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知跑了多久,後頭的幾點燈火早已熄滅。
終是跑累了停了下來,望了望後頭才安下心來。四周竹林聲濤濤而作,想必是進入一片樹林了。這一跑還真是跑得遠,逃命的人啊,真是不把命當回事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卻見蘇璆仍然處變不驚。我向他搭了把手,我實在累慌了。要不是體質好藥效散的快,我估計開始就不行了。我望了望四周,往蘇璆身邊再次靠了靠,漆黑無比。
蘇璆問了問我是否身體還安好,我點了點頭。他隨即拉著我往樹林深處走去。我緊緊地貼著他的身子,不知是對這裡環境的懼怕還是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應該都有吧,總之,我現在不想再發生什麼事了。
他帶我走到了一片比較明朗的草地上了,身後是剛才的大片竹林,眼前則是寥寥無幾的枯木還有草垠,還有這又是一片蒼穹無限的夜空。圓月高懸著,像在為我們的逃脫而愈發光亮。
我們也就席地而坐,我緊緊地跟在他身邊,並肩坐著。我想了想剛才的事,突然覺得自己丟臉到家了。
「呃……我想問下……我們怎麼到這裡來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我支支吾吾道。
他看著夜月,唇瓣微動:「躲那些人啊,這裡他們找不來,這也是以前我一個朋友帶我來的,也只有我和她知道怎麼穿過竹林來這裡,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用場了。」他目光深邃幽亮地望著遠方。
我低下頭,不知為何心中微起憂傷之意。突然,他把我抱在懷裡。我抬頭正對著他的那雙淺藍眸子。我再次把頭低下,這回低得更低了。
他輕輕地湊到我耳邊跟我說著:「剛才我什麼都沒看到。」我猛然抬頭,迎上他的笑意。我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一句話:「那個……剛才你真的很擔心我嗎?」說完我的臉微泛桃紅,他卻保持著笑容。
「擔心啊,你雖然是我弟子,但這幾日的相處我早已把你當做妹妹來看待了。就像親人一般,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害。」他的語氣平平,卻不知為何心裡一揪,鼻子一酸。
「就……就只是妹妹嗎?」我的聲音小的如同螞蟻。
他微微一笑,說道:「妹妹還不好嗎?」
「呃……不是……好……」看來,我在他心裡依舊是個小孩。
「都說了是親人了,三千,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他微笑著說到。他強調了親人這個詞,我鼻頭再次一酸,眼淚控制不住開始打轉起來。
「我……我有事想自己出去走走……你不要跟來……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馬上就會回來。」我起身也沒有再看向他,丟下話就跑開了。
呼呼的和風吹著我嬌弱奔跑的身軀,他沒有追來。我跑得更急了。直竄進竹林,竹林一片沙沙作響,我一個人蹲在裡頭開始哭泣。
他也許只是把我當妹妹,其實,他如果是我哥哥的話也是不錯的。也許我還配不上他的那份情吧,亦或是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想著想著眼淚又吧啦吧啦地落下來,敲打在地上的葉片上,打出清脆的聲響。
我突感旁邊的空氣有股森森之氣,想通了也就起身往出處走。突然腳下沒踩穩,眼前一黑,就這樣滑了下去。我磨搓著周圍的落葉發出次次啦啦的聲響,後頭我就沒有知覺了。估計是摔到底了,估計是中途撞到東西了。
再次醒來又是別樣一番場景。我躺在一個棉床上,旁邊一群粗壯大漢圍著我。我緩緩睜開雙眼,看清了離我最近的人頭上紮了個布條,其餘幾人長得雖粗壯,不過都少了眼前這人的大氣。我剛看清周圍事物就聽見裡頭一個長得比較矮小看似機靈的人開始說話了。
「大哥,她醒了。」矮小機靈的人一臉洋洋地看著離我最近的被稱作大哥的人。這年頭還有人姓大?
隨後我面前這個大哥迅速把頭轉向我,那張臉長得不算秀氣,有幾分粗漢之色,不過也算是有眉目英氣了。我朝他笑了笑,只見他也對我笑了笑。
……人長得還行,怎麼一笑就變得有一絲猥瑣了?
只見他開口道:「你是我從林裡撿來的,所以你的命就是我的了,現在兄弟們剛才也提議把你當做我們龍丘寨的壓寨夫人,你應該沒有異議吧?我們那裡可是有你吃有你穿的了,你不答應也沒用,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他一臉奸笑著,我真是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
果然看人不能看臉。這句話我有時候也蠻想拿來形容某位蘇蘇大人的。
「哦,那我若是不從呢?」我明白了其中道理。我肯定是摔錯了地兒了,讓人給撿了去,現在人見我長得不錯就打算扛回去做壓寨夫人,可我仇還沒報呢,總不能和面前這個孩子都生完了才去找蘇庸理論吧?
「不從也得從,除非你現在可以打得過我們山寨上下幾百上千人我便放你回去。」他的語氣平平,像極了山寨土匪的樣子。
我動了動身子,的確是大部分都在酸疼抽搐著。大致是本來就有一些藥力又被這麼狠的摔了一下,身子不散架才怪。現在也不是辦法,我要是能拖著時間等身子恢復也行,拖著時間等蘇璆來救我也行,反正我配合得好應該沒那麼快就抓我去成親,那就先暫且答應吧。
「好,我從。」我的目光直視著他,他一點也沒有閃躲。
「好,那現在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各位兄弟,還不快去叫嫂子。」他說完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站的幾位兄弟。
只見那幾個土頭土腦的被稱為兄弟的人擁了上來,一臉和平的笑容和長相。我朝他們點了點頭,他們看樣子是樂開了花。一個個都上來介紹自己,我躺在床上也不好亂動,就只好笑笑。
「嫂子真是生的可人啊,我還沒問嫂子你名字呢。」幾個兄弟介紹完後那個我現任的准夫君說起話來。
「哦……好,我叫三千。姓氏一個洛字。你呢?」我邊說邊用手在空中寫了一遍。
「好名字,不愧是我的夫人。你喊我屠龍吧。」果真粗家人粗家話,連名字都和土匪一樣霸氣。
我只管對著他笑笑,表示很欣然接受。內心真是扎個小人扎死他。
之後我說我想休息會兒,便遣了他們出去了,看屠龍很不情願的最後還是走了。我這才安下心來,慢慢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處,應該好得快。我舒了口氣,開始想起蘇璆來,那個笨蛋不是一直在等我回去吧……越想我心裡越發擔心了……我真笨,自己到處亂跑,又給人家惹麻煩了,前面他剛叫我要好好的,這回又自己搞失蹤了。我生氣的想要用手狠狠的揍揍自己,發現抬手的力氣根本不足以讓手碰到頭。
我心灰意冷地閉上眼,休息一下應該會好些。
就這樣我用著休息身體的借口躺了三天三夜,蘇璆還是沒有來,這地方也太山了吧,確定還有幾百上千人嗎?
第四天身體也算可以活動了,至少下床什麼的是沒問題了。我大致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壞境,應該不是處於高山,只是一個丘陵小山丘地段。估計是自立了一個小門派,或者說準確點是個小土匪聚集地,一看就知道沒有經過官方認證的。
我捅開了有些破陋的窗紙可以看到遠方巍峨的排排大山,外頭沒人。
我小心翼翼地往門走去,確定門周圍都沒有護衛外頭也沒有聲響便輕輕地走了出去。顯然,四週一片寂靜。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我撒開腿就跑,可是路癡的毛病又犯了。這那麼多條路該怎麼走?我面對著面前的幾條分岔的方向糾結著,似乎都可以通向外面。算了,不管了,跑要緊。我剛想邁開腿後領子就被一個人揪了起來,隨即傳來一陣笑聲:「小娘子那麼急著是要去哪啊?」聽見這稱謂我就知道不祥了,一轉頭,還真是他,那雙笑意十足的臉,稜孔精緻分明,乍一看有些猥瑣。
我笑嘻嘻道:「沒有啦……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而已。」說到後面我自己都心虛了。
「哦?那不是往這條路哦,看來你的身子養得挺好的了,我計劃個日子咱們就成親吧?」他邊說邊笑,用手指了指原路的方向,示意我在那裡方便。
「呃……沒事,我現在還不是很急。我覺得我的胸口和頭都有些痛,我們何必要這麼急呢你說對吧?反正我也跑不了。」我強顏對他笑著,以表忠心!
「你不想和我成親?」他兩對眉毛揪在了一起,煞是好玩。
「沒沒沒……你想哪去了?再等我兩天,兩天後便可行不行?」我用很真誠的眼神和嬌弱的語氣求他多寬鬆幾日,我便可身體恢復好。這樣要是他霸王硬上弓我也可以將他輕易撂倒了,當然,在此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再吃什麼酒飯菜的!
「好好好,既然娘子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定在兩日後了,你好好休息。」他說著說著就吹起了口哨,隨後就負手轉身往另一個地方走去。
哈哈哈,真是個笨蛋,到時候有的苦頭你吃的。我心裡想著。臉上掛滿了笑意,回到原來的房間,跳上床開始打坐清修,希望身上的傷快些好,否則就麻煩了。