的是家宅,看到籤文還是很滿意的,按照籤文上說不能獨自面對困難,而要找合作夥伴。
含著笑意的起身,葉氏決定回家找兒子說說話,正準備走的時候,聽到身邊同樣求籤的人唉聲歎氣,葉氏還是很喜歡當善解人意的慈祥老太太的,一來二去的和人家認識,兩人一同到涼亭中說話,得知對方家是做綢緞生意的,因為兒子進京趕考,索性一家子都搬到京城發展,只是京城水深,哪裡是他們這種無根無基之人混得開的,有錢也送不出去,眼看著進京月餘,租賃的鋪子、進的貨都要敗在手中。
「唉,老夫人您不知道,為了良兒進京趕考,我們已經將老家的房子鋪子都給賣了,現在全都指望著新的鋪子,唉,可惜我們家人單勢弱,那些個惡霸潑皮時常騷擾,弄得鋪子半點生意也無,眼看著一家子快過不去下去了。唉,家中還有一些薄財,我家老爺送人無門,實在是,唉……」婦人滿臉愁容,唉聲歎氣的對葉氏掏心掏肺的訴說著自家的不幸。
婦人之前已經做過介紹,她夫家姓陳,在宣武街經營一家綢緞鋪子,兒子陳良,要參加十月底的恩科。
「阿彌陀佛。」葉氏聽了心有不忍的唸了一聲佛,善解人意的握住婦人的手,「夫人您不必憂心,雖然我家不是高門大戶,但也能盡上一些微薄之力,只要夫人不嫌棄,可以到安武侯府找我兒子,哦,對了,我兒子是安武侯,他官低位卑,但幫幫夫人家還是可以的。」葉氏慈眉善目,臉上的笑容不高不低,讓人心生親近。
「啊!」陳夫人驚訝出聲,連忙站起來行禮,「小婦人無知,冒犯了老夫人,還望老夫人莫怪。難怪老夫人看起來如此和善,都怪小婦人眼拙。」
「娘。」有一青年在遠處喊了一聲,葉氏望過去,十分俊朗的男兒,一看就不是池中物,握著手中的念珠動了幾下,葉氏笑得更加慈悲。
「良兒快來,我們今天遇到貴人了。」陳夫人忙招手讓兒子過來,隨後向葉氏介紹道:「老夫人這就是小婦人的兒子陳良,良兒還不快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可是安武侯家的老封君,老夫人慈悲心腸,願意幫助我們,我們陳家真是遇到貴人了。」
陳良立刻行禮,舉止有度,謙恭而不謙卑,「多謝老夫人,陳良不甚感激。」
「後生有禮了,我佛慈悲,不會看他的信徒們痛苦而不顧。」
之後葉氏與陳家母子說了一會兒話,小葉氏也來了,小葉氏圓碩的身影十分的醒目,遠遠看就像是一個球滾了過來,因為怕熱,小葉氏走得很快,那球啊也滾得很快,滴溜溜的就滾到了涼亭中,小葉氏一踏進了就看到站在一陌生婦人身後的男子,眼前驀然一亮,這不就是彩鍛店裡那俊朗的公子嗎?
「這是我兒媳。」葉氏笑著介紹。
陳夫人行禮,拍手讚好,感歎道:「一看夫人就是富貴人,小婦人小門小戶的和夫人站在一塊兒真是三生有幸,今天真是小婦人的大好日子。」
「呵呵,好說好說,夫人也是富貴人家,您公子更是人中龍鳳。」小葉氏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向陳良,恰好對上陳良恭敬尊重的目光,渾然沒有了先前在彩鍛店中的隨性,心中一氣,難道知道自己是安武侯夫人就輩分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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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婆媳和陳家母子相談甚歡,陳良風雅中不失幽默的談吐、恭敬中不失隨性的態度,在小葉氏的心中更加的深刻。而葉氏言笑晏晏的看著陳家母子,心中也盤算了一大堆的東西,陳家有的是錢,只是空有錢財卻找不到門路,安武侯家有的門路,卻無錢財周濟,況且……目光轉向陳良,此子一看就大有前途,錦上添花固然是好,卻沒有雪中送炭來的讓人感激。如果能夠給安武侯家添一助力,甚好甚好。
陳家說是經營了一家綢緞鋪子,經過杜赫坤的調查,其實大有錢財,陳良也學識過人。杜赫坤那是大大的感謝母親的善舉,解了他囊中之急,之後兩家時常走動,陳家感謝安武侯幫助,更是抽了鋪子的三成股給了杜赫坤,也不是按照年底分紅,而是直接採取了月底分紅,每個月都給杜赫坤送來大把的銀子,讓杜赫坤更加歡喜,將陳老爺引為知己。
陳家有意的奉承,刻意的交好,和杜家的關係也越走越近,杜家有什麼聚會也會喊上陳家,一來二去的小葉氏也見到了陳良很多次。
大齊朝重農商,商人地位不低,大商賈與世家交好的也很多,參加世家舉辦的聚會並不稀奇,因為商家有錢,就算是地位比世家官家來的低,也不會遭受多少白眼。
葉家這兒先不說,趙恆煦與杜堇容休整過後就上山了,避開了人群直接走通往山頂的階梯往後山的禪院而去,遠遠的就看到方丈的禪院外站著一個□歲的小沙彌。
小沙彌見到二人,合十行禮,一板一眼的開始複述方丈大師讓他轉述的話,神情嚴肅認真,顯得格外可愛。「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有禮了,方丈大師說他今天不便見客,請二位明早來,方丈大師還說如果施主帶了什麼要給他看的話,可以現在就交給他。」
趙恆煦有意逗弄小沙彌,「我等前來不易,所以今天一定要見到方丈大師,如果你要擋路,我就讓人把你扔到後山喂狼。」
小沙彌眼睛頓時睜得溜圓,錯愕的看著面前兇惡的男子,觀男子神情並不像是開玩笑,瞬間嘴巴一憋,眼眶一紅,耳邊傳來後山狼的嗷嗷聲,淚水就在眼眶裡滾來滾去,但還強忍著淚水語帶微微哽咽的說道:「方丈大師需要休息,施主不能打擾,如果,如果施主一定要見的話,小沙彌也不能讓施主進去,如果,如果施主要讓小沙彌去餵狼,那就隨便,佛祖以身飼鷹,小沙彌也可以以身飼狼,好讓狼兒少造殺孽。」
趙恆煦看小沙彌要哭不哭的倔強模樣十分有趣,笑笑還要嚇唬兩下,好讓那要掉不掉的眼淚珠子掉下來,不得不說趙恆煦太有惡趣味了。杜堇容看不下去,拽了拽趙恆煦的衣服,溫和的對小沙彌說:「小師傅不要驚慌,他是鬧著玩兒的,不必當真,我等要見方丈,今天真的不行嗎?」
小沙彌很喜歡面前溫和的公子,腳步子不自覺挪動了幾下,身子一側,讓自己面對杜堇容,生氣的不給趙恆煦半個小眼神,「公子莫怪,方丈大師身有不適,今天實難見客,請您原諒。」
杜堇容笑著點點頭,從身後採擷手中接過帕子,動作輕柔的擦拭掉小沙彌眼角掛著的淚水,「嗯,我等不會讓小師傅為難的,明天再來,那時是否能夠見到方丈大師?」
小沙彌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鼻子抽動了兩下,眼睛亮亮的十分可愛,「可,可以,方丈大師說明天他會等你們的,讓你們有東西可以現在就交給他,明天他會給你們解惑。」小手在光溜溜的腦袋上摸了兩下,小沙彌害羞了,偷眼看了一下漂亮公子,「你的帕子真香。」情不自禁的說道。
「嗨。」趙恆煦小生氣的彈了小沙彌的腦門,「原來還是個小色鬼。」
「老爺。」杜堇容扯住趙恆煦的袖子,阻止他的動作,沒看到人家小傢伙的腦門上都有了小紅印子嘛。
討好的朝杜堇容咧嘴一笑,趙恆煦掩飾性的摸了一把小沙彌腦袋上被自己彈出來的紅印子,動作看起來十分的粗魯,小沙彌被摸得腦袋都歪了,呲牙咧嘴的忍受著趙恆煦粗暴的動作,好不容易沒了的淚水又灌滿眼眶了。
趙恆煦手往後一伸,伺候在側的木寶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鐵盒子,鐵盒子裡就是趙恆煦從木刻的詛咒娃娃裡面拿出來的黑珠子,伸手間袖子移動露出手腕上帶著的蜜蠟手串,從上一次拜訪皇叔公後趙恆煦就自己戴著手串,從此以後倒是沒有出現手串莫名的消失、又莫名的出現在杜堇容手中的現象,但是趙恆煦心中的慌亂並沒有因此減少分毫。
眼中閃過一道光,霎那消失,趙恆煦將鐵盒子塞進小沙彌的懷裡面,「把這個交給方丈大師,並告訴他我等明日再來,讓他等著。」
「哦。」小和尚不情願的應了一聲,眼睛閃閃的看著杜堇容,「公子明天還來的吧!」
「嗯。」杜堇容笑著摸摸小沙彌光溜溜的小腦袋,「小師傅男兒有淚不輕彈哦,男孩子的眼淚是很珍貴的,以後要少哭哦。」
小沙彌害羞的點點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大趙(#‵′):小和尚不准看我家堇容。
小沙彌眨巴兩下眼睛o(-"-)o:公子,這個人好壞,不要理他啦~
杜杜(*^__^*):好啊
小沙彌(^_^)∠※
大趙╭(′▽`)╯:堇容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