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控制不住顫抖的跪伏在地上,一切的辯解在真相面前都變得蒼白,她不想的,真的不想的,一開始的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個孩子,心中悲痛難耐,後來請了和葉家關係交好的許太醫診脈,得知她只是月事來了。()一切的打算都落了空,這讓珍妃如何能夠接受。
當鮮紅點點落在地上的時候,珍妃是慌亂的,她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還是麗嬪提醒自己她有近兩個月沒有來月事了,這就讓珍妃聯想到孩子,可是許太醫的到來告訴她不是,珍妃靠坐在床上,心中只有可惜和自己怎麼不是懷孕的憤恨。
麗嬪可惜的搖搖頭,「如果娘娘是真的小產,說不定,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珍妃咬牙切齒的一把抓過麗嬪的衣袖,她一向是驕傲的,不容許任何的錯漏,麗嬪的可惜讓她以為麗嬪是在嘲笑自己,這讓珍妃如何忍受的了。
麗嬪被拽得傾斜,弱柳花枝般的嬌柔身姿彎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帶著讓人憐惜的脆弱。「娘娘。」麗嬪帶著哀求的喊著,她一向知道怎麼對付眼前驕傲的嫡女。
珍妃姣好的面容露出滿意的表情,「量你也不敢嘲笑於我,要是你有半點異心本宮就讓父親母親把你姨娘賣了。」
麗嬪跪在地上,哀求珍妃,「娘娘,我絕對沒有任何異心,我只是覺得可惜,如果娘娘有了孩子,即使孩子沒了,也可以得到陛下的憐惜,畢竟陛下的憐惜要比愛來得更加珍貴。」愛,在宮中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聽到此話,珍妃陷入了沉默,放在錦被上的手驀然收緊,成功都是用命博來的,只要夠大膽,總有成功的可能性,珍妃在心中狠狠的咬了咬牙,最後決定堵上一把。
珍妃的月事一向不准,一直用藥調理著也不見好,自從上次被陛下寵幸後,她已經有近兩個月沒有來月事了,心中已經有了竊喜,要不是皇后一下子沒了,宮中情況不明,她早就讓太醫進宮來診脈確定一下。珍妃心中那個恨啊,怎麼就不是,怎麼就不是有了身孕,而是小日子昨天不來、明天不來,偏偏在今天被驚嚇後來了。
珍妃懷著複雜的情緒威逼許太醫配合她的計劃,說不定她就可以成功,失去了本就不存在的孩子卻得到了皇帝的憐惜,想想就讓人歡喜,珍妃將那一絲絲顧慮也打消得一乾二淨,渾然沒有注意到身邊小意奉承的麗嬪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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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恆煦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他就知道珍妃不可能有身孕,不說這輩子不可能,上輩子珍妃就沒有過孩子,讓宮中多了含有葉姓血脈的孩子,會讓趙恆煦寢食難安,上輩子就讓人偷偷給珍妃下了藥,讓珍妃徹底變成了好看卻不中用的花瓶。
「把珍妃打入冷宮。」趙恆煦輕飄飄的說道。
珍妃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趙恆煦,驚慌的匍匐到趙恆煦的腳邊,抓著趙恆煦的腳哀求,「陛下,臣妾知道錯了,饒了臣妾這一次吧。」因為恐慌,一張本就因為月事而蒼白的臉更加的慘白,淚水糾結著頭髮讓美麗的珍妃彷彿地獄來的惡鬼,面目猙獰,趙恆煦皺著眉一下子踢開了珍妃。
被踢開的珍妃正好面對著麗嬪,看到麗嬪淒婉的臉面目一下子變得猙獰,衝過去抓住麗嬪的領口,「陛下,不是臣妾的錯,都是麗嬪,都是這個賤人,是她讓臣妾騙陛下的,是她讓臣妾假裝流產的,陛下!」
麗嬪強忍著痛苦,眼眶發紅帶著瑩瑩的淚水,看起來脆弱又倔強,被珍妃拉著領口勒得脖子發疼,呼吸變得不順暢,麗嬪沒有給自己爭辯,但是她這幅強忍著痛苦、心酸、錯愕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趙恆煦在心中恨不得給麗嬪鼓掌,珍妃這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麗嬪演得太好了,要不是有上輩子的記憶,趙恆煦也會相信珍妃是在推卸責任,可就是因為趙恆煦有了一世的經驗知道,珍妃說的是真的。麗嬪是個工於心計的女人,比空有智慧卻無心計的珍妃強上太多,麗嬪是藏在背後的推手,珍妃就是在前面打頭陣的搶,只要給麗嬪足夠的機會,她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上一世,皇后的伎倆失敗後,笑到最後的女人的確是麗嬪,麗嬪很聰明,懂得隱藏自己同時又不失魄力的去收買人心,她不要皇帝虛無縹緲的情感,她只要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利,最後她做到了,雖不是皇后卻有皇后的權利,後宮之中誰不信服。
這輩子麗嬪會如何,尚不可知,但那一抹清風朗月般的身影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一筆。
等珍妃廝打夠了,趙恆煦讓人帶走珍妃,留下形容狼狽的麗嬪跪在殿中,曲起手指在扶手上輕點了兩下,趙恆煦心中已經了完美的答案,「朕給你一個機會,如何?」
麗嬪抬起頭看向陛下,那弱柳扶風般的妖嬈身姿配上帶著倔強、頑強的表情,很吸引人。
……
趙恆煦急急忙忙的趕回福寧殿,當看到幽靜的正殿內杜堇容端端正正的坐在殿中等著自己,那一刻趙恆煦的心出現了慌亂,「堇、堇容。」趙恆煦想給自己一下,真是的,自己心虛什麼。
杜堇容起身跪下,「陛下,屬下無話可辨,甘願受到懲罰。」心中苦澀,只希望陛下能夠放過自己的孩子。
趙恆煦一頭霧水,都怎麼了?看向採擷,她一直在杜堇容身邊伺候,總歸知道些什麼。
採擷跪下小聲的說道:「公子午後在秋海棠那兒作畫,後珍妃娘娘來了……」
採擷是按照事情的發生經過說的,沒有參雜任何個人的情感,只是平鋪直訴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兒而已。
趙恆煦在採擷說話的時候,就趕緊扶著杜堇容起身,但杜堇容執意不肯,用一種戴罪之身的態度來面對著趙恆煦,弄得趙恆煦只能蹲在杜堇容的身前聽完採擷說的經過。
無奈的搖搖頭,趙恆煦心疼的捏了一把杜堇容好不容易養胖的臉,手感真好。「堇容,你是該罰,懲罰你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硬拉著將杜堇容扶了起來,趙恆煦按住杜堇容的肩膀讓他坐下,他自己也在一邊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今天真是走霉運,還好不是綠色的,趙恆煦捏了一塊點心掰開,鬆軟的點心掰開後裡面是醬紅色的果醬,香味十足,杜堇容嗜甜,所以福寧殿中的點心大多是偏甜的,按照杜堇容的口味來。將其中果醬多的一半塞進杜堇容的口中,趙恆煦盯著杜堇容吃完,才開始吃自己手中的一半,趙恆煦此人比較好養活,基本上能夠吃的他都能夠下肚子。
「堇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珍妃只是月事來了。」趙恆煦三言兩語將珍妃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女人實在是可惡,竟然欺騙於我。」
「她也只是喜愛著陛下,想……」杜堇容垂著眼看著茶几上的點心,心中澀澀的連帶著嘴中香甜的點心也是那般的苦澀。
趙恆煦嗤笑,「喜愛於我,的確,她們都喜歡我能夠帶給她們的權勢,這個世界上也就堇容是真正愛著我的。」
杜堇容抬起眼,眼睛中的情緒是濃烈的,「陛下,堇容是愛著你,願意跟隨你,為您生子,可是這個世界上陛下不僅僅可以擁有堇容,您還可以擁有很多很多人,會有很多很多人給您生下子嗣,堇容微不足道。」
趙恆煦心中一驚,錯愕的發現杜堇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在兩個人都清醒的告訴自己——他是愛著他的,但同時這種愛又含著那麼多脆弱。趙恆煦本該高興興奮的心卻只剩下心疼,但那心疼之下又有著掩藏不住的竊喜,堇容是愛著自己的,他還因為珍妃的事情有了危機感。
「陛下,堇容只有自己、只有腹中的孩子,陛下卻可以有很多很多人,請您在厭棄堇容的時候,放我們父子倆離開,行嗎?」杜堇容大著膽子抬起眼睛,認真的看著趙恆煦。珍妃的事情讓杜堇容發現,自己原來是會傷心,是會嫉妒的,一想到陛下會擁別的男人女人在懷裡,會做那些親密的事情,會生一大堆活生生的孩子,杜堇容就嫉妒的發狂,他心驚害怕了,原來自己不只是會傷心痛苦。
看到珍妃裙擺上鮮紅點點,杜堇容一瞬間竟然有著快意,心裡面甚至在說,沒了,沒了真好。這樣的自己太過於陌生,陌生得杜堇容害怕。和趙恆煦相處得時間越久,他越想獨佔趙恆煦,趙恆煦的身邊出現別的女人男人、別人生的孩子,杜堇容想想都會傷心得發狂,在自己還沒有徹底改變前,變得讓陛下厭惡前,杜堇容想,他還是盡早離開吧!
「不可能。」趙恆煦猛地站了起來,近乎於憤怒的看著想要逃離自己的杜堇容,狂吼出三個字,一聽到杜堇容要離開自己,趙恆煦都覺得心要裂開了,嗖嗖的刮著冷風。
……
今日的晚膳顯得相當的沉默,那些趙恆煦特意讓采芹製作的絕對讓杜堇容喜歡的菜色,都無法提高兩個人的情緒。吃完飯,趙恆煦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杜堇容,最後氣呼呼的心情頹喪的甩袖子離開了。他不知道被他遺留在那兒的杜堇容,心中又有多少難受,撫摸著小腹的手一點一點的顯得有些沉重。
洗著澡的趙恆煦無奈的長吁短歎,他就不明白了,自己都說明白了珍妃那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有杜堇容愛著自己就夠了,怎麼堇容還要離開自己,他做得不夠好嗎?
「唉。」趙恆煦心中不快的打了一下水面,水花濺出老遠,把近身伺候的元寶弄得一身濕,胸前大片的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