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每年十月中下旬都有一次佛法大會,為期三天,這三天內都會有大小不同的講經,而最後一天會由大相國寺的住持智能大師講經,下午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僧人辯經,十分精彩。來自全國各地的信男信女讓白虎山十分的熱鬧,京兆尹及東大營的兵士輪流值勤維護白虎山和京城的安全秩序。
白虎山是一條形似臥虎的山脈,其中虎頭、虎肩、虎腰、虎尾是白虎山的五座突出的山峰,大相國寺位於虎腰山處,上山的階梯七階為一組,共有七組,是為七七四十九難,步入山門後就可以看到一口巨大的青銅鐘,足有五千斤,需要三名僧人共同敲擊才能夠發出聲音,鐘聲能夠傳出很遠,據說小半個京城都可以聽到,當然有更加誇張的說法是此鍾一響全京城都可以聽到。
此鍾名叫警世鐘,在新舊年交替的時候會被敲響,寓意新年伊始、警醒世人、通達宏亮。
警世鍾所在的廣場叫做廣源,分出多條路去往不同的佛殿,其中正對著的山門的路可以直達山頂的八寶琉璃殿,八寶琉璃殿中供奉的是彌勒佛,笑瞇瞇的菩薩金身十分仁善寬和。去往八寶琉璃殿的階梯共八十一階,是為九九八十一關,和前面的七七四十九、山頂的彌勒佛金身組成一組,是為只有通過七七四十九難、過了九九八十一關才能夠如同彌勒佛一般笑口常開、通透仁和。
因為有大相國寺,白虎山山腳下匯聚了相當多的店舖商家,一年到頭都十分的熱鬧,只不過這一兩天就更加的熱鬧了,其中有一家五味齋做的素齋和五味五色飲十分的出名。一輛樸實無華的黑色馬車緩緩的停在五味齋的門前,一十二三歲的機靈少年跳下了車,小跑了幾步到後面的馬車上拿來一個腳踏在馬車旁放好,他放腳踏的功夫,跟在身後的馬車下來了三位姿容十分出色的丫鬟,幾人走到馬車旁候著。
駕駛黑色馬車的高大男子從馬車的另一邊下來,掀開車簾,從裡面走出來一位男子,穿著寶藍色窄袖勁裝的男子,男子五官硬朗、劍眉朗目,給人的感覺如巍峨的山般挺拔,舉手投足大開大合,爽朗中又不失優雅,十分的吸引人。乍看男子身上的寶藍色衣裳十分的普通,但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看,衣裳又給人不同的感覺,顏色深淺各有不同,明明沒有任何花紋配飾,就那布料就是最好的裝飾,襯得男子更加的英武不凡。
男子下來後將手伸進去動作小心的牽著另一名穿著杏黃色寬袖直襟長袍的男子,男子容色出眾,眉宇間帶著溫和儒雅,整體氣質如同清風朗月一般,只是其中還帶了些寡淡的疏離,柔和中有著冷清,而他身上的衣裳黃而微紅的顏色,如同成熟的杏子恰好中和了他身上的冷清,讓人看起來沉著了很多,冷清也變成了點綴,反而襯得男子氣質更加的出眾。
先頭的男子朝杏黃色袍服的男子爽朗一笑,說了些什麼得到男子的應和,兩人走進了五味齋,要了一間臨街的雅間,小二勤快的侍候,很快就將二人要的東西端上來了,現在已經臨近午時,他們出來的早,又在皇叔公那兒說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話,皇叔公是個小氣的,只會請趙恆煦喝茶,讓杜堇容喝水,兩人灌了一肚子的水出來如廁幾趟肚子裡就空空的,現在正好吃飯。
素菜不說,單那五味齋的招牌五位五色飲其實只有玫紅色的果蔬飲,是用不同水果蔬菜做的,味道清新怡人,適合任何人群使用。趙恆煦和杜堇容二人看來是餓了,安靜的吃著飯,吃完飯後也不急著上山,現在大概是山上智能大師剛剛講完經,漸漸的人群開始下山,十分的擁擠,不是上山的好時機,二人就坐在雅間休憩,等上一會兒。
白虎山山腳下,不只是食肆,還有賣綢緞、賣玉器的,五味齋斜對面就有一家賣彩鍛,品質也就中上,但顏色有佛家寓意,所以賣得也很好,主要是店家說他家的彩鍛受到過香火,做荷包什麼的都很好。
杜堇容靠在窗邊看著街上的景象,快五個月的身孕腰身已經隆起很多,看起來圓圓的就像是中年發福一般,讓人可惜了清風朗月般的人兒年紀輕輕就開始發胖。趙恆煦端來一杯五色五味飲,隔水溫熱過,對比著涼著喝的味道,帶上了些微酸,杜堇容挺喜歡這種味道。
把五色五味飲遞給杜堇容,趙恆煦並沒有把手收回,而是順勢放下,放在了杜堇容的隆起的肚子一側,裡面有一個孩子當然和肥肉的不一樣,手感上有些硬,心裡面卻綿軟的能夠掐出水來。
「呵呵。」突然,趙恆煦咧開嘴傻傻一笑,「堇容,寶寶動了,他又動了。」
立刻蹲下來把耳朵貼在杜堇容的肚子上,趙恆煦始終掛著傻兮兮的笑,豎著耳朵仔細的聽著孩子的心跳聲。頭一次當父母的兩人第一次感覺到孩子的動靜,比較尷尬,趙恆煦正準備提槍入巷呢,就感覺到孩子一動,意亂情迷的二人瞬間清醒,沒有經驗的二人立刻讓白芷前來,還以為孩子怎麼了呢,得知孩子很好,只是大了能夠讓母體感覺到孩子的活動了,讓兩人驚喜驚訝的同時,也十分的無奈,多來個幾次他的兩位爹爹就不要性福了。
杜堇容微微皺著眉,他剛吃飽,孩子一動讓胃有些難受,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了,因為小寶寶翻了個身又睡覺了,他是個愛睡覺的懶寶寶。
趙恆煦失望的輕輕拍了一下杜堇容的肚子,「這孩子每一次都輕輕翻個身,動一下就不動了,真是讓人失望。」
杜堇容輕笑,把手放在趙恆煦的手上,「他在慢慢的成長,等過幾個月就能見到他了,一定是個可愛的孩子。」只是希望不要太懶。
「一定的,他可是我們的孩子。」趙恆煦隔著衣服親了一下,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他的記憶中小傢伙繼承了杜堇容漂亮的外貌,眼睛大大的像個瓷娃娃一般,惹人憐愛,就是太瘦了,因為那時候杜堇容懷胎時身體不好,涼州那兒又濕氣重、氣候不適應,所以孩子一生下來就體弱多病,想想就揪心的疼。
「嗯……」杜堇容還要說什麼,但是視線被下面一個圓滾滾的身影給吸引了。上身一件銀紅色的織錦褙子,□蔥綠色的八幅長裙,整個人十分圓潤,將衣服撐的極開。手上是常年不離身的扇子,今兒這把是象牙手柄的漢宮美人團扇,拿在手上不時揮動兩下,讓人不禁看上兩眼,腹誹兩句——都什麼時節了還拿著扇子。
「嘖嘖,她怎麼把自己塞進去的?」趙恆煦順著杜堇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覺得視野裡面就剩下那麼一個球,被塞得滿滿噹噹的。
「衣服挺合身的。」杜堇容言下之意,按著身材做就就行了,只是小葉氏為了顯得自己瘦些,衣服做得很緊身,緊緊的貼在身上,感覺衣服上繡著的花樣兒針線都開了。
「比一般人費布料。」趙恆煦下了定論。
「呵呵。」引得杜堇容笑出聲來。
在綢緞店挑挑揀揀的小葉氏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看著,捏著一匹紅色綢緞的一角,小葉氏嫌棄的扔掉,彷彿手上會沾上髒東西一般。
「你這兒就這樣的布料?這東西要是做成了荷包戴在身上,豈不是掉價兒。」小葉氏用扇子遮著口鼻,就怕店中那些廉價的布料散發的氣味弄髒了自個兒。
店老闆點頭哈腰的賠不是,「這些布料也就是賣給普通人的,哪能賣給您哪,夫人稍等,小的這就讓人把好的布料拿出來,只是小的店小力微,這上好的布料小的店裡也進不起,這……」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這麼一番話,都沒有些新鮮的。」挑剔的看了眼四周,「就你這小破店,也賣不起好東西。」
「是,是,是。」店家連連稱是,心裡面卻把小葉氏罵個要死,這胖婆娘每次來都挑三揀四的,明明拿出來的已經是店裡最好的布料,她偏偏不要,等稍後拿出來一模一樣,哪怕是花色相同,小葉氏也會覺得後面拿出來的好,花上三四倍的價錢買下來,這腦子就是有病,但店主就是喜歡這種有病的人。
還真是,小二拿出來的布料和先前小葉氏看的一模一樣,那匹就放在新拿出來的旁邊。
「你看你看,這好東西就是不一樣,看著就上檔次。」小葉氏摸著布料,滿意的說道。
「是,是,是。」上檔次是你的眼睛啊,店主不得不讚歎。
「可惜了。」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十分好聽,低沉潤澤,清悅優雅,就像是林中清澈的溪水緩緩的流過山石一般輕柔通透。
小葉氏眉毛一皺,因為聲音很合自己的心意,倒是沒有張口罵過去,一回頭眼前一亮,好一個俊朗的男兒,挺拔的身姿、俊秀的容貌,舉手投足間帶著的風雅,微微皺著眉毛的風情,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他眉宇間的愁緒,特別是男子手上拿著的折扇,給男子添上了些許的風流韻味,讓小葉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敢問公子可惜什麼?」小葉氏笑著問道。
男子側著身眼睛直視著前方,迴避著男女之間的大范,禮貌的回道:「小生看店小二捧上來的布料十分之好,本想要購買,只是夫人已然看中,小生只能無奈的錯失了。但小生只是可惜自己無緣而得,倒是覺得這匹布能夠讓夫人擁有真真是它的造化,夫人如月般的容貌讓布料一下子增色十分。」
作者有話要說:男子(?﹃?):您如月般的容貌讓我食慾大增,一下子覺得中秋節的月餅今天才上桌。
小葉氏~(^_^)~:不要咩,人家知道自己貌美如花,但人家害羞滴,不要吃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